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0 更新時間:10-10-13 08:14
如海市蜃樓一般矗立在海底的琉璃宮在水中折射出搖搖晃晃著的影子,平日裏隻有幾名侍衛把守的宮門口此時井然有序地立了兩排天兵。銀白色的盔甲齊齊放出白光,煞是整齊。
今日是天宮太子妃回娘家省親的日子。
雖然若不是言采的生父,但是言采出自琉璃宮,這裏便也算作她的娘家了。她衣錦還故裏,身後是六個貼身侍女,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她來的時候若正在書房,忽聽侍衛來報太子妃駕到,不慌不忙地收起攤在書桌上的思源的畫像,稍微整理了衣袍便出去了。
言采看見他,掛上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道:“若神。”
若點頭,笑:“太子妃。”
兩人在花廳隨意寒暄一番之後,言采忽然提起了商兒。
“聽說商公主回了琉璃宮,怎麼不見公主?”
她坦然地迎上若審視的目光,沒有半點慌張。若盯著她看了一會,掛上平日裏經常露出的笑容,道:“商兒這些日子身子不好,躺在床上。太子妃玉體要緊,還是不要去看了,免得沾染病氣。”
言采站起來,理了理微微亂了的金色掛帛,道:“公主對本宮有恩在先,如今她身子不適最是需要關心的時候,言采還是應該去探視的。煩勞若神了……”她對若欠身,無形中迫使若帶她去看商兒。
若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打量著她,須臾便帶著她去了商兒的寢殿。
“你們都留著吧。”言采並沒有讓她的六名侍女跟著,吩咐她們留在花廳。
若走在前麵,注意力卻一直在跟在身後的言采身上。
真不知她在天宮過的是什麼日子,不過幾年沒見,她竟從一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進退有度言辭犀利的女子。
商兒的寢殿很快就到了,若推門,猶豫片刻便走了進去。言采跟在他身後,熟門熟路地掀開珠簾繞過屏風,來到水晶床畔。
她一見到商兒,心中不免暗暗抽氣,複雜地看了一眼若。
隻見商兒的額頭包著厚厚的一層紗布,脖子上也纏繞著白紗布,此刻的她正在熟睡,然卻睡的不是很安穩。
音采正坐在床邊照看商兒,忽然見姐姐都來了,高興地忘了行禮,雀躍地站起來驚呼:“姐姐!”
言采示意她噤聲,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逾矩了,忙對言采和若屈膝,低頭道:“音采見過若神,太子妃。”她的聲音隱隱透著激動之情,等若一抬手便急急站直了身子,笑靨如花看著言采。
若沉著臉看著商兒不安的睡顏,心中如閃電一般閃過一絲心痛,他別過臉,忽然說道:“你想看便看吧。”說完便走了。
言采凝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她握住音采的手,柔聲道:“音采,你先出去,姐姐想和公主單獨待一會兒。好不好?”
她們姐妹倆已有兩三年沒有相見,音采十分想念她,本想好好敘舊,卻聽她這麼說,便不太樂意地沉了臉。
言采拍了拍她的肩,道:“姐有話要和公主說,乖,你先出去吧!完了姐來找你。”
音采這才不清不願地走了出去,她心思一轉,沒有關上門,而是留了一絲小縫,趁著周圍沒有侍衛侍女經過,貼近了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
言采見殿內沒有其他人在,便坐到商兒的床邊,溫柔地撫摸著商兒臉頰,良久,長長歎一口氣,道:“公主,睜眼吧。”
原本熟睡的商兒睫毛煽動,緩緩睜開了眼。她如幹涸了水源的溪流的眼睛木然地轉動著,視線落在了言采的身上,怔怔地看著她。
言采心中酸痛,握住了她露在外麵的手,然她剛一觸及商兒的手,便奇怪地翻過她的手心,但見商兒手心有一處傷痕,可見是不久前劃破還未消去的疤痕,心中的更加發酸,眼睛一眨,一滴淚就落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啊……”她心疼地撫摸著商兒的手心,“水靈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怎麼會成這樣?公主,你告訴言采,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是若神,逼你了?”她將心中埋了許久的問題小心地問出,卻見商兒在聽到若神二字的時候神色大變,原本沒有什麼神情的眼底閃過一絲瘋狂,那抹瘋狂瞬間消失,她騰地坐了起來。
言采被她嚇了一跳,見她隻是呆呆地坐著沒有任何動作,便試探性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輕道:“公主?”
