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立交橋

章節字數:1584  更新時間:10-11-03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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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北站在立交橋上往下看。

    李元澤的背影很清晰,他的步履不緊不慢,卻透著無比的堅決。前麵不遠處,李成玉婀娜的身姿在嫩黃色的羊毛套裙下,顯得格外誘人。

    項北知道自己已經無法留住他了,她感到有些絕望,然後她撥通了李元澤的手機。電話的那頭,李元澤用很不耐煩的聲音問:“又怎麼了?不是跟你說了晚上有應酬麼?”

    項北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如果——我從這橋上跳下去,你覺得怎麼樣?”這句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她既不會用這種小女人的手段來威脅男人,也不屑去求一個要離開的人留下。

    李元澤轉過身,仰頭看到項北站在橋邊,她一邊從她的包裏掏東西往橋下扔,一隻梨,又一隻梨,李元澤知道那是梨,並不是因為他看得清,而是剛才離開家之前項北曾洗幹淨兩隻梨讓他吃,而他趕著去約會,根本沒心情吃梨,這會兒他明白了,其實她早已經知道了他今天是來赴誰的約,她讓他吃梨,其實是早已明白了他們會分離,他不由得有些恐慌,同時又有些惱怒,這個女人,一定是知道了什麼,然後開始跟蹤他了。

    項北站在橋上,看到橋下的李元澤,感覺他離自己真得很遠,遠的令她已經看不清他的麵目了,她望著橋下過往的車,忽然就覺得有些暈眩。

    從前她站在陽台上向下看就會有這樣的感覺,甚至她靠在陽台邊上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有一種想望下跳的衝動,這令她很害怕,以至於她很長時間都不敢靠近陽台,後來大家都開始包陽台了,她才徹底放下心來。

    但是此刻,那種感覺又一次襲來,她趕忙抓住橋的欄杆,生怕自己真的就跳了下去。李元澤看到項北把包裏能扔的東西都一樣一樣扔了下來,不由得有一些緊張,但是他離得太遠,所以根本無法阻止她。

    後來,他想到她原是一個非常自尊自傲的人,所以他隻能鋌而走險刺激她一下了,於是他轉過身,用冷冰冰的語氣對著電話說:“想跳你就跳吧,沒人攔著你。”隨後,他掛斷了電話,轉身向遠處走去,李成玉緊緊跟在他身邊,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們的背影看起來非常般配,他們沒有停留,越走越遠。

    李元澤忍住想要回頭的衝動,他害怕看到最淒慘的那一幕,此刻,挽在他臂彎裏的那隻曾經讓他心動不已的雪白的柔軟的手,感覺卻像一條冰冷的蛇,讓他感到心裏陣陣發寒。

    項北終於停止了暈眩,現在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她漫無目的地看橋下,她看到有一個女人蹲在地上似乎在哭,她身邊有個男人在拉她的手,似乎在勸著她,但是女人甩開了他的手。然後女人站起身向前走,她的步子很亂,似乎心情已經煩亂到了極點,男人在她身邊緊跟著。

    忽然女人朝路中央衝過去,男人飛快的從她身後撲過去,一把抱住她,並將她拖到了路邊上。在他們身後,一兩重型卡車飛馳而過。

    項北忽然有了方向,她迅速走下橋,來到他們身邊。她看到女人還在哭,男人還在旁邊不停地說:“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出出氣吧,千萬別這樣。”

    項北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把拽起女人,說:“傻瓜,你比我幸福。知道麼?當我對他說我要從橋上跳下去的時候,你知道他說什麼?”

    女人很驚詫,竟止住了哭泣問:“他說什麼?”

    項北笑了:“他說,你想跳就跳吧。”

    “那你呢?”女人問。

    “哈哈!我麼,我當然沒有跳呀!因為我找不到跳下去的理由。”項北有些歇斯底裏地說,一反她平日的柔聲細語。

    “是啊,你當然不該跳了。為一個已經不在乎你的人,當然不值得。”女人讚同地說。

    “那麼你呢?還想鑽車輪麼?想想你至少比我要幸福一些,至少有人一直跟在你身邊,關注著你的安危呢。”項北這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像個真正的心理學家一樣開導著這不知名的陌生女人。

    “是啊,如果我都不能活下去了,你還怎麼活呢?”女人說著,好像是對項北,又好像是對自己。項北看到了女人的猶豫,她知道一個已經開始猶豫的人,是不會有決心去死了,所以她轉身走了。

    夕陽下,項北輕歎了一聲“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然後她吹著口哨,邁著輕快的步子朝家方向走去。

    然而走近家門,她卻開始猶豫了,這裏,以後還是她的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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