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9 更新時間：11-05-25 19:55
“喂！你給我睜開眼睛！”韓曜秋用力的拍打著祁嚴的臉，搖晃著他的身體，可是卻換不來一點反應。“你不是想要自由嗎？！如果死了的話就什麼都得不到了啊！！你難道也不在乎那幾個跟班會怎麼樣了嗎？！”
韓曜秋大吼著，衝著已經沒有呼吸，身體逐漸變得冰冷，變得僵硬的祁嚴。
都是我的錯……
韓曜秋如此自責著。
如果不是我做不出決定，如果我不是一直在逃避，祁嚴也就不會死了吧……都是我的錯……
恍惚間，韓曜秋似乎又看到了那片火海，第一次使用能力時，因為控製不住這超越身體極限的“神之力”而暴走，結果，把大家都殺死了……現在，又因為心裏的陰影而讓祁嚴死掉，全都是……因為我……
這個跟我一樣擁有“神之力”，與“顧景”（這裏指的是韓曜秋小時候認識的顧景，他不知道是同一個人）同名的男人，是……
怪物。
冷血的惡魔。
“呐，我說啊……”韓曜秋用手捂著額頭，語帶悲傷的對顧景說道：“你們認識也有四年了吧，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殺死他了呢？”
聲音並不大，但是韓曜秋知道顧景聽得見，那麼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殺死了一直信賴著自己的朋友，讓他帶著遺憾死去，就算是這樣……他也會無動於衷嗎？還笑得出來嗎？
“……”而對於韓曜秋的提問，顧景並沒有回答，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下手太重了嗎？如果再輕一點的話，他還會再多堅持一些吧，堅持到這場戰鬥結束……不，如果是那樣的話，祁嚴說不定就會跑掉的。
韓曜秋將祁嚴的屍體放到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身體像喝醉了似的晃悠了兩下，然後轉過身，“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感情嗎？殺死了祁嚴……就沒有一點負罪感嗎？”
悲傷，憤怒，悔恨……這些負麵的情緒占據著韓曜秋的心，讓他幾乎……想要毀掉一切……
這讓人傷心的事再一次重演，因為他的緣故……他的朋友再一次死在了他的麵前，他卻什麼都不到。
“我啊……”韓曜秋用滿是悲傷的語氣，自嘲的說道：“曾經將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家人都燒死了，用我的火焰，明明不想那麼做的，但是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葬身火海……時至今日，我仍在懺悔。”
——不是的，那不是你的錯啊，曜秋，你沒有發現嗎？是這個世界瘋了，你並沒有錯啊！
顧景看到韓曜秋的樣子，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樣開口，隻好在心裏這樣默默的反駁。
“祁嚴雖然總是和我，和燭陰作對，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的，我竟然把他當成了朋友，可是結果呢？”韓曜秋抬起頭，看著天，自嘲的笑著，“我總是在傷害身邊的人，我總是在傷害我重要的人……”
韓曜秋每說一句，就向顧景的方向邁一步，火焰，赤紅的火焰將韓曜秋的身體包圍著，而他卻像沒有感覺到火焰的熱度似的，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向顧景。
“……曜秋……”顧景眯起眼睛看著這樣的韓曜秋，他這個樣子，就好像小時候那樣，渾身包裹著的火焰，他所碰到的任何事物都會燃燒起來……顧景握了握拳，他要救的，是這樣的韓曜秋，是化身為火焰的怪物，燃燒一切，破壞一切的怪物。
可是……看著麵對著自己而露出絕望的表情的韓曜秋，顧景苦澀的抿著唇，就算是裝模作樣他現在也笑不出來，怎樣才能救你……如果將你的火焰熄滅，你是否就能得到救贖？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這是連韓曜秋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如何才能讓自己安心，如何才能走出這個怪圈，如何才能被救贖，這些全都……無解。
“所有的人都……死了，因為我……”韓曜秋自責著，他無法釋懷。
走到顧景麵前後，韓曜秋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他，有些淒涼的說道：“你知道嗎？我能依靠的人，隻有不怕火焰的燭陰，其他人，接近我的人，全都被燒死了，小蕊是因為被去抓有可能擁有‘神之力’的士兵殺死的，小辛，和其他的孩子則是被我的火焰的燒死的……還有……‘顧景’也是……被我的火焰吞噬，屍骨無存……”
