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66 更新時間:13-03-22 12:28
“殺掉他!我要你殺掉他!”瑞珊在高高的一角被眼前的一幕氣得七孔冒煙。
突然間外麵傳來一連串咯咯雜遝的革履聲,由遠而近,然後又即變為寂靜。似有一群警員整裝待發在門外嚴密部署。
“聽聽吧,你們聽聽吧。老何在外邊終於等得不耐煩了。”達川喜孜孜的道,“不論你們是何方神聖,我們警方都有辦法把你們收服的,難道你們硬得過又快得過鎗彈麼?。”說完又再繼續幹巴巴的笑了幾聲。
達川躲在一角,靜待一個良機突圍進攻。
他隻得一支手鎗和幾十粒子彈,單人匹馬,雖然勢孤力弱,但他膽色過人,渾身是勁,以捕妖除魔為樂,也為己任。
他試探著從椅背後探頭察看周圍的環境,兩顆精靈有光黑油油的眼珠,齊著椅背滴溜溜的滾向左,又滾向右。
他的目標是光影人,他已追蹤著他已久了,一直未有行動,想查出他有沒有其他黨羽,組織的所在地,一切行蹤,然後帶隊直搗巢穴,一舉成擒。
可惜如意算盤始終打不響,除了光影人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的黨羽,所以一直沒有行動。
他所了解的光影人是一個不貪財的人,其實以他的實力,根本就可以隨意打家劫舍,胡作非為。但他沒有這樣做,他誌不在此。
他喜歡殺人,喜歡挑戰武功高強的人,以證實自己的武功比別人強,自己的存在價值。
他也曾習武,認識一些武功,對武學也有過熱誠,天生奇骨,筋肉精悍,世間罕見,被認為是難得承傳武學的最佳人材。
然而,當他知道武學的最高境界是成魔時,心下就冷了一截。
成魔要犠牲別人的性命而承存自己,這在武學的角度來看是一種相當有價值的犠牲,也許可以說成有價值的「奉獻」。縱使這種認知未被所有世人所認同,但礙於魔人當道,勢力日漸龐大,正道之人還未有能力去箝製,所以他們仍在社會裏滲透,繼續蔓延。
其實正正邪邪,誰去分?誰去斷?
正邪的分界線已日漸模糊。
雖然,眾人都知道修練魔功,是要承受一定的犠牲和損失。但為了一己的私欲和鬥心,很多人都會墮進這個陷阱,再不能自我。
達川就是一個極端反魔的人,縱使他是一個尚等的習武奇材,但他堅決拒絶習武成魔。為了保持社會的和諧和穩定,他要社會回複當初應有的太平,所以立誌成為警察,借助警隊的勢力將局勢扭轉。
他彷似有一身銅皮鐵骨,永遠都打不死,像上天遣派下來的和平使者,有著不屈不撓的精神,堅剛不移的正義感。
以血肉之軀去抵擋變幻無常,奇異怪誕的魔人。
也許又是一個「愚公移山」的故事,是一個以現代社會狀況演繹的故事。
他曾經因為對抗惡魔而重傷傷昏迷了足足五個月,也曾經過度失血而流離在死亡邊緣。他身上的傷痕更多不勝數,骨折次數更不遑多讓。
這是他的豐功偉績。
最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受傷,傷員如何嚴重,他都可以痊愈過來,恢複以往的強健體魄,用之不竭旺盛過人的精力。
也許他有異於常人的體質。
他曾經有過醫生們束手無策的病患,並斷定命不久矣,但奇跡往往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會待到某時某刻就會飛快地康複過來,醫生們無不嘖嘖稱奇。
他的自愈能力出奇地相當的高。
達川對此也覺得奇怪,覺得自己是非一般的常人,也許是上天特別賜予的神奇力量。
