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5 更新時間:11-10-27 12:37
大帳被掀起來,雲日暮抬頭一看,來的人是洛涵,自他那日昏過去之後,醒來就發現洛涵待在他身邊,而司封絕再也沒來看過他一次。他的一切如今都由洛涵一個人照顧著。
“喝藥了,貴君殿下。”洛涵口氣依舊淡漠的說道,他本就不喜歡雲日暮,又怎麼可能和他親近起來,因為司封絕的命令來照顧他已經是極限了。
雲日暮呆呆的坐起身來,他已有好幾日都沒有下過榻,一來他確實是沒什麼氣力,二來洛涵也不讓他下榻,所以他心中雖盼著能見司封絕一麵,但卻沒有機會。
“殿下說您身子也算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在這邊疆也沒有什麼好藥讓您調養,明日就要啟程回帝都了。”洛涵的聲音傳來,勾回了雲日暮的視線,這已經是他不知第幾日的看著帳門發呆了。雖然他不知那日雲日暮到底說了什麼惹得司封絕變臉而去,但是這種情況亦是他樂見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打算幫雲日暮。
雲日暮聽了心中縱萬般不願,可是卻沒有半點辦法,“原來隻有這點時間了嗎?”他不知道自己對這裏產生了什麼樣的留戀,但隻要能不回到那地獄般的地方,他便是心滿意足的。
他想到在厲寒雲的大帳中,看到的景象,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那萬裏的孤煙,襯著北飛的大雁,放眼望去,沒有一戶人煙,卻讓人覺得格外的寬闊無邊,隻是這天地之大,卻沒有一處他可以容身的地方。原來和爹爹娘親一起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雲日暮隻覺得那歲月如同幻境一般不真實。嗬,到底是周之夢為蝴蝶與,還是蝴蝶之夢為周與。
“我要出去走走。”雲日暮毫不眨眼的喝下那濃黑的藥汁,他早已沒了感覺,若是說撒嬌是給別人看的,那麼那個會因為他撒嬌而哈哈大笑的人,此刻根本就不在這裏,所以也沒有了那種必要。
洛涵心中思量片刻,“恐怕這要得到主帥的同意方可。”他說出心中的想法,鍾離還在這帳中,一直要求要見雲日暮,都被司封絕擋了回去,若是雲日暮出去見到鍾離又該如何是好。更何況鍾離現在的樣子也不適合見人。
“怎麼,難道我連這點權力也沒有了嗎?”雲日暮聽到洛涵的回答,他本就在氣惱司封絕這麼些天都不來相見,如今他竟連想要走出這大帳的權力都沒有嗎?司封絕,你這般作為和厲寒雲又有什麼差別?
雲日暮他不明白自己對司封絕這帶著執著的感情是怎麼來的,隻是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仿佛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見過他了,他記得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注視著他的樣子,他記得那偉岸的男子坐在位上打量他的神情,他記得那人殘忍的表情,就像一個嗜血的魔鬼。他記得這一切的一切,卻又好像什麼又都不記得。
洛涵為難的看著雲日暮推開大帳的門,徑自走到外麵,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搖著頭,收拾好桌上的碗,向司封絕所在的方向走去。這兩個人的事,隻恐怕是隻有他們才能解決的了。
隻是那個女人,他想到了等在府中的顏緋己,他知道他的主子對他沒有半點男女之情,但是她一直這樣的孤身等在府中,不管何時,從不問司封絕半點他的私事,蹉跎了一個女子大好的年華。
所謂情愛,隻是既傷己,又傷人的東西。
守在外麵的士兵看到雲日暮,紛紛一呆。他們都是一群大老爺兒們,常年在外征戰,即使是回去了也隻是守著自己的媳婦,哪裏見過這般絕美的人兒,隻覺得像是夢中虛幻的景象。紛紛都呆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見沒有人阻攔他,雲日暮向營帳外走去,尋到馬棚處,見裏麵一匹匹上好的駿馬,頓時心中一橫,做了個決定,既然司封絕不願意帶他走,他有手有腳,自己為什麼不能離開。雖然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知道自己不想回到那個地方,而此時此刻這樣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怎麼也值得他搏上一搏。
走進馬棚,解開一匹白馬身上的身子,它似乎感應到不是自己的主人,不聽話的甩了甩頭,湊到雲日暮的麵前,打了個響嚏,噴了雲日暮一臉口水。嗅了嗅他的味道,雲日暮伸手撫了撫白馬身上的鬃毛,它竟跪在地上,讓雲日暮騎在它身上。