“不是的……”顧景小聲的說著，“我沒有死啊……我是顧景啊……你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現在連祁嚴也死了……”即使韓曜秋與顧景的距離非常近，他也沒有聽到顧景的話，或者說，他現在已經陷入了自我世界，不斷的自責著，懊悔著，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外界的聲音跟本入不了他的耳，“我是……怪物……被詛咒的……”
“怎麼會，曜秋不是怪物啊，曜秋不是比任何都要善良，都要堅強嗎？所以……並不是怪物啊。”顧景說著，像是要證明一樣，將手放在了韓曜秋的頭頂上，他在證明他也是不害怕韓曜秋的火焰的，不像那個時候那樣驚慌失措，他現在，已經有了足夠了力量來保護他了。
然而……
“呐，這到底是什麼力量呢？”韓曜秋沒有躲，身體也沒有因顧景的碰觸而顫抖，他隻是站在那裏，直直地望著顧景，問道：“你就是用這個能力殺死的祁嚴吧？”
顧景的身體一僵，隨後收回了手，可是他並沒有回答，因為那是顯而易見的。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呢？”韓曜秋也沒有期待能得到顧景的回答，所以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能夠使‘神之力’的能力消失，轉換……這到底是什麼呢……比我這個怪物……更加像怪物啊……”
顧景擰著眉，他以為韓曜秋會變回來的，至少，他會像對待燭陰一樣對他的，可是他錯了，他的行為讓韓曜秋更加想要破壞，這種不屬於人類的力量，這種將他的朋友殺死的力量……
要消滅。
要破壞。
要讓他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曜秋，清醒一點！你看清楚，我是顧景啊！！”顧景見韓曜秋身上的火焰燃燒的更加旺盛，暗叫不好，趕緊搖晃著他的身體，想讓他的思緒回到現實中來，可是卻一點作用也沒有，不，應該說起了反作用，因為他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如何能讓他清醒”的事情而忽略了韓曜秋垂在身體兩側的手。
“要破壞掉……”韓曜秋喃喃地說著，將手抬了起來，對準了顧景心髒的位置，沒有絲毫遲疑的，將化為了利刃的火焰直直的插進了他的胸口。
顧景的身體一下子不動了，筆直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韓曜秋，他臉上的悲傷不是因為他，卻是他造成的……顧景緊抿著唇，可是血液還是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如果他張嘴的話，一定會吐出一大口血，然後，他就會像祁嚴一樣，因失血過多而死，這點事情顧景是知道的，這是他的報應。
然而抓著韓曜秋的肩膀的雙手並沒有鬆開，顧景拚盡了全力將自己的身體靠近他，然後緊緊的抱住他，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韓曜秋的身上，“……曜秋，”顧景一張嘴，血液便大量的從他的嘴裏流出來，落在了韓曜秋的身上，顧景揪著他的衣服以維持著自己的動作，好讓自己能夠站著，即使現在的他和韓曜秋一樣渾身燃燒著火焰，被灼傷的疼痛幾乎讓他崩潰，可就算是這樣，顧景還是想把要說的話說出來，因為，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我……是‘顧景’啊，並沒有死……你，沒有殺我……不要再……自責了……”說到這，顧景停頓了一下，重重的吸了幾口氣後，那個時候犯過的錯誤他不會再犯了，他再也不會把曜秋推開了，他要守著他，護著他，將這十幾年分別的日子能做的事情全都補回來。
顧景忽然笑了起來，失去了焦距的雙眼雖然在看著韓曜秋，但是卻沒能映出他的影子，顧景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這一切還沒有發生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感歎地說道：“好懷念……大家圍在桌邊一起……吃飯的日子啊……”然後他閉起眼睛抱著韓曜秋的身體，即使在這樣的狀況下，不，正因為是在這樣的狀況下，他才想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完，“曜秋……我……喜歡……”
最後那個“你”字還沒有說出口，顧景便再也支撐不住的滑落至地上，火焰還在燃燒，絲毫沒有熄滅的兆頭，然而這些顧景都感覺不到了，他甚至沒有看見，韓曜秋因為他最後的話而淚流滿麵的樣子。
如果看到了，他是否會釋然一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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