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47 更新時間：11-05-16 13:35
“小雨？”顧曉衡推推她，輕聲喚道。
蕭雨忙拉回思緒，尷尬地笑笑，自己剛的確看出神了——主要是某人的欣賞價值太高啊！
“你是何人？”顧曉衡衝男子警覺問出。
“夜落。”
“夜落？”顧曉衡不禁念出，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卻想不起來。
“曉衡，”蕭雨湊過來，“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唉，你有聽過嗎？”
“我也覺得挺熟，好像誰提過？”
夜落見兩人正私語猜測，便安靜地和顏微笑而立，並不著急，耐心地等著他們討論出結果。
“夜落，夜落······”蕭雨不斷念叨，忽大驚：“夜落！”
“想起來了？”夜落淡然笑問。
“心婭說過······”蕭雨緊盯著他，像監視自己的獵物般。
“小風還有另一個名字，就叫——夜落。”顧曉衡接下話茬。
“啊啦——她都告訴你們了。”那種悠然表情簡直是風鈴的複製版。
二人愈加確信此人為風鈴，可不對啊！風鈴是女子，而眼前的人真真切切是名男子——長相也有著天壤之別。作為女子風鈴，清秀可愛，作為男子夜落，卻美得過分。
兩人不禁咽了咽口水：夜落——風鈴？可能嗎？又怎麼解釋？
夜落自動濾過射來的奇異目光，徑直走至蕭雨麵前，握住其手腕處的鐵鎖，微微銀光閃過後，她隻覺有股細細的暖流注入，很舒服。輕微的“啪”聲，解了鎖鏈之苦——重生的感覺啊！
她驚奇而不可思議地望著夜落，覺得他無所不能——堪比神呐！顧曉衡驚異於他能如此輕易解開鎖鏈，全身散發的氣質令人著迷而無法抗拒，甘願為之臣服。
“這是我的真身！”夜落在她耳邊輕言吐出。
蕭雨愣愣，腦袋暈乎乎的，眼前一切恍如夢境——
次日清晨
“小雨，醒啦！”風鈴雙手托著下巴撐在床邊笑眯眯地望著悠悠轉醒的女子。
“小風，”蕭雨一個激靈跳起身，“這是哪？”房中擺設很眼熟，“我不是在石洞裏嗎？怎麼——”
“這裏是無憂居啊！本來想直接帶你去望月山莊的，但是看你睡得很香，就先來這兒了，等你醒了之後再去。”
“那昨天晚上······”目光狐疑地盯著她。
“嗯，”風鈴微點點頭，表示肯定，“昨天晚上是我。”
“哈？”蕭雨一聲驚呼，看著她像見到怪物，比ET還ET。
“嗬嗬······慢慢習慣就好啦！”風鈴打著哈哈轉移話題，“小雨快起來吧！不然大家會等得著急的。”
“哦，”她好奇地問道，“曉衡去哪兒了？”昨晚明明一起的。
“我讓他先去山莊報平安，好讓大家安心啊！”
“他們都去了？”心裏忽然有陣小小的失落——天流也不在，他說過不會離開自己的。
“嗯，”風鈴應了聲，似察覺出她心裏在想什麼，“小雨，如果有一天，你很重視的人由於某種原因不得不永遠離開自己，你會怎麼選擇以後的路？”
她心頭猛然抽動，望著一成不變的溫和表情的風鈴，無端升起一絲不祥之感？重重壓在胸口，喘不過氣。
許久，風鈴緩緩開口：“我知道了。”轉身幫她取過衣服。
“我想，”蕭雨目光失神，低首喃喃自言自語道，“我會死吧！”
剛到山莊門口，就有人出來相迎，入得內院，幾人迎麵而來。
見到大夥兒，蕭雨心情豁然敞亮，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激動喊出：“大家都在，太好了。”
風鈴則一如既往地風輕雲淡，揮揮手笑著打招呼：“各位，好啊！”
“小雨。”天流疾步上前緊緊抓住女子雙肩，眼中溢滿擔心與緊張，欣慰與激動。八年來，昨晚第一次感到無助與無能為力，現在她終於平安無事地站在自己麵前，真真切切看到了那張溫暖的笑臉。
蕭雨有點詫異於他的反常舉止，見其隻看著自己不說話，然後一聲不響地將她緊緊攬入懷，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旁人俱驚，光天化日之下見到此場景：天流平日裏挺安分守禮的一個人，居然也會——
