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鏡

第一卷 林莫生  第三章 王子與口紅

章節字數：1932  更新時間：11-05-06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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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王子與口紅

    黑夜過去了，你還在我身邊吧，成安。我伸出手，卻發現，身邊已經空蕩蕩的。

    為什麼要走呢，我感覺不到你存在過的痕跡。

    我伸手，身後是冰冷的牆皮，我看到一排血跡，斑駁不平，像是零星碎開的櫻桃，重重間散著紅暈。

    我癡迷於你身上的所有一切，成安。

    你的傷痛，你的笑，你的一切。我都是那麼深深癡迷著的。我的手指狠狠的在牆上反複的劃過，濃重的固執的想要讓血跡變得鮮紅。

    而我的手掌早就已經鮮血淋漓，指甲也被扣的脫落。整個手，是紅色的。

    紅色，是我看過最多的顏色。

    我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我惶恐，我知道他們還在追趕著我，他們不讓我見你，他們想要把我關起來，關到那個沒有你的空間，狹小，慘白的空間。

    我不喜歡，所以，我要逃。

    我是個任性的人，不喜歡的東西就要躲開或者是毀滅。

    你說我有時候固執到偏執，你說我有時候是個笨蛋，有時候也是個瘋子。

    但是，我其實不是，我隻是寂寞，我隻是孤獨，他們不了解我，隻是因為我跟他們的不一樣就要將我摧毀。

    人類總是喜歡摧毀和他們不一樣的東西，因為他們怕被撼動。我發現世界與我不同的時候，我也想過毀滅掉世界，但是，最後，我能做的也隻有，逃開。

    我還是在逃，不停地逃著，慌亂的有些失控。

    我已經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學會慌亂的了。我記得以前的我是從來不會慌亂的，我喜歡冷靜的看著所有的變化，可怕的，無情的，我都已經習慣。

    我的過去有些時候是空白的可怕的，我努力想也想不起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走到這個大廈的，我本來是想要去，想要去哪裏呢？我忘記了，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但是，我卻記不得了。

    你知道這個大廈麼？這裏曾經是我的家。

    我惶恐的回頭，身後有個男孩子，他一直看著大廈，極致眷戀。

    我媽媽曾經帶我來過這裏，她抱著我，告訴我，這就是我的家，我父親一手打造的王國，未來是屬於我的家。

    媽媽捏著我的鼻子說“莫生，你是個小王子呢。”

    莫生，和我一樣的名字呢。

    男孩在我身後仰望著大廈，繼續說。

    小王子麼，王子是什麼呢？是絕望的高高在上麼？是淪落後的悲傷麼？我開始想回到最初的簡單。

    簡單的事，很難，尤其是你在追尋簡單的生活的時候，你就要學會複雜的生活。

    我有了一個王國，但是，我失去了什麼，又有誰知道呢？

    我看到那個孩子，帶著笑意的對我說。

    我開始習慣晚上喝冰冰冷冷的水，要凍得牙齒打顫才舒服，感覺那樣冰冷的睡能夠凝固住血液。

    我想問為什麼，很想問他為什麼要傷害自己。他卻仿佛知道我心裏想什麼一般。

    你問我為什麼？

    你知道麼，隻有一個人的夜裏，太安靜了，我的王國太大，卻隻有我這麼一個王子，每個夜裏，我都能聽見血液在血管裏奔流的叫囂。

    這是我唯一能聽見的聲音，但是我卻覺得太吵，因為這個聲音太貼近我的心髒，會帶動這心髒一起，顫抖。

    於是我開始喝涼水，這樣，凝固住了，我就聽不見了。

    我喜歡在黑暗中摸索，在黑暗中前行。

    我有些時候是不一樣的，就像是，趴在窗口的等待，等待著我的王國裏，有另一個人。

    你知道麼，本來這個王國裏，有很多人的，但是，後來，被血色玷汙了，就沒人願意來了，於是隻剩下了我一個。

    很多人要帶我離開，但是，我不願意走，我想等，等人來跟我一起守護這殘破的王國。但是，我一直等，一直等，卻沒有人來。

    媽媽，我不想當王子了。但是，我卻不想失去唯一有你和爸爸氣味的地方。

    我的王國坍塌一瞬間，不過是我失去了我愛著的兩個人。空空的架子，唯獨留下了兩個人的味道。

    血，是爸爸的味道。淚，是媽媽的味道。

    還有口紅的味道。

    我不知道那是誰的口紅味道，隻是那個味道，在那個白衣男子的唇齒間蕩著，帶著魅惑，香膩的讓我覺得想吐。

    男孩坐在鏡子前，手裏的口紅在鏡子上反複的劃過，一直畫著什麼，然後，他笑了。

    鏡子像是被鮮血鋪染了一般，紅的駭人。

    男孩拍手笑，然後拿起身邊的杯子砸碎了鏡子，飛濺的碎片劃過男孩的臉頰，男孩開始尖叫，仿佛是一種嘶吼，近乎絕望。

    沒有眼淚，隻有尖叫，男孩開始在屋子裏奔跑，砸碎能砸碎的東西，一直在尖叫，我甚至聽到他的聲音在漸漸沙啞。

    最後，王國，也不過是廢墟。

    男孩就一直在那裏，在那個屬於他的城堡裏，漸漸的消散。

    我想伸手抓住他，他卻在看了我的手之後拍開我。

    你的手，是口紅的顏色。

    一個王國的建立，那麼久，那麼遠，卻毀在了一管口紅上。

    我記得那個唇色，血的顏色。

    然後，那個王國，那個孩子固執這守護的王國，化成了碎片。

    成安，那個孩子也瘋了。

    我總是看到瘋了的孩子，總是看到，可是卻覺著心疼。仿佛是聲聲撕碎了一般的疼痛。

    我想你了，每一次我難過的時候，你都在的，可是，現在，我難過了，你卻不在，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想起我現在要做的事了，是了，我要找到你，我要找到你，成安，我要找到你。

    身後的男孩終於被我忘記，我現在隻記得你，隻記得你，成安，我隻記得你。

    成安，等著我，等著我。

    成安……

    我好像哭了呢。。。好像哭了。。。

    成安，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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