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上

上部 廟堂篇  第一百零九章

章節字數：2208  更新時間：11-12-19 10:14

    史載焱帝二十年，二皇子司寂言帶兵逼宮，八皇子司封絕坐鎮宮中，甲斐王趁機裏應外合圍剿司寂言。二皇子妃鍾離卿和駙馬爺阮如墨因亂殉國。焱帝暴斃而薨。留召：長孫司戀暮繼位，八皇子封攝政王，協理朝政。

    “陛下聖安，攝政王金安。”百官朝拜，司戀暮坐在高位之上，一雙黑眸好奇的到處打量，他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被雲日暮抱在懷中。

    司封絕看著滿朝文武，嘴角露出一個猖狂的笑意，這並非他所願，但是卻是他想得到的一切，經曆了滿手的血汙，站在這最高點。他回頭看了眼雲日暮，那個妖冶的男子。

    誰也沒有想到，焱帝身前最寵愛的男妃，雲霄貴君，卻沒有同他陪葬，那進入皇陵之中的卻是一個許多人都未曾見過的緇川的質子，淵羨的男妃，莫離。

    都說君王之愛無長情，可誰又知道這其中的隱藏了多少悲傷，多少愛恨。雖然他沒了司焱的愛，但是他卻活了下來，成為了這後宮之中輩分最高的人。

    雲日暮嘴角含笑，懷中抱著司戀暮，他看著司封絕，這個男人，終於在最後一步，還是沒有達成心願。

    他不得不在最後一刻更改詔書，那是他最後的籌碼，這個男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他便會無所顧忌的放棄一切，毀滅一切。而他，卻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

    他太貪心，在獲得了一點之後，卻又想獲得更多。

    鵝黃的衣裳下完美的隱藏了他細弱的脖頸上的指痕。那是在前不久，司封絕鎮壓下司寂言，以為得到他夢寐以求的一切之時，才在廟堂之上明白，原來一切都成了泡影。他們之間的廝殺，卻是為他人做嫁衣。

    他在未央宮中毫不猶豫的掐上雲日暮的脖子，看他帶著微笑的淚流滿麵，他知道今生今世，隻恐怕要與他這個瘋子癡纏在一處了。他什麼也得不到，連最後他想要的丁點東西也沒有，隻剩下這座空蕩蕩的王朝，和陪著這座王朝的瘋子們。

    雲日暮安詳的閉著眼，他知道若是他真的被司封絕這麼掐死了，也許他就永遠活在他的心中了，他無力更改許多事，包括司封絕愛著誰，他隻能去爭、去奪、去愛、去恨。可是賦予這些東西給他的人，卻不看他一眼。

    他帶著絕望的微笑，唇邊溢出鮮血，卻是迷戀著司封絕的觸感，在這樣毫無盼望的愛情中，幾乎將他們每一個人逼成了瘋子。

    看著雲日暮眼角溢出的淚珠，他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狠心的人，怎麼還能流出這麼晶瑩的淚，那是他的幻想，他伸出手，靜靜的沾上那帶著低薄溫度的水滴，卻像是觸電一般，甩開了掐著雲日暮的手，仿佛上麵沾著毒藥一般。

    突然間空氣又再次湧進胸腔，雲日暮伏在地上猛咳了兩聲，紫發散落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那帶著沙啞的嗓音，如同從地獄之中發出來的一般，笑道：“司封絕，隻可惜，你耗費一切，卻得不到你想要的。”

    不管白莫顏是生是死，他活著的時候，是司焱的人，他死了之後，亦睡在司焱的墓陵之中，這些事實，誰也無法改變，卻折磨著所有人敏感的神經。

    “那麼，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司封絕站在原處，視線似乎放空了一般，那目光中帶著的震驚，就仿佛回到了司寂言站在城樓下和他對峙時一般。

    阮如墨和鍾離卿站在城樓上，不管結局如何，司寂言永遠輸了阮如墨，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他終是舍棄了，不管他有沒有料到司封絕會拿阮如墨當人質，但是他選擇了江山，放棄了他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那麼他一旦選擇，就是他輸掉的時候。

    阮如墨站在城樓上，看著司封絕，又看了眼司寂言，那個男人滿身沾染著暗紅色的血漬，連那白玉般的臉上也有，那讓他感到陌生，再也不是他所知道的司寂言。

    他大笑兩聲，看著低下的司寂言，帶著決絕的語氣，道：“不管如何，生死由命，但你終究不是我要找的人。”他這一生並不想卷入這宮廷的紛爭，但卻奉旨娶了司韻然，他不想連累別人，卻害的雲日暮深陷皇宮，他不想招惹他人，卻被司寂言愛上。

    在他醒來之時，看到司寂言睡在他身邊時，他明白隻有如此才是最好的結局。他擁有的不多，但是他卻不能讓司韻然一個女子在黃泉路上形單影隻。

    鮮血濺在司寂言的臉上，就連司封絕亦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會從這麼高的城樓之上縱身而下，他想起司韻然最後來求他的時候，他到底沒有沒答應司韻然要保護阮如墨？不過也許這樣司韻然更高興吧。

    至少，她愛著的這個男子，最終卻還是陪在她身邊。她活著贏不了司寂言，卻將阮如墨的心占滿，最後帶著身邊。這是何其可幸！

    司寂言癡癡的看著阮如墨的身體，那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城樓之上飛下，最後一片血肉模糊的在自己麵前沒了呼吸。

    他什麼也不知道了，隻明白，即使這江山放在他的麵前，他已無力去拿。他耗盡心機，算盡所有計謀，卻最終連自己想要的人都守護不了，得了這空蕩蕩的江山又有何用！

    他大笑三聲，抱著阮如墨逐漸冰涼的身體離去。

    司封絕看著跌在地上的雲日暮，就像是當年被司焱扇倒在地上的白莫顏一樣，他不知道心中的感覺是否相同，那如同快要炸裂的心情，在這狹窄的胸腔中爆開。幾乎炸的他粉身碎骨。

    他不知道為什麼當年即使司焱對白莫顏再好，再怎麼千依百順，他都隻是冷眼旁觀，從不給司焱一個讓他高興的笑意。

    他知道如今明白，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他從頭到尾想要的卻隻是一個人的笑顏，隻怕是那麼一點點，足以讓他回味半生。

    隻可惜，那人卻永遠的一去不複返了。

    噗，雲日暮噴出一口鮮血，喚起了司封絕空洞的視線。他早已將最後一顆解藥給了司焱，即使司焱活著，他雖能保命，但是這樣的折磨，也是少不了的。

    他癡癡的笑了一聲，帶著滿口的血沫，那迷戀的眼光看著司封絕，然後輕輕說了聲：我永遠也不會放棄你的。

    那聲音就像是春日裏的飛絮，輕到讓人聽不清，司封絕也確實沒有聽見，所以他沒有發覺，這害怕到幾乎快要死去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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