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67 更新時間：10-12-11 19:37
當閉門鼓的尾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時，低沉婉轉的洞簫之聲如一個柔美的女子。望大漠、思緒亂。憂手劄，可達鄉？隔千山，望斷魂。美人塚，已荒蕪。草萋萋，馬何去？這淒涼幽怨的曲子，不知是為誰而奏。
“跟了你這麼多年，居然不知道你還會吹簫。”梵舍子端來蜜餞點心，放在桌上道。
姒香停下了吹奏，把手中的蕭進梵舍子懷中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去了，把蕭放到櫃子第三層的盒子裏。”
梵舍子也不頂嘴，隻是笑著把洞簫放進櫃子中。那支蕭是紫竹做的，蕭身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在蕭的末端係著一束長長的紅繩。這支樸素的蕭音色出奇的好，比那些華麗精致的玉簫更勝三分。
“這支蕭是什麼時候得來的，我怎麼都沒見過？”梵舍子心中估量著，這樣好的蕭估計一百年都不一定出一支。
“這是他的蕭。”姒香顏麵寒峭道。
梵舍子看著姒香，不再追問。他知道他勾起了姒香心中的那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他十分懊悔。
“收起來吧，記得貼上朱印封條。”姒香撚起一塊梨花形的糕點，放入口中。
“貼朱印封條？”梵舍子不明白為什麼要給一支普通的蕭貼上朱印封條。
姒香麵色不再寒峭，但眼角還帶著些許寒意，慢慢說道：“這支蕭靈性極佳，不貼上朱印封條會招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嗯。”梵舍子打開櫃子，把紫竹簫放進一個雕刻著龍鳳瑞獸的烏木盒中。蓋上盒子，梵舍子從懷中抽出一張白色的封條貼在烏木盒子上，封條上咒語是用朱砂寫的。
關上櫃子門，梵舍子來到姒香身邊坐下。
“為什麼要救子摩訶？”梵舍子一邊舀茶，一邊問道。
“救了就救了，沒為什麼的。”
梵舍子看這姒香這種無所謂的態度，也不由得歎了口氣道：“萬一他會帶來很多麻煩呢？”
姒香挑眉，勾唇道：“我會怕？”明明是反問梵舍子，但姒香卻是用不屑的語氣說著。
“哎……”梵舍子揉了揉眉間，繼續問：“那……那個故井之精怎麼辦？”
“去救她。”
“怎麼救？恐怕那金吾衛大將軍已經認定那個簫觀就是害了那有一百三十條人命的凶手了。”
“簫觀雖死於非命，但她善良的本性從未改變。要救她很簡單，直接找崔藺就行了。”
“崔藺不是驍衛的上將軍嗎？他能管金吾衛的事情？那真正的凶手是誰啊？”梵舍子疑惑不解。
“你不會說是我說的嗎？如果你連凶手都猜不到，你不就真的如鹵鹵了。”姒香無奈道。她家梵梵什麼都好，隻是有時候很笨。
“可是崔藺會相信嗎？”梵舍子繼續道。
“梵梵你就繼續犯傻吧。”姒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是奉武後之命查辦此案，饒是那腦袋被門夾了的淩雲朔也得聽我的話。”
“那你為什麼不親自去？”梵梵拭去額上的汗，問道。
“為什麼不是淩雲朔來找我？”姒香瞪了梵舍子一眼道。
“明白了。”梵舍子道：“明天我就去一趟左驍衛的衙署，找崔藺。”
“嗯。”姒香把最後一塊梨花酥塞進嘴巴，口齒不清的應道。
梵舍子看著兩盤梨花酥與一盒蜜餞就在這短短的談話間，都被姒香吃下肚。額上冷汗狂流，擔憂道：“你吃了這麼多今晚不會吃撐著嗎？”
“梵梵會幫我煮消食湯的。”姒香撒嬌道，她的笑靨如春風中的桃花。
“嗯，那我去煮。”說著，梵舍子端起案上的瓷碟，正準備走向門口。
姒香起身喊道：“記得讓無念端兩壺酒來，還有魚幹小菜哦！”
“不行，你都吃了那麼多東西了。”梵舍子像極了老媽子，麵色嚴肅的拒絕道。
“反正都吃多了，再多吃點也無妨啊。再說酒是水，不管飽的。好梵梵，讓無念端來吧。”
“好吧，隻能喝一壺。再說就一壺都沒有！”梵舍子撂下狠話，端著瓷碟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一夜，酒香混合著藥香，伴著姒香的輕歎逝於風中。次日清早，梵舍子交代好夙無念百香庭的一切，備下早點後就出門去了南衙。
馬車晃晃悠悠的穿過了西市熱鬧的街頭，一路吱嘎吱嘎的駛向了左驍衛的衙署。梵舍子在車上閉目養神，腦中回憶著早上出門前姒香交代的話。
“你隻要告訴崔藺凶手不是簫觀，讓他放了簫觀就行。他要是問你我怎麼知道的，你就讓自己來問我。”
姒香的話，梵舍子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他還是會照做的，他知道姒香無論怎麼做都有她的道理。
吱嘎吱嘎的聲音不隻何時停止，車夫在外說已經到了左驍衛的衙署了。梵舍子整理了下衣擺，下了馬車讓車夫在旁等候著。門衛的阻攔被他的一貫錢給打發了，他看著把錢大方揣入懷中的門衛嘴角掛上了嘲笑。一踏進南衙，梵舍子就引起了在院中操練的郎將們的注意。黑發隨意束在腦後，月白胡服與白色馬靴都繡著精致的長安竹紋樣。溫柔的笑靨，讓一眾凶神惡煞的郎將如沐春風。
梵舍子剛踏進衙署的大堂，便看見崔藺在堂上與淩雲朔正在爭執什麼。
“崔上將軍，可否打擾下？”梵舍子也不怕他的大喊是否是無禮之舉，他隻知道他如果等他們吵完再說事情，就來不及回百香庭準備午飯了。
“原來是梵掌櫃啊，近來可好？”崔藺撇了淩雲朔一眼，便走向梵舍子。
“還算可以吧。香娘子讓我帶句話給上將軍。”
“哦？”崔藺問：“什麼話？”
“她說凶手還在逍遙法外，今夜長安城還會發生命案。希望上將軍放了那個人吧。”梵舍子剛說完，就感受到淩雲朔不善的眼神在他身上來回掃著。
“真的？”崔藺眼神一亮，意味深長的看了淩雲朔一眼，說道：“為什麼香娘子這麼肯定？”
“香娘子到沒跟我說，你可以去問問她。”梵舍子不理會淩雲朔，依舊維持著溫柔的笑容說道。
“那我隨你去趟百香庭吧。”崔藺說完，返身去拿了佩刀說道：“走吧。”
“好的。”說著兩人正要走出大堂，卻聞淩雲朔喊道：“我也去。”
梵舍子點頭，崔藺則無奈的看了淩雲朔一眼。崔藺、淩雲朔帶著驍衛郎將們“怨恨”的目光隨著梵舍子去了百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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