風鈴則一臉無謂，這場麵在二十一世紀是司空見慣啦！剛欲開口，聞得莊外有人闖入。
嘈雜聲漸響，眾人疑慮：來人不少，似欲挑釁。天流慢慢放開蕭雨，下意識握緊她的手。
陣陣叫喧預示著來者不善，蕭雨倍感鬱悶，最近遇事太不順，自己要不要考慮去燒香拜佛？或者做個禱告？
天流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無論發生何事，他都會守在她身邊。蕭雨抱以淺笑，心裏被某種東西盛滿，如一滴水珠落入平靜的死潭，激起細細漣漪，漸漸擴散，死寂的小潭終有一絲動靜與生氣。
一群人衝進來指名要見慕容擎昶，原是那天從荊雲台逃出的部分幸存者，此番前來為請慕容擎昶作出解釋，並揚言要為死去的武林同胞討個說法，不能讓他們那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家丁正阻攔不下，一個渾厚之音響起：“都退下。”人群循聲望去，家丁們主動讓開一條道，慕容擎昶出現得很適時，眉間威嚴不言而露。
“慕容盟主，弟兄們前來隻為要個說法，”一位絡腮胡大漢高喊，“武林大會那日荊雲台的怪物從何而來？”
“諸位，此事是老夫失誤，如今能告知各位的是，那些東西為閻鬼婆做出的‘不死人’。”
“閻鬼婆？”聽到這個三個字，人群騷動不安，臉上均浮現驚恐之色。
“她早已失去蹤跡，為何會突然出現？”眾人顯然不滿。
“正因為閻鬼婆飄忽不定，行蹤難覓，誰也想不到她會何時出現在何地。”慕容誠沉著解釋。
“不能因此就想推卸責任，慕容盟主既被尊為武林之主，理應對此負責吧！否則，叫地下冤死的兄弟如何瞑目？”一人叫喧。
“不錯，他們的屍首也不見蹤影，這件事必須有個交待。”另一人附和。
“好，老夫自當查明一切，好讓諸位安心。”慕容擎昶態度堅定。
“僅僅是查清還不行，”又有人表示疑問，“慕容盟主必須找回那些失蹤的屍體，並抓到閻鬼婆，將她碎屍萬段，才能泄我等心頭大恨，大家說對不對啊？”不忘慫恿旁人。
“對，對······”一群人紛紛讚同。
“好，就此說定。”慕容擎昶直視眾人，目光如注。
“既然得到盟主保證，我等也不再多做為難，但凡事總有個限度，為了不讓大夥兒久等，也為了盡早鏟除武林大害，還以安寧，我們就以三日為限，三日之後，希望盟主能給我等結果。”絡腮胡大漢叫喧。
“對，對······”羊群效應再次發揮作用。
“一言為定。”慕容擎昶無任何猶豫。
眾人沒料到他會這麼爽快地答應，目的已成，不便久留。
“唉！何必把人逼得那麼緊，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一個很不和諧的歎聲。
“妖女。”有人認出她是在荊雲台發出紅光的女子。
風鈴略一震，瞬即明白過來，對方把自己當成了蕭雨（此時她正被天流護在身後，又有心婭等人擋住，沒被人注意到）：唉——沒事亂發什麼感慨啊！
“是她，那個妖女······”平息的人群複又沸騰起來。
“嗖”，一隻小箭劃破空氣，朝她射來，風鈴不及躲避，微微側身轉臉，小箭沒入附近的假石。
“小風！”幾人忍不住驚呼，蕭雨急欲跳出去，卻被天流緊緊拉住，低聲勸慰：“別衝動，她不會有事。”
她望著神色平靜如常的男子，漸漸恢複冷靜，想了想，若小風真為昨晚那個人，倒是不用擔心。
臉上被劃出一道鮮紅的細小血跡，女子仍坐懷不亂，靜默不語。
“諸位此舉究竟何意？”慕容擎昶語氣冰冷，透著一絲慍惱，亦注意到她，玄鷹身邊的女子為“小雨”，那麼眼前這個應是“小風”了。
發覺他真被惹怒，一群人緘口不再多言，忽有人高喊：“她是妖女，人人得而誅之。”
“哼，什麼妖女，她是我莊內的客人。依老夫看，諸位是想來鬧事吧！”慕容擎昶眼裏寒光凜冽，人群不覺退了退。
“好，今日看在盟主的麵子上我等不與她計較，”絡腮胡大漢毅然挺身，“這就告退，請盟主別忘了答應過的事，三日後，我們會再來。”
待一群人離開，慕容誠稍有擔心：“爹，您為何這麼輕易答應他們？”
“那些人是有意上門挑釁。”慕容飄憤然道。
