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行

正文  第49章,今歲何來長（5）

章節字數：1131  更新時間：11-08-21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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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鄴城是個小城，卻是成都的天然屏障。

    士卒們懶洋洋地在午後鄴城走過了幾條寂靜長街，再往前就要到達鄴城與成都的交接地帶，突然他們眼前出現了密密匝匝的人群，遮天蔽日。人群將陳眕的幾千士卒團團為住。神勇無比的敵軍，不計其數，個個持著大刀長矛，從四麵八方奔湧而來，如同泛濫的洪水。嘹亮的號角吹響了，司馬穎的軍隊喊著整體劃一的口號，誓要消滅陳眕這個不知好歹的挑釁者。人群阻塞了眼前本來是寬闊通暢的交通。

    百千對上十萬，這數量上存在的絕對差別，讓左衛將軍陳眕看上去那麼捉襟見肘，不能像在邊關那樣輕輕鬆鬆地就運籌帷幄。這是一場需要殊死拚搏的硬仗。他們抵擋了不大一會兒，變得毫無招架之力，就崩潰了意誌，開始四下逃散，不再聽從將軍的指揮拚死抵抗，而是放任著成都王司馬穎的軍隊在鄴城予取予求。他們像是咩咩的山羊不幸遭遇了生性殘暴的狼群，注定再也難以逃脫。

    頃刻間，戰場上倒下了累累屍骨。遠處高台上箭簇齊發，死的人越來越多。陳眕就眼睜睜瞧著自己從洛陽帶來的士卒被敵人帶刺的尖刀，捅破了身體的要害，成為不朽先烈的亡魂，有點於心不忍，反思過失，以為幾日以前太極殿上的那一番衝動，才逼得這些妻離子散的士卒，跟著自己送命。大難臨頭，就招呼他們各自逃命，這才是最最正確的選擇。

    滿眼屍骨累累，腳下流血漂櫓，是一場過於慘烈的決鬥。陳眕在人群中找到並且告訴了清河王司馬覃他的意見，一開始就錯了。你要是個普通的邏輯縝密的人，無法明白這世上也許有時候會有一些人頭腦發熱，比如陳眕的那次洛陽奏請。

    成都王司馬穎封死了他們的退路，已經無路可退，現在回頭也沒有用，洛陽是回不去了，隻好另尋其他的途徑。

    在遠處高高的看台上，成都王司馬穎覺得心裏非常解氣，俯視著在槍林箭雨中匆忙躲閃的陳眕，樂不可支。那就是陳眕嗎，那就是“二十四友”之一的陳眕嗎？那就是跟這個人在邊關多年所樹立的英雄形象一點也不符。司馬穎還在下麵息壤的人群中瞅見了年輕的清河王司馬覃，司馬覃眼睛發紅，穿著結結實實的盔甲，一直衝鋒在前，為了太子夢，就在人堆裏積極地拚殺。

    成都王司馬穎給下屬使了眼色，言及不必再打，但是一定要活捉這兩個狂徒。清河王司馬覃，你不是還想當太子麼，我偏不讓你如願。

    那些堅持到最後的士卒，他們倒下去時一聲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如此淒涼，恍若一片落雪的荒原。

    左衛將軍陳眕丟盔卸甲，往臉上抹了幾把髒兮兮的泥土，覺得再沒有人認出他是，就在幾名忠臣的下屬的保護之下，抄小路逃走了。他們一路坐著小船，漂到了那時還荒無人煙的江南，就在建康停了下來，開墾土地，恢複了耕作，直到東晉朝的建立，他們又成為當世的一大豪族。以後的很多年，陳眕在耄耋之歲，回憶起來當初這場僅僅是因為心血來潮的戰爭，倉促的鄴城一戰，讓他覺得羞愧難當，感覺震驚，自己當時怎麼會那麼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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