雲日暮嘴角綻開一個雲淡風輕的微笑,騎上馬背,這是他第一次騎著這種高大的馬匹。戰馬畢竟和皇家園林裏的馬匹不同,它們經曆過生與死,比永遠養在馬圈中的馬多了些戾氣,雲日暮僅僅的拽住繩子,高喝一聲“駕”,那白馬飛奔了出去。
等到司封絕找到雲日暮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他低咒一聲,看雲日暮淡薄的身影坐在馬背上,被他的閃電顛的幾乎要摔下來,他知道雲日暮心中的想法,隻可惜那是他不能讓他實現的一個荒誕的夢,他走到營帳門邊,雙指放在唇邊,吹出一個響亮的口哨,那白馬竟通人性般,帶著雲日暮轉身回了營帳,奔到司封絕麵前,停了下來,似乎在邀功一般的,低著頭,任由司封絕的撫摸。
他沒有想到自己下定決心想要離開的目的,就這樣被司封絕輕易的擊碎,隻要一個口哨,他就被馱著再回到了這裏,那麼他也就像著白馬一般,廉價到隻要司封絕需要,就為他獻上自己的一切,他想到這裏,痛恨的瞪視著司封絕。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我不允許,隻要我還在,你就必須待在我身邊,哪裏也不許去。”司封絕霸道的說出這句話,若是以前,雲日暮隻怕聽了會心生歡喜,早就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司封絕一眼,隻可惜,他現在根本就不想見到司封絕。
“你去找白莫顏來,司焱心中隻有他一人,我隻不過是替身而已。”夠了,真的夠了,他不想再承擔這些不屬於他的感情,他本就是個替身而已,以前他以為是皇後的替身,後來才知道是白莫顏的,但不管是誰的,他都永遠不是自己。
啪的一個耳光,摔在雲日暮的臉上,司封絕同樣震驚的看著雲日暮,他知道莫顏是他心中的痛,是決不允許別人提起的痛,但雲日暮他就這樣肆無忌憚的說了出來,這是對他最大的挑戰。
鮮血順著唇角流下,雲日暮用手擦掉,嘴角抹出一個諷刺的笑意,那雙紫眸中是瘋狂的光亮,笑道:“怎麼,堂堂的八皇子,該不會也喜歡那個白莫顏吧。”他不相信,他不想知道,他不要聽見,司封絕,你快說不是。
司封絕伸手撫上雲日暮紅腫的臉,洛涵此時已經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一驚,他雖不知道司封絕以前在宮中的生活,但是莫顏這個名字他聽過無數次,在司封絕的睡夢中,他依舊呼喊著的名字。
抹去雲日暮嘴角的血跡,司封絕為他順了順弄亂的紫發,又緊了緊雲日暮的衣物,他隻是輕聲道:“還是快些進帳吧,太冷了,受不住的。”他沒有回答雲日暮的問題,或者說他根本就回答不了,他甚至難以從口中吐出白莫顏這三個字,那個讓他能夠銘記一生的名字,卻在他的腦海中漸漸淡了影像,他在害怕,他她會忘了白莫顏,怕他會再也記不起那個雲淡風輕的男子。
司封絕躬身,將雲日暮抱在懷中,周圍的士兵看到自己的主帥這般模樣也都紛紛讓開,甚至不敢再偷看雲日暮一眼。洛涵跟在司封絕的身邊準備了雲日暮的藥物。
“你相信我嗎?”司封絕輕聲問雲日暮,那聲音如果不認真聽幾乎讓人聽不見,但雲日暮卻覺得自己聽的一清二楚,他聽見了司封絕聲音中的疲累和恨意。
嗯,雲日暮點點頭,他已經沒有辦法不相信他了吧,除了相信他還能相信誰呢?這偌大的疆土,沒有一個他能安身的地方,這皇宮之中,根本就沒有他的位置。除了選擇相信以外,他還擁有什麼?
雖然他又多麼想忽略掉司封絕眼中的悲痛,那一如司焱眼中的瘋狂一眼。都是為的那個叫白莫顏的男子。
他們兩人走在前麵,雲日暮乖巧的倚在司封絕的懷中,雙手緊緊的圈住司封絕的頸子,感受他那彌散而出的巨大悲傷,心中憤恨,紫眸中透露出的是某種堅決,他不管白莫顏到底是誰,能讓司家的男人都這般神魂顛倒,但不管怎樣司封絕是他的,湊到司封絕的頸邊,張口,毫不留情的咬了上去,感覺到司封絕擁著他的手臂緊了緊,又接著往前走去。直到口中有了血的味道,雲日暮才鬆開沾了血腥味的檀口。
“日暮。”一個細小的女聲傳來,司封絕眉頭輕皺,洛涵歎口氣,該來的怎麼也躲不掉。果不其然,鍾離卿穿著士兵的衣服,走到雲日暮麵前,低著頭,似乎不敢看兩人一般,她還未從那晚在湖邊看到的景象中走出來,雖然她擔心雲日暮的身體,但是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麵前的這兩人。
她不能理解,一個是焱帝的男妃,一個是焱帝的皇子,他們怎麼能在一起。又怎麼可能在一起?她抬起頭,擔心的看著雲日暮,即使這個少年在不屬於她了,但她依舊希望他得到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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