雖說對抗邪魔是螳臂擋車愚公移山之舉,但這卻是他畢身的使命。
他的父母都是習練魔功而亡的。所以他痛恨魔功,他要它在這個世界裏絶跡,他不會讓它再繼續遺害世人。
他深信世界之紛紛擾擾全由魔功而起,唯有徹底地鏟除它,這個世界才可回複和平。
這時,達川猛然騰躍起來在半空翻騰著,同時間向著光影人連開了幾鎗,每鎗都射中他的左胸,他的要害。
這是達川苦練得來的鎗法,也是他最引以自豪的絶活。所以,每每在這種危急情況中,他都會毫不吝惜地去施展出來。
“這個是什麼家夥,膽敢在這裏搗亂?”瑞珊眼看這個無名小卒,正在破壞著她的美事,怒不可遏,恨不得衝下去把他碎屍萬段。
光影人雖然身中多鎗,但每顆子彈都沒有穿過其身體,隻黏附在微微凹陷的皮肉上。在凹陷處又變成了幾個細孔,而每個細孔上都伸出一個似嘴巴的吸盤,慢慢的翕動著,像蟒蛇吞象般把子彈吞了進去,之後,幾個細孔發出數道耀眼的光柱,互相糾纏在一起,成了一條像少女腦後的辮子似的大光束對準達川射去。
達川見狀即向左翻了一個筋鬥,鞋底被光柱擦過,溶蝕了一整鞋底兒,露出白白的腳底,嚇得他心兒跳得幾乎穿破了皮肉,著地時即像蜥蝪般倉促地在地上爬行,蹭得一身汙塵,張口瞪目把麵部肌肉繃緊得誇張,神情十分古怪。
“這個魔頭真不可小覷。”達川反過身來靠著椅背猛吸了幾口涼氣,口裏不住哆嗦著。
光柱射在牆上,打出幾個被熏得黑黑的大洞。落在外麵圍堵著戲院的警員跟前,害得他們狼狽地匆匆倒退。
光影人經克洛吸功大法洗禮之後,本應是武功盡失的,但在他一念之仁下,沒將他徹底毀滅。而他亦趁著這個時機,韜光養晦,吸取了戲院內的光源,迅速地回複了不少的精力。雖未能完完全全回複,但由於功力深厚,就算以往四成的功力,也可勉強抵禦鎗彈微小的攻擊。
嘭嘭嘭,幾聲的破門巨響衝進了戲院內各人的耳窩裏,引起了幾陣壓痛。
全副武裝的警隊,手持著防彈的透明盾牌,如流水般流暢迅速地鑽進幽黑的戲院內,然後一字排開。
前排的警員各手持著盾牌,一個接著一個的蹲下,形成了一道可遮掩半身的防彈牆。而在第二排的就咯啪咯啪的解除了重型鎗械的安全鎖,把鎗托子夾在右腋下,歪著頭向著目標形陣以待。
“快撤退啊,光影人不是好惹的!”達川見狀即致電給敬豪,以免他招致更多的傷亡。
“你少憂心,我比你高級,我比你有經驗,我什麼都比你強,我幹麼要給你指指點點?”敬豪對達川的好意毫不領情。
敬豪和達川本是警校同屆畢業的同學。
畢業後兩人都效力警隊,努力地為人民服務,維持正義。
達川生性勇悍,愛逞英雄,遇到不平事總會挺身而出,鋤強扶弱。
而敬豪則最識時暮,遇到對自己有不利的時候,他會躲起來靜觀其變。
如當他遇到兩幫黨匪互相毆鬥時,他不會上前製止,因為這對自己構成危險,他會在旁等待,待雙方互相廝殺一番,傷亡慘重後,他才施施然步進現場收拾殘局,再向上司邀功。
他很懂得惜身,他不會逞無謂的強。
上司不關注的事,他可推卸便推卸,上司關注的事,就算在別人的手上,他也會爭回來,要在上司麵前幹一番好事,搏取他們的青睞。
他處事圓滑,八麵玲瓏,深得上司寵信,所以能在短時間內扶搖直上,成為達川的上司。
達川雖然頗不滿他的處事手法,往往對他指指點點,要他這,要他那。縱使,他曾有過因為跟他不咬弦而辭職的念頭,但每每都不舍得這可令他亢奮,可為民請命,可令他生龍活虎,注入無比活力的崗位。
敬豪雖然對達川不滿,但心底裏卻很欣賞他的幹勁和勇猛,也是一個可以令他更上一層樓的墊腳石,所以他沒有把他攆走。