“這件事不必過於擔心，”慕容擎昶望了眼風鈴，凝神道，“到時自會有人解決。”
“小風！”幾人齊向她望去，蕭雨快步奔至她麵前，緊張詢問，“小風，你的臉？”
“嗬嗬······沒事。”傷口已自行愈合，隻留下一道殷紅。
蕭雨伸手慢慢擦向紅色血跡，她臉上竟完好如初——神呐！內心驚歎。
“慕容先生，一邊說話吧！可能不會有太多時間，小翼還在等著我。”風鈴走向慕容擎昶，溫言道。
“嗯。”後者會意，兩人很快離開眾人視線。
“小翼？”蕭雨感到奇怪。
“她說的是翼，”慕容誠解釋道，“照她昨晚的說法，翼很可能有不測，但目前為止，除了昏迷不醒，並無其他大礙。”
“他昏迷不醒？”蕭雨驚呼。
“嗯”慕容飄神情黯然，“那天正和他說話間，他突然昏倒了，直到現在還沒蘇醒，大夫說他脈象正常，但不至於醒不過來吧！”
“我想去看看他。”蕭雨懇求道，不知道她會不會介意。
“小雨，如果很擔心，就去看看吧！”天流在其身後鼓勵道，另幾人卻有些不解。
慕容飄微怔，隨即釋然道：“我帶你去。”
“這是什麼情況？”顧曉衡不禁自語問出。
“這種情況不錯啊！”尋昭經過他身邊，輕笑道。昨晚聽說了翼王和慕容飄、蕭雨之間的事，好朋友能摒棄前嫌重拾情誼，很不易啊！
望月山莊藏書閣中
“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慕容擎昶歎道，“老夫一直隻當其是個神話故事。”
“我也沒想到慕容先生會知道，盡管它已經被世人遺忘。”風鈴和顏悅色道。
“老夫是從這本書上得知，”他遞給她一本發黃的古書，“你果真為審判之神夜落？”
“這本書，”女子眼中似有懷念，“還是我自己寫的，很久了，又睡了千年啊！”
“你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書裏的故事隻寫到夜落的力量被神王和他的部下封印到六顆晶石中之後，靈魂隨之消散，”風鈴安靜地講述，“但他沒有完全消失，散落的靈魂經過幾千年的凝聚使他重現於人世，轉生後就成我這樣了。”
“你仍然沒明白自己為何被定為邪神？”
“我曾經很在意這個，但現在都無所謂了，原因什麼的已經不重要。神因人的敬畏而存在，被人遺忘的神會消失，因為——他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所以現在的我，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作為風鈴而存在。”她淡然含笑道。
“或許是畏懼你的力量，夜落為維護世間的平衡而存在，四千年前的遠古時代，是世人、妖魔與神族共處的混沌世界，審判者持有審判之劍維持安定，無所謂正邪，世間雖早已清明，但因曾經的殺戮太多，在世人眼裏，你僅是個惡魔，如今身為一個被遺忘的邪神，難得你能有這份心境。”
這份心境——是哪種呢？執迷的人看不透看不穿，就算看透看穿了，又能如何？風鈴望了望手中的書：“它沒必要再留存了。”
慕容擎昶想阻止，卻見它已在她掌心的銀光中焚燒殆盡，未留下一絲痕跡。
“那本書還給尋昭和心婭了吧？”女子輕問。
“理當物歸原主。”想起空無涯曾吩咐兒子把書交給自己便可，難道那位“白羽仙人”預知到有人前來取書？
“事情我不會插手太多，這是規則，”風鈴平聲道，“很多事還是順其自然得好，命運怎樣其實掌握在人自己手中，並非由誰決定。”
“被人遺忘的神會消失，”慕容擎昶忽念出，沉肅地望向她，“你卻一直存在，不管風鈴或夜落，即使被遺忘，你也不會消失吧！”
風鈴略愣了愣，轉而悠然輕笑：不是沒可能呢！但永遠回不去神界了，亦不想再回，也許，屬於自己的地方，隻有虛無的幽冥之境。
眼下遺留的問題，到底需要自己去解決，就當為了小雨，親手去斬斷那份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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