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20 更新時間：11-12-26 13:21
殿深肅穆，威武堂堂，何大娘有些不知所措的跪在堂中，大氣不敢出一聲。
劉嚴坐於上堂之位，手托堂紙，研讀今日上呈的案情，片刻後放下堂紙，臉色驚疑不定，聲卻飽含怒意，“膽大妄為，此子如此大逆不道，你等還想為其申冤？”
合六何，何六合，此人如若不是亂黨，恐怕也難辭其究，皇上的龍威怎可容宵小子弟這般冒犯！
“大人，我兒真的是無辜的，他絕對不是亂黨！求大人明查啊大人！”何大娘大聲喊求。
“此等大罪還是無辜？”劉嚴厲聲喝道，“這裏是天子腳下，你們犯了如此大忌，不知悔改，還口口聲聲稱道無辜，可知這更是罪加一等！”
聞言，雪遲起身，上前一步，清眸直視，“敢問大人，我們何罪之有？”
劉嚴怒道：“殘餘亂黨，藐視皇恩，這就是重罪！”
雪遲一笑，目光清明，眸心染上一彎泓湖：“大人言重，可否告知草民，何為亂黨，何為藐視皇恩？”
臉上無異，然而在她心中還是有點緊張，這輩子和上輩子加起來，她也是第一次上公堂，掌心已經沁出汗來，擔心處理的不好，會連累了其他人。
劉嚴微微一愣，他們今日來此申冤，申的不正是這兩項重罪麼，這已經是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不用說即可明白，然她卻明知故問，劉嚴心中詫異，他若是說來的話……側首望了一眼簾珠碧屏之後的身影，皇上在此，若是他知道在自己管轄的地方，出現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人，恐怕……
見他思慮，雪遲又大膽的續道：“大人自然能夠明白亂黨為何意，隻是亂黨之名，重中之重，大人應該在三審前調查清楚才是，而其後的罪名，草名更是著實不解，僅一個名字，又怎會藐視皇恩，又怎言大逆不道呢？還望大人民查。”
“證據確鑿，已無需再查。”劉嚴直接否定。正準備宣告此案定下時，簾珠碧屏之後淡淡傳來一道漠然的聲音，“小公子好口才，方才幾句話，便暗諷了我天朝之中好幾道條律的漏洞，不知可否請教小公子尊姓大名。”
雪遲一怔，尋聲望去，這才發現珠屏後還有一人，端其身份，恐怕不低於應天府大人，當下心中微微吃驚，想不到他能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她本意並不喜朝廷之中如此多的律法，可是轉念想想，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條律是萬萬不可無的，隻是心裏還是同情遭受不公平對待的老百姓，因此說出口的話，不自覺的帶了諷刺，沒想到還是叫人聽出來了。
她連忙陪笑的解釋：“這位大人抬舉草民了，草民話中可沒別的意思，大人莫要誤會。”
“是麼。”雲任天意味不明的輕哼，心裏卻對雪遲剛才所說的話上了心，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人所說的三句話，都是在諷刺天朝條律不明確，‘何為亂黨，何為藐視皇恩’這句意指條律的不明確，而那提議劉嚴定罪名時因在三審前調查清楚才可定下，是指條律的不慎重，由此看來此人的心思極為慎密。不過雖知曉其意，但雲任天卻沒再這個話題上繼續，反而對劉嚴道：“劉大人可否讓在下看看案情。”
“這是自然。”劉嚴連忙起身，將堂紙送進去給雲任天，然後退出。
雲任天頗有興趣的望著手中的堂紙，深邃的黑眸光芒閃爍，慵懶的靠在了椅上，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何六合？有趣的名字，是否真有此人？”
“有，前幾日剛送來應天府，現在正關押在牢裏。”劉嚴答道。
雲任天又看了一眼堂紙一眼，放下，似笑非笑的對雪遲道：“名字就是證據，小公子若想為這人申冤，怕是不易。”
雪遲皺起眉頭，心中的不滿漸漸擴大：“可是大人，僅因一個名字而定這麼重的罪，大人可曾想過，一些鄉村窮苦百姓根本就目不識丁，他們又如何能知道天皇的威嚴淩駕於何處？還請大人開恩。”
珠簾後的雲任天可以看清楚雪遲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見她眉頭緊皺，似乎明明一點都不想多呆在這裏一刻鍾的感覺，卻還要挺直著腰站著，不由興起一絲戲謔，再者從談吐間看得出這人飽讀詩書，不懼強權，可謂國之棟梁，如果能高中狀元，定是可造之才，思於此，雲任天清冷的俊目略微緩和，卻道：“他雖目不識丁，可取了這名字，不是他的錯，，那便是這位何氏的錯了。”他淡淡的道，眼中的戲謔越見明顯。
見到那珠簾後的人將罪安在無辜的何大娘身上，雪遲當真氣極，盯著他，一字一字的反問：“那敢問這位大人，同是天朝子民，您能從小勤學苦讀，位居高官，而何六合卻家境貧寒，目不識丁，這又是誰的錯！”
敢說是何六合沒他的天賦能考上狀元，能當上大官嗎？不能，沒試過又怎麼會知道對方就強過自己了，如果何六合家境富裕，或許現在當上大官的人就是他了。窮人不是笨，不是讀不懂書，他們隻是少了一個契機，讓他們成就而已，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些當官的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百姓，到頭來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可是，這又是誰的錯？萬裏江山，悠悠天下，站在這最頂端的人，卻隻有一個人，那便是皇上。
此話一落，劉嚴神色大變，猛然拍案站起：“大膽叼民，皇上日理萬機，心係千萬民眾，何錯之有！來人，把這妖言惑眾之人拉下去。”
雪遲暗叫倒黴，其實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當著官大人的麵說皇帝的不是，她真是氣糊塗了。
“慢著。”雲任天出聲製止，起身，慢慢從珠簾後走出來，望著雪遲，忽然揚起了唇角，“小位小兄弟說得不錯，讓天朝出現了這麼多的貧困百姓，流失這麼多可造之才，當真是皇上的失職。”
“皇……老爺，這等叼民的話……”劉嚴想說什麼，雲任天卻擺手，他隻好將話吞回肚裏，看著皇上走到了何大娘的麵前，親自將她扶起對她道：“你放心，令兒的名字並未有罪，想來是該縣縣官小題大作了，待查清他的身份後，自會讓人送他出來。”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何大娘連忙道謝。
小題大作？雪遲不禁鬱悶，既然他說是小題大作，那為何剛才要一直和她爭論？不過事情勝利，她也不想繼續留下來，謝過他們之後，便扶著何大娘離開應天府，回到一直在門口等候的三王妃等人的馬車上，揚長而去。
人走後，劉嚴立刻說道：“皇上，您何必應了那小子的話。”
“難道不是嗎？”雲任天反問。
劉嚴一時被堵，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雲任天歎了口氣，又道：“回頭你去查查，天朝上下，有多少是過了及竿之年還一字不識的人，一年之內，將結果呈報給朕。”
“是，皇上。”劉嚴暗抹了把汗，整個天朝上下可有多少人啊，要全部統計完……這一年的時間，會不會太短了點？唉唉，看來皇上是較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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