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5 更新時間:11-04-22 08:10
“公主……”李鬱心知自己是好心幫了倒忙,有些不好意思,忙追上晚雩的腳步,解釋道,“依我對項老弟的了解,他這是惱羞成怒!我們一舉戳破了他的心事呢!”
風箏早已斷了線,不知道飛到了何處,晚雩卻仰著頭尋找,土坡雖矮,卻起伏不平,一眼望不到頭,那風箏猶如斷了的音信,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不用再說了……”她停住腳步,一手擋住刺目的陽光望向遠方,輕袖不敵春風,稍稍向後退了一些,露出她一小節雪白的藕臂,李鬱的目光幾乎是本能地就掃了過去。
晚雩滿臉寫滿了失落,轉身往回走,道:“李大人,謝謝你的好意。今後,還是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罷……”
李鬱跟在她身後,挑挑眉又摸摸鼻子,沒有說話。
平靜和緩的倉池上水波漪瀾而起,如鏡的睡眠一眼望過去煙雨生蒙,湖水中有小舟來去,歡聲笑語四下迭起,偶有人攜美遊湖,吟詩作對,或闊談天下大江名川。
天香坊坐落在倉池邊上,由一艘巨大的船隻構成整個歌舞坊,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船頭上不分晝夜由舞女翩翩起舞,身段窈窕纖細,歌聲婉轉若鶯啼,傳遍整個倉池。
“這裏,真是一個歌舞升平的地方。”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站在船坊邊,前麵的男子抬頭看著船頭起舞的舞女,不由說道。
和身後的男子相比,他稍矮些,然眉目間也更為清秀,頭發用發帶束上,腦後又垂著兩條白帶,迎風飛揚。他的衣著卻比身後的男子華貴,舉止談吐也比他溫和有禮。吸引人的不僅是他俊秀的相貌,更是他手中的一把扇子,那扇子樣子極為奇怪,不比女子平時用來遮麵的團扇,也不比蒲扇,竟是一把折疊的扇子,可以自由收放,打開來即呈現出半圓的形狀。
那男子站在岸邊,迎風搖扇,抬頭望著船坊,那身姿,看上去竟別有一番文雅之意。
“這樣一個好地方,不進去看看,豈不可惜?”啪得一聲收起扇子,他抬步便進了天香坊。
迎客的女人一眼就看出他非富即貴,也看出他身後的男子不過是個跟班而已,便對著他大獻殷勤,一路尾隨他進了大堂,男子的目光在寬敞明亮的大堂上轉了一圈,不甚感興趣地打開手中的折扇,隨意搖著,橫眉問道:“你們這裏,最美的姑娘是誰?”
雖然他說話冷冷的,可是舉手投足間盡是貴氣,迎客的女子對上一臉的媚笑,說道:“公子真是說笑了,我們這裏的女子哪裏有不美的呢?隻是這美也是分種類的,不知道公子想要什麼樣的女子。”
男子想了想,收起扇子輕敲著額,思考半天,道:“我就要那……清雅的。”他不再看女子,轉身既往樓上而去。
耳邊飄過一陣熟悉的旋律,男子腳步一頓,循聲望去,隻見彈琴的是一個年輕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手指纖纖如蘭,悠然地彈奏著箏。
女子見他停下,忙說道:“這是新來的,叫賀蘭九,彈得一手好琴呢!隻是,當初招人的時候說好了,隻賣藝不賣身。”
折扇再次打開,年輕男子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轉身不以為意地往樓上而去,然在開門之際,忽然說道:“就叫那個賀蘭九過來吧。”
迎客女人有些為難,年輕男子瞥了她一眼,隨手丟過一小錠金子,說道:“你放心好了,我隻是欣賞她的琴藝。”
迎客女人滿臉歡喜地捧著金子退了下去,又抓過一個雜役給他端茶送水,轉身去找賀蘭九。
等了沒多久,那賀蘭九就過來了,她抱著一把琴,款款行到年輕男子對麵,將琴小心放下,轉身對男子施以一禮,淺笑著走至琴邊,開始彈琴。
那琴音若空穀幽蘭,如水上輕煙,又像天邊絲絲的白雲,纏纏綿綿飄進男子的耳朵,飛出窗外。
一曲完畢,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公子。”賀蘭九對著男子低頭又是一禮,問道,“不知道公子還想聽什麼?”
年輕男子站起,折扇輕搖,腳步緩慢卻有力,他就這麼含笑走過去,看得賀蘭九一時失了神,直到手背被覆上一層溫暖,才猛然驚覺,也不知是怎麼了,平素的冷靜全部飛出了九霄雲外,膝下一軟,竟直直跪了下去,低頭道:“公主。”
晚雩嗬的一聲笑,將她摻起,說道:“你是想讓我被父皇抓回去嗎?快起來吧。”
賀蘭九依言,晚雩問道:“出了宮,你就在這裏?”