商兒的眼中忽然充滿了光彩,她看著言采,一把推開她,衝下床去就要砸東西,卻見入目之處沒有一件可以砸的物件,不禁發起了呆。她看著眼前發著柔和的明光的夜明珠,淚水如泉湧落了下來。
言采生怕她再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動作,警惕地站在她身後,準備她一做出出格的動作就上前抓住她。
然商兒什麼也沒有做。
她跪了下去,伴隨著心神俱裂的哭泣聲,坐在地上。
言采扶著她的肩,陪她坐在地上。她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商兒的肩,做無聲的安慰。
“我害怕,言采,我害怕啊……”商兒緊緊抓著她的手,顫抖著身子哭倒在她身上,“他不要我了,我無處可去,我沒有家了……我害怕……”
言采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公主,到底出了什麼事?”
商兒一手緊緊捂著嘴,隻是哭著。
“公主?”言采試探地問道,“什麼他不要你了?是不是若神說什麼了?”
商兒渾身一顫,抓著她的手鬆開了去,她直起了身,眼中重新蒙上了剛才那樣空洞無神的目光。
她搖了搖頭。
“他不要我了……”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這裏是我唯一的家,他說,我為什麼還活著,他讓我去死,他要我償命……給思源。”她的聲音如老者手中斷斷續續的琴音一般,眼看就要摧枯拉朽般崩潰。
言采在聽到“他讓我去死”的時候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看著商兒。
怎麼可能呢?若神對她一直是那麼寵溺,就算是有那種超越倫理的感情時,他的眼神也沒有失去過溫柔,怎麼會要她去死?償命?給思源?
她知道思源,琉璃宮中幾乎沒有不知道思源的。她是琉璃宮默認的女主人,雖然她已經死了很久了。
償命?她的死和公主能有什麼關係?
她狐疑地看著商兒。
“他說,我害死的思源。”商兒的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她猛然掐住了言采的手,聲音拔高了幾分,“可是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害死的思源,她死的時候我才剛剛出生,不!也許我還沒有出生!”她頹然坐了回去,鬆開了鉗製住言采的手,“他說是我錯了,我的出生錯了。他連讓我問個明白的機會都不給……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我害怕。”她嗚嗚哭泣起來,將頭埋在雙膝中。
言采聽得不是很明白,卻聽出了個大概。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安慰道:“公主,別怕,你還有我啊,我現在是天宮太子妃了,我可以照顧你。”
然商兒卻沒有聽進她的話,喃喃自語著:“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有了……”
“公主!”言采大力搖晃著她,終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清明,“你聽我說!你不是靠著若神才能存在的!你就是你,不會因為若神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被決定存在或否定存在!你既然出生了,你的命運,便不是能被輕易決定或是改變的!命運是在你自己手中的!思源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是隻有若神,你還有我,還有屏華山,還有許許多多!擁有這麼多的你,為什麼要自暴自棄!”
她擲地有聲的話不僅被商兒聽了去,更被在門外偷聽的音采一字不落地聽了去,她下意識地掩住了嘴,調整了姿勢更加仔細地偷聽裏麵的話。
“你,屏華山……”
商兒怔怔地看著她,無意識地點了頭,似乎認同了她的話。她恍恍惚惚地站了起來,擺脫言采的手,慢慢走向了床。
她機械地躺了上去,給自己蓋上被子,闔上了眼。
“你出去吧,我累了。”許久,她終於恢複了正常的聲音傳入言采的耳朵,言采很欣慰她終於能想通,怕打擾她,便壓低腳步聲退了出去。
音采見她走出來,心中一緊慌忙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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