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96 更新時間：11-11-23 21:40
66、
悠閑的在永馨宮轉了一圈，不經意的，她發現，她很是喜歡這裏，因為這裏總是隱隱的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她沒有離開家一樣。可是，若讓她細說，她又無法道清楚那種感覺。
院子裏，她好似累了一般的順勢坐在藤椅上，體貼的宮人立刻送來了茶，她含笑接過，卻不急著飲，將茶碗握在手裏，眸子看著身旁站立的宮人。這宮人不似於其他人，沒有他們那樣的唯唯諾諾，將茶遞給她之後，她就一直平視前方。她身材高挑，即使身著普通不過的宮人裝束，也不掩她的英氣，甚至，還有那份冷迫感。
看著她，葉皓妍頗感好奇。她自己雖不懂武，不識兵法，但是，睿王府卻和一般府邸不一樣，自幼她還是耳濡目染一些，對於哪些人是幹什麼的，她也許識得不清，可對於那些人是出身將門，她自認還是能看出一些的。
探究似的一笑，她有著孩童一樣的稀奇。
她的目光過於專注，引來了那宮人的警覺。
身子微微一福，她不見誠惶誠恐，開口，聲音雖輕，可是，每一個字，都好似中氣十足，異常好聽，“娘娘有何吩咐？”
葉皓妍沒有掩飾，坦然以對，“你應該不是普通的宮女吧？”
反觀她倒是有些意外，秀眉略略一挑，不動聲色的道，“娘娘多慮了。”
沒有追問，她輕輕的撥弄著茶蓋，柔柔的飲口茶，自在得就如同剛剛不是她在問問題一樣。
既然她不想說，她自不會逼人家開口，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秘密，她也有，所以，她理解那些有秘密的人。
葉皓妍將茶遞向那宮女，那宮女又轉身遞向站在她不遠處的一個年級略小的宮人手中，又正襟的立在她的身旁。
夏日裏，天氣異常的熱，不過，坐在大樹之下，聽著蟬噪，看著花團錦簇蝶飛蜂舞，又是一種不一樣的心情。欣欣向榮，連帶著自己的心情也隨之柳暗花明。
“你進宮多久了？”良久，她隨口問道。
“回娘娘，奴婢進宮年有餘了。”她顯得頗為警惕，說完後，餘光還盯著她，觀察著她的反應。
又出乎她的意料，葉皓妍沒有再轉著什麼心思，反而略微有些失望似地垂下眼瞼，就在她詫異時，聽見她的低喃，“看來，你是不知道了。”
“娘娘？”
葉皓妍抬眸一笑，竟讓她傻了眼。那一絲笑既是羞澀，又有頑皮，可不管怎樣，卻都是她見過的最美的笑顏。
“以前，”葉皓妍看著前邊的池塘綻放的蓮花，陷入回憶，笑意款款，“我隨我父王進宮時，總是跑去找一些年長的宮人，我喜歡聽他們講故事，講這些看似繁華平靜的宮殿背後那些或感人淚下，或讓人唏噓不已，或無奈歎氣，或傷春悲秋的故事。”
她的笑容略轉為無奈，繼續道，“那時，我就暗下決心，以後，我不要踏入任何一個宮廷，即便去做某人的糟糠之妻，也好過在這無天日的宮中虛度此生。”
加深笑意，她沒有流露某種不滿，以及歎氣，卻像是有著感激以及無悔，“沒想到，我還是進宮了，而且，進了西運的後宮。”
她像是自問，唇畔一挑，眸光精閃一抹光亮，不刺眼，又如此溫暖，偏頭，她看著她，“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愣住了。當她看著葉皓妍的水眸時，她發現自己失神了。
那一雙水眸宛若清泉汩汩而湧出，她看著它們，竟不舍得移開視線，仿佛幹燥的夏日裏，捧起的那一掬冰涼，瞬時讓人心曠神怡。
“對了，”隨著葉皓妍再次開口，她回了神。
抱歉的對著她一笑，葉皓妍道，“你照顧了我一個早上，我連你的名字還不知道呢？”
她唇畔翕動，因她的話。
入宮為婢已是一段日子了，她已經習慣了聽那些自以為是的主子說“伺候”二字，可沒想到，這位出身不低，位居妃位的異國郡主，竟然用“照顧”。
真是天聞！她驚得有些不知所措。
“回……回娘娘，奴婢是……情兒。”她來不及細想，險些報出了真名。
“情兒？”
“‘天若有情天亦老’的情。”
她的雙眸一亮，笑歡了顏，“你讀過書？”
情兒更顯得慌亂，脫口而出，“在東……宮時讀過。”
“你以前在東宮？”
情兒一時語塞，不敢看著她的水眸。曾經，安王就提醒過她，要對著這位妍妃說謊，最好不要看著她的眼睛，因為，會被不小心的吸進去而忘乎所以。
初聽，她以為僅是安王虛張聲勢，可沒想到，他說的竟是肺腑真言。她開始後悔了，後悔接下這個苦差事，難怪當初她被調來“照顧”妍妃時，安王他們皆是羨慕加同情的眼神看著她了。
“娘……娘。”她尷尬的喚她。
誰知，她無所謂的擺手，皓齒而立，明眸似水柔情，“沒關係，我不該如此刨根問底，你別介意。”
深深的罪惡感即刻籠罩在情兒的身上。
“這位郡主值得你為了她而拒絕齊儀郡主嗎？”曾經，她聽聞風逸拒婚之後，心急火燎的質問他。
在她眼裏，北燕的郡主是郡主，鄴城王的女兒也是郡主。況且，齊儀自幼便與風逸熟識，又是東關的常客，她亦曾見過幾麵，雖然，她覺得齊儀配不上風逸，但對於那時還未登基的風逸來說，齊儀無論相貌，還是家世，皆屬於上乘之選，奈何，風逸連考慮也不考慮就直接的拒婚，倒讓公主風如初樂了一把。
她曾經每當想起這一段，就咬牙切齒，心裏恨透了那位傳聞中的皓妍郡主。
可是……
“怪不得，儀兒比不過人家。”
那夜，她進宮覆命，卻見剛從邊關回來的齊禮一人在禦花園的涼亭獨飲。見到她上前，齊禮隻是沒頭沒腦的道了這一句。
“論長相，她雖不及風穎美，卻也是難得的傾城之貌，論脾性，她雖不及雲姿活潑，卻也玲瓏俏皮，雖不如儀兒那般自視甚高，卻有著難得親和之感，甚至，她比皇貴妃都多了一份柔美。幾人有的優點，她皆有。”齊禮那時仰頭飲盡就，又似在品味著道，“可是，幾人沒有的，她卻有。”
是什麼？她疑惑的問。
齊禮悠悠丟下酒杯，瀟灑起身，一揮衣袖，露出了難得笑容，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的笑。
“真。真性，真情，真心。”
如今，僅與她接觸一個早上，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妍妃是個難得之人。這樣出自真心的笑，這樣沒有心機的眸子，別說她不可自拔了，也難怪那些西運才俊們皆對她愛護有加。
慢慢的，情兒對她展露笑顏，放下了她的戒心。
她回她一笑，起身，理好外袍，對她道，“走吧，咱們去向皇貴妃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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