然而,兩人卻常諸多爭執,但在爭執之後各得其所,算是雙安無事。
“不是我一直照顧你,你已不知闖了多少禍了!”達川反唇相譏。
“要不是我給你罩住,你早已被人攆走了,還不來答謝我!”敬豪誓不罷休,誓不低頭。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被戲院內的寧靜襯托著,顯得格外清晰,而眾人也凝住了細聽他們句句有趣味的對話,把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你要我撤退,我偏偏就不撤退,你沒奈何呢?”敬豪趾高氣揚,死命也要保住自己的麵子,否則如何麵對手下的一班下屬呢,卻忽略了他們的安危。
“開火!”敬豪一聲令下,在第二排的神射手即扳動機扳,嗖嗖的射出一梳子彈,直向克洛和光影人射去。一排的鎗火擦亮了幽黑的戲院,在光明的一瞬間裏,瞥見眾人掛著不同表情的麵孔,有驚惶的,有欣喜的,有滿懷希望的,也有不知所措的,也有呆若木雞的,成了一個表情的大觀園。
克洛麵前即凝聚了一層氣勁,輕易地把射來的子彈擋去,子彈劈劈啪啪的無力地掉在鋪了毯子的地上。
光影人同樣地把子彈反彈出去,比射來的速度更強的對準那一列警員反射出去,不但射穿了盾牌,更射傷了後排持鎗的警員,他們慘叫了一聲後便相繼倒地。
“開鎗!”敬豪再怒吼一聲,要駐守在四周的射手開鎗,但他們沒有依他的號令開鎗,各人都麵麵相覷,望望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同僚,不敢妄動。
這是他們第一次違抗命令。
“你們聾了嗎?我叫你們開鎗呀!”敬豪氣得怒發衝冠,即抽出自己的配鎗對準了光影人。
他沒有開鎗。時間也像沉重地凝住了,跟靜默的空氣膠纏著。
一片寂靜,靜得有點慌。
汗水由頭頂骨碌碌的流下,流過了他的前額,溜進眼窩裏,輕輕擦過眼簾,滑過眼睫毛,像蹦跳的小孩子般越過瞳仁,然後回頭笑嘻嘻的望著他。
“不敢開鎗嗎?嗬嗬嗬。”敬豪彷佛聽到有一個小孩在恥笑著他。
汗水轉移至腋下滲出,濡濕了白白的恤衫,成了一大塊水漬。
“不自量力!”瑞珊口裏沉吟著。
光影人突然間乏力地蹲在地上,腦袋晃了又晃,他似乎虛耗了太多的精力,快要虛脫了。
克洛想上前扶起他,但見他蜷曲起來,在地上翻了幾圈,然後抬起頭,伸出一根指頭,指頭頃刻變成了一束黃光,射進安裝在牆角上的電源插座,繼而渾身像觸了電似的猛地抖動著。
他嗚嗚噢噢的把慘叫聲哽在喉頭,舌尖牢牢地抵著牙縫,裝作不痛苦。
未幾,他的身軀逐漸變成透明,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克洛,我是會記著你的。”一把漸弱的聲音飄浮在黑沉沉的空間裏。
克洛看得一臉愕然。
他一回頭,敬豪和他率領的隊伍即倒退了幾步。
“還不快撒退?”達川怒罵著敬豪,敬豪才如夢初醒般把頭向後甩了一甩。
“撤......撤退......”敬豪說時口裏還未止住顫抖。
鎗隊們旋即如釋重負般迅速地秩序井然地溜了出去,那些地上的屍首或傷者也同時間被抬了出去。
最後隻剩下敬豪一人,他還生硬地持鎗瞄著克洛,兩腳卻不住地抖著,憋著尿死撐著場麵。直到所有下屬離開後,他才三步並成兩步,匆匆的躥了出去。
在臨出逃生門時,他回頭望一望達川,見他意猶未盡,還想反擊。他一方麵擔心達川的安危,另一方麵卻感到自身極不安全,很想飛快地逃離現場。
他猶豫了一會。
