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1 更新時間：10-09-22 22:42
鐵西家的花園真的好大，進來後繞了好幾圈都找不到出口，原本是想找來時看到的那顆柑橘樹的，鐵西那個破費分子仗著家裏有錢，一顆那麼好的柑橘樹，居然就這樣放著樹的果子不管，黃澄澄的柑橘都快落了一地，很早就跟鐵西說過要叫他家的仆人去采摘，可是可惡的鐵西居然說，“哦，是嗎？那樣的柑橘怎麼能吃呢？那種美麗的金黃的果子應該是用來作為藝術品觀賞的才對！觀賞！”
當時的尼安想起小時候奶奶曾經非常嚴肅的對著要將一顆壞掉的蘋果丟掉的自己說過“：一定要愛惜糧食哦！不然就是對大自然的不敬！”可是，現在如果奶奶還活著聽到有個小孽障如此對自己說教的話，肯定會揮著拐杖朝他不好使的腦袋一棍子打下去。嗬嗬！那樣一定會很好玩！尼安想象著鐵西抱頭鼠竄的樣子不禁有些想要發笑。
可是，現在連方向都搞不清了。哪還管得了那些柑橘呢。尼安有些苦惱，正應該找個人出來陪的，可是自己除了可以找池莫還可以找誰呢？不過話又說回來，池莫那個家夥，每次到鐵西家之後都跑去幹什麼去了啊！真是的！尼安憋著氣在心裏抱怨著。現在怎麼辦，也沒拿手機。
隻能朝著一個方向走了，總會出來的。
尼安最喜歡鐵西花園裏種的彼岸花了，鮮紅的花就種在小石子鋪成的道路旁，花開不見葉，曾是開在黃泉路上喚醒路過幽魂記憶的幽冥之花。多麼淒美啊！
尼安一路上低頭看著彼岸的花。腦袋裏空蕩蕩的。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腦袋裏突然浮現上午時尚柯離開時的背影，比平常看到的都更加落寞。
是在生我的氣嗎，尼安想，或者，池莫說了不好聽的話。
那家夥總是喜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暗示尚柯還有誰誰誰一直默默喜歡著他，每次聽的自己都心驚膽戰的。
幸好尚柯都不大在意。也是，他已經有春天那麼好的女孩在身邊了。
尼安自嘲的笑了笑。
一抬頭，竟不知不覺走到了柑橘樹下，嗬嗬，皇天不負苦心人呐！
樹下還有一位身材頎長的墨色青年成身在夕陽的餘暉下，望著柑橘金黃的果子入神。
俊美如玉的麵龐，深邃而憂傷的雙眸，在夕陽的暖暖紅色中明明滅滅的閃爍著。剛毅的下巴，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神般那樣讓人窒息。
尚柯。
尚柯。
你為什麼在這裏？
尼安眼裏湧出一股淡淡的潮濕，咬緊紅唇，將那股酸澀強忍著。
哼！真是沒出息！
尚柯聽到腳步聲，安靜的將視線轉移向尼安。
尼安突然覺得那樣的轉移就像有一光年那樣久。
尚柯將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間，猶如一光年的時間與空間般那樣久遠。
這樣子，就是自己與尚柯的真正距離吧！
他在一個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觸及的地方，或歡笑，或生活，一切都與我無關。
“尼安，等你好久了！”
等我好久了？為什麼？尼安有些驚訝，怎麼會呢？尚柯怎麼會知道自己要來這裏！而且好像知道自己一定會來一樣，在這裏等著。
“池莫回來了，也沒見你回來，我想你是去散心了，來的時候看到這顆柑橘樹，就想到你會來這裏。這樣的場合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說很累吧！”
“哦，不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是要來摘橘子嗎？”
“沒有，隻是來看看的！”
“沒關係的，想要就摘吧！我來幫你把風！”
“可是······”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不會和鐵西說的”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尼安小臉微紅，幹嘛呀！非要我把話說穿嗎？人家才不想在你麵前爬樹，像個長臂猿猴一樣。“我真的隻是，隻是來看看的。”
尚柯不理尼安的狡辯，硬生生的將尼安拉到樹下，命令一樣“上去吧，不用再意，做自己想做的。我來幫你把風。”
尼安有點恍神。恍神的那一刻好像看到尚柯三年前那樣的沒有一絲寂寥充滿陽光的笑。
於是身體也不聽使喚，自己爬上了橘樹的一端。
站在半空的枝頭上，尼安被自己嚇了一跳，自己是怎麼上來的，鬼使神差一樣。
偷偷看著尚柯堅毅挺拔的背影，尼安覺得剛才就像被施了魔咒般，看來尚柯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笑了。春天果然是一個很有力量的女孩，慢慢的將尚柯內心的冰雪融化。
大概是聽到身後半天都沒動靜，尚柯轉過身來，朝尼安輕聲的說“再不快點會有人來哦！”
尼安笑“沒關係的，鐵西不會因為兩個橘子就將我們送進拘留所的。”
“那，就摘幾個最大的吧！就不白費跑這一趟了！”
