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上

上部 廟堂篇  第十八章 再見如墨

章節字數：1943  更新時間：11-09-19 13:24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了看外麵的天，雲壓得很低，像是要和大地合上一般。環視一周沒有看到司焱，雲日暮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回了昨晚之後，感覺怪怪的，但具體哪裏怪又說不上來。

    此時司焱正在禦書房中處理事務，司寂言道：“兒臣此次前來是為了求父皇下旨賜婚。兒臣與鍾離小姐青梅竹馬，如今也是時候成婚了。”

    司焱放下手中的朱砂紅筆，祥喜上前去站在他後麵給他捶背，司焱並不言語，端起桌上的參茶，喝了兩口。他哼笑一聲。

    司寂言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本以為將雲日暮送進宮中怎麼也會對他的地位有所鞏固，但他到現在也不明白司焱的一舉一動到底代表著什麼。要不是他得到準確可信的消息說司焱正準備立太子，他又怎會來請求他那高深莫測的父皇下旨賜婚。

    他又該怎麼麵對他的如墨。

    司焱放下手中的杯子，拿了鼻煙來提了提神，道：“朕準奏。這月挑個吉日，兩人完婚便是。”他又哪裏不知道鍾離真正喜歡的人正是那個在他的未央宮中龍榻上躺著的小人兒。如此一來，怕是要死了這條心了吧。

    他想到這裏，不禁嘴角的笑容又拉大了些。

    “謝父皇。”司寂言再次拜首道。這樣一來，他便有了一個可靠的後山，那麼他登基之時，誰也再不能阻著他和如墨在一起了。

    “陛下，阮大人在門外求見。”此時門外傳來通報的聲音，霎時間將兩人的好心情皆毀掉了。司寂言一聽，頓時心中一驚。自經過上次夜宴之事後，朝中對雲日暮的存在亦是不再提起，怕再次激起司焱的暴怒。這位偉大的淵羨皇帝，在他十八歲時用極殘忍的手段將自己的兄弟全部處死，在登基之後的十七年中推行新政，讓人不敢想象般將淵羨的實力發展到了鼎盛。

    司焱冷哼一聲，他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司寂言，他哪裏不知道那個叫阮如墨的男子對司寂言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但他已經是淵羨六公主的駙馬了，所以他不允許他有第二種身份。

    門邊的宮人將門打開，司焱站在門廊上，看阮如墨手上拿著朝臣的百人聯名書，他在祥喜耳邊吩咐了幾聲，之後祥喜便退下。不一會兒，所有的朝臣便在這寬闊的禦書房前的場地上集合了。

    司焱冷眼看了他們一圈，“這上麵有幾個人簽了名？”手上舉著那呈上來的請願書道。

    “臣等不敢造次。”此時任是個人都能感受到司焱所散發出來的冷氣，在這種關鍵時刻卻將阮如墨拋棄了。

    司寂言站在司焱身邊不發一言，拚命用眼神向阮如墨示意，可他卻連看也不看一眼。徑自向司焱磕了三個頭，道：“臣上奏聖聽，願我主明白，自古妹喜、妲己、褒姒禍國，皆成亡國禍水。臣願陛下能將雲日暮逐出宮廷，貶為庶人。”說完便又是磕了三個響頭。額角處已滲出絲絲血痕。

    司焱閉上眼，連看也沒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阮如墨，他已經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若是昨日以前他會因為阮如墨的再次上奏而考慮的話，那麼今日他是斷然不可能接受的，他想要雲日暮陪在他身邊，他想要將在失去那人之後的歲月中的一切都補償在他身上。

    空氣中散發出來的是冷，讓人感受到害怕的冷。

    “阮如墨，妖言惑眾，禍亂朝廷。脊杖一百，以示警戒。”司焱那冷漠的聲線平靜的吐出這幾個字，若不是他知道司韻然是真心喜歡阮如墨，他又怎麼下這麼輕的處罰。這個男人就是個禍害。

    天上響起幾聲響雷，眾人皆是一驚，甚至於幾位年紀很大的老臣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空氣中傳來疼痛的氣息，還沒有數到十，阮如墨的背上已經顯出許多血跡，卻緊咬著牙關，不發出一絲聲音。視線垂在地上，他知道這時候隻要他一個服輸的眼神，司寂言便會為自己求情，但他做不到，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更何況在知道司寂言對自己的想法之後。

    “焱。”仿佛是一聲救贖，眾人從那恐怖的氣氛中驚醒，看到的卻是難以置信的景象，一襲白衣隨著跑動而飄飛在空中，來的人擁有著世界上最美麗的容貌，沒有一點瑕疵，額間的雲霄花更為那精致的臉上增添了嫵媚的氣息。

    雲日暮急急趕來，卻看到阮如墨正遭受著酷刑，心中不由得一痛，但他決然不會再出現像昨晚那樣的錯誤，他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到，所以能做的隻有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司焱，嘴角扯出一個輕笑，那笑意讓司焱確信自己又再次看到了白莫顏，那是他離開自己時，留下的最後的一個表情。

    陡然之間，天空飄起了磅礴大雨，隻一瞬間，便浸濕了每一個人的衣物，卻見雲日暮衝進那雨幕中，毫不猶豫的覆在了阮如墨的身上。

    執行的人沒有想到，止不住手上的力道，仍有兩個板子打在了雲日暮淡薄的脊背上，隻見雲日暮再也支持不住般，滑下來，跪坐在地上，握住阮如墨的手，對這他靜靜的笑了，虛弱的幾乎吐不出成音的音節：“我知道墨哥哥是絕不會對我不好的。”

    如墨此時卻放聲大哭起來，掙紮著從刑凳上翻下身來，將雲日暮抱在懷裏，在他耳邊輕聲說：“日暮，我不願你在這渾濁的宮中受苦，更不想你成為眾矢之的。”

    雲日暮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靠在阮如墨的懷裏，靜靜的汲取著這世間僅存的最後一點溫暖。

    司焱衝進雨中，將雲日暮抱在懷裏大步離開，司封絕這才將昏死過去的阮如墨抱起來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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