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66 更新時間：11-08-31 15:19
貪杯鴟吻
鴟吻（chiwen），龍末子。魚形龍，生平好吞。喜四處眺望，遂位於殿脊兩端。鴟吻乃雨神座下之物，能滅火。
——龍九子
貪杯鴟吻·壹
連綿春雨潤像一位多情的仙娥眷戀著長安城，細膩的雨絲如她圓潤溫暖的素手輕撫著長安城的一切。低垂的嫩柳枝、雕著蓮花紋的瓦當、被綠的泛黑的青苔所點綴的青石板路……這一切的一切都留下了素手拂過的痕跡。躺在榻上淺眠的姒香被一股涼意驚醒，抬眼看了看四周發現百香庭內沒有半個人影。
“醒了？”坐在榻上案旁的梵舍子，看著姒香醒來便放下手中的狼毫。從雕著流水紋的風爐上的熟盂中舀出溫熱的茶湯，注入白瓷紅梅茶甌中。
“往年你都不曾像今年這般嗜睡，你真的沒事嗎？”梵舍子將茶甌放到了姒香麵前的案上。
姒香端起茶甌下意識的牛飲了兩口，說道：“沒事，隻是這沒日沒夜的下雨讓我很想睡覺罷了。”說罷姒香才意識到她剛才的舉動，於是改為輕呷細品作一派優雅狀。
梵舍子看著姒香空飲茶甌，他嘴掛上無奈的笑。輕輕的搖著頭，把姒香手中的茶甌拿了過來道：“還沒睡醒嗎？”他再次拿起小瓢，舀了些茶湯講茶甌注的七分滿。
姒香看著梵舍子又給她舀了些茶湯，便迫不及待的接過茶碗以溫熱手心。
“越睡越累，好像一覺醒來我玩我忘記了許多事情一般。”姒香毫不在意的說道，她捧起茶甌緩緩的飲盡茶湯。溫熱的茶湯順著她的喉嚨流向了肚子裏，溫暖便流向了全身。趕走了三月初的寒氣，讓她又犯了睡意。
“再睡下去，你就是那市中賣的紅豚。”正當姒香準備閉眼睡去時，夙無念的聲音突然出現驅散了她的睡意。梵舍子與姒香同時向門口看去，看見夙無念帶著一嘴角含笑的男子站在門口。男子銀發直垂腰間；銀灰色的眸子像水晶般流光溢彩；滾銀邊的梨白胡服以及身後背著琵琶，這不是子摩訶還會是誰？隻是子摩訶身上的稚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高挑纖瘦的身姿、女子還精致白皙的麵容、雙眸中是滿滿的暖意與笑意，他已經長成一個能令萬千女子失神的美男子了。
“我回來了……”子摩訶笑靨如暖陽一般，走到姒香身前說道。他有些低沉的聲線喃喃耳語，尾韻像水波瀲灩一般的消失在空氣中。
姒香不由得仰起頭，看著子摩訶瞬間失了神，愣愣道：“嗯。”
“我回來給你當夥計可好？”子摩訶淺笑道。
姒香回過神來，柔聲笑道：“公子這雙手是要用來彈曲子給奴家聽的，怎可做那些粗活？”語畢，還學著西市中那些酒壋中猥瑣大漢打量舞姬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子摩訶。
“咳咳……”梵舍子輕聲咳嗽著，眼神在姒香與子摩訶間漂浮不定。
子摩訶看了眼梵舍子，然後笑而不語的看著姒香。姒香也繼續用“猥瑣”的眼神打量著子摩訶，兩人就這般詭異的互相對望。終是姒香敵不過子摩訶，在子摩訶“柔情”的注目下，再也“猥瑣”不起來了。隻得黑著臉牛飲著茶甌中的茶湯，不時的撇了幾眼旁邊正忍笑的三人。
“嘖嘖嘖，好茶就被你這樣牛飲……”夙無念一副惋惜的樣子說道。
“管得著麼？”姒香瞪了夙無念一眼，又拿起小瓢又給茶甌添滿了茶湯。
夙無念無奈的看著姒香，其無辜的眼神讓姒香覺得他很欠扁。但礙於他還要給梵舍子打下手幹活，她也打不過夙無念。她這老板，怎麼做的這般憋屈？
姒香無奈道：“梵梵，有什麼事情都交給無念做。要是他不做，就不用給他工錢……”
“是。”梵舍子十分無奈的看著夙無念。
“那我呢？”子摩訶提問。
姒香想了想，問道：“你都會做些什麼？”
“釀酒、彈琵琶。”子摩訶回答道，他回康國後發現父母都不在人世之後，拜了個釀酒名師後幾乎天天都在廢寢忘食的學習釀酒之術。他想幫助姒香，以報她的恩情。這釀酒術，是他特地為她而學。
“會釀酒？你會釀什麼酒？”姒香像是發現了樣寶貝一樣的看著子摩訶。
子摩訶被姒香如此“熱情”的盯著，雙頰不禁飄起了兩片紅雲，輕聲道：“基本上西域各處的酒我都會，隻是沒有全部都釀過。”
“會釀就行，總比梵梵那個半吊子強。你以後就當我這的釀酒師，和梵梵一起釀酒。”姒香大手一揮，就將子摩訶推給了梵舍子去教導。
“好的。”子摩訶爽快的答應。
“為什麼不讓小摩訶和我一起打理賬目？”夙無念多麼想有個人幫他打理那不知道積存了多少年、堆滿了庫房的賬本。
姒香挑釁的看著夙無念，冷聲冷氣的說道：“他會釀酒，你會嗎？”
“不會……”夙無念挫敗的應道。
“別妄想著偷懶，老老實實的做好本分吧。”姒香說罷往榻子裏頭挪了挪，將身上的小棉被撚好。端起案上那盤糕點，說道：“摩訶來彈首曲子吧。”
子摩訶一邊解下身後的琵琶，一邊問：“嗯，想要聽什麼？”
姒香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來的紫竹簫，說道：“月中天……”
不一會兒，從百香庭裏就飄出了曲簫與琵琶合奏曲。簫聲幽幽，琵琶聲在簫聲的映襯下顯得有些淒涼。宛若水波漣漪的湖麵中，映出一輪皎潔的滿月……
======備注=======
摩訶（mohe）：這是梵文，我國名為大智慧。因為中國文字難盡其義，所以仍用原文，並且尊重這幾個字，所以不譯。
風爐：唐代一種專用於煮茶的爐子。
熟盂：以貯熟水，或瓷或砂，受二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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