尚柯果然變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在我遙不可及的地方，在春天那個美麗女孩的每時每刻無盡關懷下。
改變了。會微笑。不在沉默。
尼安有點感傷，眼裏霧蒙蒙的，身體也供血不足一樣僵硬。
尼安搖搖頭，自己這是在幹什麼，應該要高興的才對，這樣的尚柯才是幸福的。
就在尼安分身的一瞬，腳上高跟皮靴從樹枝間打了個滑，尼安重心不穩，一雙正要去摘橘子的手在空中抽離。
為什麼？每次都在上課麵前出這樣醜，難看死了吧！尼安痛苦著，閉上眼，讓眼淚在心裏默默流。
就在身體臨空時尼安這樣想著。
可是，好像著陸了，可是，並不痛。
尼安睜開眼，被尚柯接住了。這樣近的距離，四目相交間，還可以聞到尚柯身上淡淡的清香。
尼安被這樣的氣息憋得滿臉通紅，像是突然被夾到尾巴黑貓般，從尚柯懷裏掙紮著要出來。隻可惜禍不單行呐，剛下到地麵就又踩到落下來的橘子，圓圓的橘子像車胎一樣將尼安送往安全的地方。仿佛是刻意一般，再次投入尚柯寬大剛毅的懷抱。
尚柯看著滿臉通紅到有些可愛的尼安居然又撲了過來，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還沒做好準備也跟著尼安一起倒了下去。
這是什麼感覺，仿佛甜甜的草莓一般，和著淡淡的清香，滋潤著尼安的唇間。
眼底是尚柯漆黑的眼，尼安很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動的聲音。撲通撲通的。
腦袋這是怎麼了，一團漿糊。發生什麼事了！
尼安啊一聲叫出來，剛剛，那個，是接吻嗎？
和尚柯！？
怎麼辦？怎麼辦？
尚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種不知廉恥的花癡女子，可是怎麼辦，剛才的自己太像是撲著過來奪走你的吻的壞女人。
尚柯······
尼安很委屈，淚水在眼眶裏轉啊轉。一切都完了吧！
尚柯看著還趴在自己身上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即將落淚的尼安，她將哭的樣子真的好可愛，仿佛在母親麵前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尚柯突生一種大男子主義的念頭，想要好好安撫這個受了傷的小孩。
毫無由來，尚柯起身，微微坐直，扶起含淚望著自己的尼安，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裏的淚水猶如倒映在深藍湖水裏的美麗星辰，讓尚柯的心微微顫動。有一朵潔白的蓮花落在他的心湖，蕩起層層漣漪。
尚柯扶起悄聲哭泣的可愛女孩，此刻的她因著落淚和羞愧臉蛋微紅，眼角有一顆悄悄躲藏起來的悲傷淚痣，想一直沉默的黑貓，這一刻終於證實了它的存在，和尼安得淚水一起，宣誓憂傷。
尚柯將她擁入他的懷中，緩緩地，將自己的垂吻落向尼安軟軟芬芳的香唇。
他的吻帶著無比的溫柔，巨大的垂憐，像一股潺潺娟娟的細流，慢慢湧動，一直從尼安的唇流進心髒，再由心髒流入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尚柯。好久以前，好久好久以前，你的吻，也是如此溫柔，悄悄融進我的身體，將我已死的心化為一灘春水，暖暖的。
可如今，尚柯，當你再次用如此溫柔的吻融入我身體時，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心都要丟失，丟失在三年前那個冰冷的橋洞裏，再也找不回來。
尚柯輕輕停了下來，看著尼安任然沒有停下的淚水，心莫名的收緊。眉心微皺，將尼安摟入懷裏，抱得緊緊的，像是希望借此來停止尼安的淚水。
“對不起”尚柯在尼安耳旁輕聲說著，夢囈一般“尼安，對不起。”
深吸一口氣“沒關係，該道歉的是我。”
“我是說，那次我沒有及時去找你，我沒有帶你走，害你受苦了，對不起！”
“沒有的事！池莫和鐵西不是來找我了嗎，我知道那是你在擔心我，那就足夠了。”
“可是······”
尼安從尚柯懷裏掙脫出來，用食指封住尚柯的唇。“沒有可是，多虧有你，我才有今天不是嗎？所以不用自責的，尚柯”
尚柯瞳孔緊縮，尼安，我要怎樣來彌補我的過錯才好呢？
柑橘樹下，一名眉眼憂傷如高貴王一般的男子，一名臉龐清冽似彼岸白蓮的女子，他們仿佛一對相依為伴戀人，彼此深愛著對方，在結滿金黃柑橘果子的大樹下，勾勒出一副沉沉憂傷的畫麵。
這樣的畫麵就落在趕來找尚柯和尼安的春天和池莫眼裏。
春天麵色慘白。雙唇微微顫抖。後頸僵硬。
尚柯曾在自己決定要打上愛的印記的時候將頭偏開，迷離的看向遠方。
現在，尚柯和尼安······
嗬嗬。自己真是個傻瓜。
像個白癡一樣。還以為是他因為心裏的陰影還是存在才會······
原來，隻有自己像個傻瓜一樣。
池莫看著春天僵硬的表情和劇烈起伏的胸膛，嘴角浮起一絲難以名狀的奇異的笑。
好戲，終於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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