窗外掃進一股風,暖暖的,帶著濕意,賀蘭九低頭說道:“賀蘭本在梧桐居賣唱,無奈梧桐居掌櫃對栗蘭有非分之想,一怒之下,賀蘭便離開了梧桐居,輾轉來到此處安生。”
晚雩望著窗外的美景出了神,眼前有一架扁舟,舟上擺著一方矮桌,桌上煮著茶水,嫋嫋的煙水升騰而起,隱隱約約帶來了陣陣清香。
“你覺得,天香坊如何?”
賀蘭九沉思一會,看了眼晚雩佇立窗口的背影,又看了看筆挺地站在桌邊的侍衛,說道:“天香坊不似普通青樓,確切的說,這裏是一個你情我願的地方,自進來到現在,賀蘭還沒有聽說過強迫一事。”
晚雩沉吟著,一手放在窗沿上。
“公主,恕賀蘭直言,項公子對周姑娘,怕是沒有男女之愛。”
晚雩的眉跳了一下,她回過頭來,看著賀蘭九,卻隻能從她垂下的動作上看到她那支精美的釵子。
“你何必總是自稱賀蘭,我還是覺得栗蘭好聽。賀蘭九,未免有些不上大雅了。”
賀蘭九抬起頭,雖笑著,眼底卻起伏著波濤,隻是被那霧蒙蒙的水汽壓製住,什麼也看不清,晚雩這才領悟到何謂秋水般的目光,秋水一般,清晰卻又霧蒙蒙,能將真正的心思藏於眼底,不被看清。
“栗蘭是個罪人,而賀蘭九,不是罪人。”
晚雩望著她,淺淺一笑,抬手示意她彈琴。
“彈一首子衿吧,沒有你的比較,我總覺得自己已經練得出神入化了。”
熏香嫋嫋而起,賀蘭九點頭稱是,緩緩坐下,手指放在琴弦之上,閉眼奏琴。
都說字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琴也一樣,琴音通人心,若是用心聽,便能解讀彈琴者的心思,隻是多數人用心聽了也聽不出來,唯有知己,可一琴定情。
晚雩在她彈到一半的時候猛然把手按在琴弦上,隻聽突兀的聲音響起,所有的雅致全被打斷。
賀蘭九抬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晚雩,晚雩同樣看著她,卻是蘊含著怒氣:“栗蘭,我……我沒想過讓你卷入我的生活。你大可不必為我……”
賀蘭九低下了頭去,低低說道:“公主,你既知道了,又何必讓賀蘭離開?隻要公主一句話,賀蘭便會為公主赴湯蹈火。隻求公主的心,能有小小的一角,是屬於賀蘭的。”她說的極輕,輕到出了簾子就聽不見半分,晚雩直起了身子,別過頭去,想了片刻,忽然轉身就要走。
“公主!”賀蘭九叫住她,急急追過去,倉促間撞掉了琴,她顧不得膝間的痛,第一次拉住了晚雩的手,“公主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賀蘭願意為公主……前去河南王宮。”
兩人執手在簾子邊上,簾子因她巨大的動作而來回晃著,發出叮咚的聲音,跟著晚雩來的侍衛站在她剛剛坐過的地方,目光追隨著賀蘭九,緊緊抿住了嘴。
“你剛從虎狼之地出來,難道又要進去?”晚雩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賀蘭九堅定了眼神看著她,良久,晚雩越收越攏的眉頭突地鬆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來的怒氣,一把拂開賀蘭九的手,掀開簾子即走,邊走邊道:“你要去便去,隻是出了事,你自己好好琢磨該怎麼辦!”
侍衛大步跟上晚雩,在桌上留下了兩小錠金子,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賀蘭九,輕輕關上了門。
出了天香坊,晚雩這才發現此行的目的一個也沒有達到,她既沒有好好觀察周灼兒,也沒有發現天香坊的姑娘究竟哪裏好,倒是被賀蘭九氣得不輕。
她隻想讓她在外麵自由地活著,從不希望她卷入是非中,然對方的想法,顯然和她的背道而馳了。
侍衛追上晚雩的腳步,壯著膽子開口說道:“公主,屬下懇請公主收回讓賀蘭姑娘前去河南郡的決定。”
晚雩一個急刹車停住腳步,侍衛跟得緊,差點就撞上去,他停住,有些惴惴地王著晚雩。
晚雩審視著他,沒什麼表情地問道:“你喜歡她?”
小夥子的臉咻地紅了,他點點頭,微低了下去,說道:“屬下可以代替她潛入河南王宮。”
晚雩笑了,卻是冷笑,她望著他,眯起眼睛,說道:“你有什麼可以代替她?”
“武功,屬下有武功。”
“會武功的人一抓一大把,可是有智慧的人,卻難得。”晚雩深吸一口氣,聲音低了下去,“不過由你去保護她,也好。”
侍衛麵露喜色,低頭抱拳,道:“多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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