章節字數：2255 更新時間：12-03-17 04:53
番外：郎心如鐵十三、夕冰
宇文憲一下子撲過去把雲舟抱在懷裏，雲舟雙目緊閉，毫無知覺，宇文憲慌忙用手按住他的傷口，血卻不住地湧出，宇文憲渾身發抖，一陣陣絕望的恐懼使他心神俱裂。忽然接觸到宇文護幸災樂禍的眼神，一瞬間，所有的痛苦轉化成熊熊怒火，他騰地站起來，撿起地上的劍，一言不發，直刺向宇文護，宇文護閃身躲開，冷笑道：“怎麼，你的弑兄仇人死了，你竟心疼到這個樣子？”
“我的仇人向來隻有你一個！”說完，舉劍又刺。這一劍去勢淩厲，宇文護躲避不及，手臂上已被劃開一道血痕。
宇文護怒道：“陛下，你的弟弟公然行刺，你可以坐視不理嗎？”
武帝斷然喝道：“五弟，住手！”
宇文憲根本沒有聽見，手腕一抖，又直攻上來，每一招都是致命之式。
武帝走上前來，一把拉住他的手，“五弟，別這樣，現在還不是時候！”
宇文憲身子一抖，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長劍當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武帝把他拉開幾步，勸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從身上取出一個玉瓶，“此藥可以暫時護住心脈，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
宇文憲驚訝得看著他，又聽到武帝柔聲道，“去吧，先救人要緊。”
宇文憲接過藥，連謝都忘了說，急忙走到雲舟身邊，給他服下藥丸。依舊緊緊抱著他，感到他慢慢恢複了微弱的心跳，臉上那層死灰色漸漸褪去。轉過頭感激地看了皇兄一眼，武帝卻已經轉過身，背對著他，高大的身軀緊繃著，紋絲不動。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一匹馬疾馳而至，孝伯從馬上跳下來，驚異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也不敢多問，徑直走到武帝身邊，躬身致禮，道：“陛下，賽場裏出大事了！”
“什麼？”
“回陛下，剛才奪得桂冠的人突然狂性大發，砍死身邊好幾個人，程將軍前去阻止，也被刺傷，然後此人見無法逃脫，竟然拋出火種，引火自焚，引起圍觀人群騷亂，爭相躲避，擠壓踐踏，死傷者不計其數。現在程將軍正在疏散人群，維持秩序。臣見陛下久去未歸，擔心之至，到處尋找，請陛下立即啟程回宮，以策安全！”
武帝眉頭一皺，“朕這就回去看看。孝伯，你把雲舟帶回宮中，請禦醫治傷。”
略一沉吟，回頭對宇文憲道：“五弟，你且隨我去一趟。”
宇文憲沒有動，武帝提高聲音，“齊王——”
宇文憲歎息一聲，放開雲舟，站立起來，孝伯走過來說：“王爺，別擔心，把雲舟交給我吧！”
宇文憲點點頭，跟在武帝後麵，兩人一起向賽場而去。
孝伯小心翼翼地抱起雲舟，騎到馬上，怕引起傷口更大的出血，也不敢疾馳，隻能輕輕揚鞭，讓馬盡量跑得平穩些。走了一小段路，忽然，眼角的餘光無意中掃到路邊叢林裏隱隱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心裏狐疑，停下馬，用劍把那東西挑了上來，原來是一件雪白的長袍，上等的絲綢，做工考究，紋飾精致，絕非尋常百姓之物，此路人跡罕至，怎麼會有人把此物丟棄在這裏？
也不便多想，把白袍收入囊中，繼續向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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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和齊王趕到賽場，看到程雪衣已經將人群疏散，現場卻是一片狼藉，上百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其中有一些已經被燒成焦炭；還有幾百名傷者或坐或躺，在一塊空地上等待救治。
程雪衣身上也是血跡斑斑，不知是自己的傷還是染上的血，武帝關切地問候了幾句，雪衣激動地揖拜謝過，蒼白的俊顏上升起淡淡的紅暈，看著皇上的目光竟有幾分迷離。然後說道：“微臣已經派出人在附近四處尋找大夫，盡快為這些傷者進行治療。”
武帝點頭表示讚許，忽然問道：“雪衣，我剛才離開以後，你是一直守在這裏嗎？”
程雪衣驚異地抬眸，“皇上，微臣謹遵聖意，在賽場行督管之職，到處巡視，沒有走遠啊！禁軍將士們都可以作證。”
“那好，雪衣，朕有要事。就先行回宮，這裏還要辛苦你善後。”
“是！微臣遵命！皇上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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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路上，武帝和齊王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說話。一直走到宮門處，宇文憲正要告退，武帝叫住他，“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宇文憲一怔，點點頭，無聲地跟著皇兄走進宮去。走了一段路，武帝忽然停下了，“五弟，我有話跟你說，我在禦書房等你。”說完轉身向內殿走去。
宇文憲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立即匆匆地跑去找孝伯。遠遠便看到孝伯正向這邊走來，宇文憲急走幾步迎上前去，拉住孝伯就問：“他……雲舟怎麼樣了？”
孝伯歎口氣，道：“卑職不敢隱瞞王爺，雲舟暫時算是勉強撿回一條命，但是他新傷舊患同時發作，失血過多，隨時都會有生命之憂……”
宇文憲急道：“宮裏那麼多禦醫是幹什麼的？！”
“王爺息怒，容卑職解釋，禦醫已經盡力了，是雲舟自己一心求死，心神俱傷，血流不止，大夫所有針藥落下去都沒有絲毫作用！卑職正要去稟報陛下——”
宇文憲沒等到他說完，已經匆匆而去。
他推門走進房間，立即聞到滿屋藥物的氣味，夾雜著淡淡的血腥，雲舟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白衣殷紅一片，慘不忍睹。
宇文憲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輕輕碰了碰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冷得像冰，回頭看看暖爐的火燒得正旺，又去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給他蓋上，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處。
真想抱抱他，又怕觸動他的傷口，隻能用手在他的發上輕柔地撫摸著，低頭在他的額上印上深深的一吻。嘴裏一聲聲地低喚：“雲兒……雲兒……”
想到不過三天前那個溫柔的夜晚，雲兒還在他的懷裏輾轉承歡，如膠似漆，瑩白如雪的肌膚上點點暈紅，泛起晶亮的微汗，如含露綻放的白蓮，清妍脫俗，動人心弦。把自己帶向快樂的雲端，逍遙旋舞，隻希望那一刻永遠停留，直至將彼此的靈魂融為一體，生生世世再無分離……
眼前的人兒依舊美麗出塵，卻毫無知覺，隨時會離自己而去，宇文憲覺得一陣撕心裂肺的的痛楚，無法壓抑的悲泣在胸膛中迸發出來，五髒六腑都揪成一團。
原來痛到了極致，竟是無法流出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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