“達川,快逃!”敬豪終舍不得獨留下他一人,壓低了聲線向他道。算是提醒了對方。
達川望望他,皺一皺眉,撇一撇頭,猛撥著手,示意他自行離開。
達川回頭見他半張著口還未離開,氣得一肚怒氣,鼓起了兩腮,像河豚一樣,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蠢材!”見敬豪還不明白他的意思,達川猛力往地上蹭了一腳,發出噗的一聲響。
敬豪閃閃縮縮的倒退了兩步,續回頭看他。
“我是死不了的,你還要靠我墊著你升級啊!”達川一邊講著啞話,要他放心,一邊也要拿他來揶揄一番。
“怎麼?我要靠你升級?”敬豪噘嘴瞪眼,怒然對著他講啞話反擊他的言論。
達川逼不得已地咬著下唇,抬起鎗瞄準著他。
敬豪才知難而退,躥出門外去。
達川才鬆了一口氣。
未幾卻見逃生門打開了一道縫,門外的光從直直的隙縫躥了進來,不見有人進來,但見一手提著一件防彈衣,上下晃著。
達川見狀即歪著頭,撥開了外衣,撐著腰,皺起了嘴角,掀起了幾條長長的連接著下頷的皺紋,鼻孔裏噴出兩筒的熱氣。
防彈衣又再左右搖晃了幾下,然後噗然掉著地上,門縫然後變得愈來愈幼,隆隆一聲後戲院內又回複了一片幽暗和寧靜。
克洛眼看著光影人消失於轉瞬間,心下不由得嘖嘖稱奇,更覺自己是井底之蛙,渺小得很。身軀也像癟了的氣球一樣,鼓起了的肌肉也漸漸消退,回複了正常的狀況。
“這個是何方神聖,竟然有如此奇怪的能耐?”達川心下暗歎,克洛也是不可小覷的奇人。
“瑞珊......瑞珊......。”克洛想起了瑞珊便顯得驚惶萬分,很怕她在剛才激烈的鬥爭下受傷,對她的安危很是憂心。
於是,他便在戲院內四出找尋。他走到座位旁的走道上,焦灼地伏身探頭,挨行挨列在滿地屍骸中的搜尋著。
每一次翻起衣物被燒得盡毀的屍骸時,克洛的心兒都撲撲的驚跳幾下,撞得喉頭也梗塞了。
仍未見她的蹤影,甚至連她的衣物也不見,害他焦慮得哭了出來。
達川更感奇怪:這個奇幻的魔頭,竟然為著一名女子而哭得像一頭喪家犬?
嗚吱嗚吱的要哭不敢哭的呼吸聲,孤伶伶地沉澱在充滿血腥味的空氣當中。
達川覺得這是一個最佳的偷襲時機,欲舉鎗攻擊他。
但忽然覺得克洛跟平常人無異,彷似是另一個人。
消滅他的衝動無故地消失了,反之對他的背景卻感到興趣,是值得查探的對象。
他把手鎗垂下,背抵著牆慢慢地滑下,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他想到以前,他想到以前驚心動魄的每一幕,他想到受重傷前的每一幕,他想到後腦勺子抵著鎗口的一幕,他想到快把匪徒就擒卻失之交臂的一幕......要不是他那麼的衝動,把局麵弄得更糟,把自己推向死亡邊緣,很多案件其實已不再是案件了,很多死者仍可繼續快快樂樂地活著,跟他們的父母,跟他們的子女一起成長,訴說他們的心底話。
他彷佛成為了眾多家庭的劊子手,把多個美好的家園破毀,全因他自私自利,好勝貪功,不理性的衝動。
他現在後悔了,可惜已恨錯難返。
多個無辜的生命,就毀在他的錯誤當中,承受了他應有的懲罰。
他這條爛命是欠他們的。
他要努力不懈地維護公義,保衛社會安寧,矢誌不移。
他認知到最難闖的是自己火烈的性子,恨衝動性子拖垮了他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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