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6 更新時間：10-10-04 08:12
遠方山色清鬱，雲霧繚繞，白鶴排雲之上，陽光明媚的灑下，一道道清晰可見的彩虹懸於山頂正上方，從下往上望去，如有仙女降臨山頭，祥光環繞。
隻見一隻身形龐大的鵬鳥振翅飛翔，引吭高叫飛往青峰，停在了一處道觀門口。
商兒從咕咕背上跳下，匆匆奔進雲霄觀。
琵琶正在修剪草木，突見身後有人一陣風一般跑過，仔細一看竟是商兒，大喜過望攔住她，問道：“你回來了，師父呢？”
商兒心急地一把掙開她，飛奔向皎兮修煉所在的洞府。
“商兒！”琵琶詫異地看著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皎兮姐姐，皎兮姐姐！”她氣喘籲籲地跑到東門口，用力敲響洞門。
琵琶攔住她，追的上氣不接下氣，道：“你做什麼呢？皎兮師姐……是不會開門的。”
“為什麼！”
“她已經大半年沒有開過門了……”
商兒大驚失色，抓著琵琶的手臂忍不住收了力：“大半年？那她都沒有出過這扇門？”見琵琶點頭，她氣急地開始砸門，道，“皎兮姐姐，你快開門，我有重要的話要跟你說啊！”
琵琶見她的手都已經敲得紅腫了，忍不住叫住了她，衝她搖頭說：“算了，我們何嚐沒有勸過她呢？可是她就是不開門。吃飯也是這樣，總要等到我們都不在門口了，才肯開門把食盒什麼的拿進去。也不知道師姐是怎麼了，好好地，卻把自己關起來。”她惋惜地看著緊閉的洞門，歎息一聲。
商兒想了想，忽然大聲道：“皎兮姐姐，你難道不想知道簡今如今怎麼樣了嗎？你難道想一輩子關在這裏不出來嗎？你太讓我失望了！”
然洞門還是沒有動靜，商兒等了一會，極不甘心地甩袖拉住琵琶轉身欲走，卻聽身後洞門忽開，皎兮一身白衣緩緩走了出來……
出月府白綢高掛，舉府悲哀。
大堂之上一個巨大的奠字高高掛在壁上，下方是一張祭桌，上擺牌位祭果香爐等物，大堂正中央，是一副靈棺，裏麵躺著麵色青黑的牡丹。
出月站在一邊，接受著絡繹不絕的人們的安慰。大家心知肚明他絕不會哀傷，卻依舊作戚戚狀勸慰他節哀順變。
門口一陣騷動，隻見是牡丹的父親和祖父大駕來臨。
“啊……我的女兒啊！”玉藥世光人為至聲先到，一路嚎啕大哭到牡丹的靈棺前，他一見牡丹麵呈青黑狀，哭聲便更大了，光哭還不夠，他恨恨地站起來揪住出月的衣襟，責問，“我女兒究竟做什麼了你要這樣對她啊！她是驕縱是任性，可是她是善良的啊！你個白眼狼竟然逼死了她！我……我要殺了你！”
他一巴掌揮過去，直直地打在了出月的臉上，他見出月不閃不躲，抬手就要劈第二掌，卻被一隻蒼老有力的手攔住。
“爹！你這是做什麼？”他回頭難以理解地看著老父。
年邁的玉藥老父雖臉上溝壑條條褐斑點點，卻依舊如年輕時候一般睿智英明，他看了一眼牡丹的臉色，走到出月的麵前，竟喟然道：“孩子，委屈你了！”
玉藥世光莫名其妙地看著老父，道：“爹！他可是害死了你最疼愛的孫女，親孫女啊！”
“好了別說了！”他父親厲聲嗬斥，聲音又低了下去，“牡丹究竟做了什麼你我都清楚，何必在這裏自討苦吃！”他看著外麵，聲音忽然大了幾分，“來人！”
隻見從門口井然有序地小跑進幾個人，抱拳彎腰，道：“大人有何吩咐？”
玉藥老父回頭對出月道：“你已休妻，本不用辦牡丹的後事，可是她畢竟是因你而死，於情於禮你都應該送她最後一程。現在我把牡丹的靈棺抬回去，你也可撤了這些幡布祭果，從今往後，我們玉藥家與你出月家，不再有任何關係！世光，聽到了嗎？”
玉藥世光聽得目瞪口呆，恨不得殺了出月以泄心頭之恨，卻被老父所阻，現在老父又說出這樣的話，以後想要下手，可就難了。
他側目咬牙切齒地看著出月後退一步向老父跪下口頭，聲音朗朗：“謝玉藥大人體諒！”
玉藥老父命人抬著牡丹的靈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出月府，他一走，出月就吩咐人撤了白綢幡布。
自那日彼岸現身出月府，所有的家丁丫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最後在後山的一處小土丘上找到了所有的屍首，令人不寒而栗，再加上牡丹又死的蹊蹺，於是出月府鬧鬼的消息不脛而走，想要招人進府做事，可就難許多了，因此招到的都是一些臨時的。好在雲白回山之前做了一場法事給州民們看，令州民放了心，漸漸地，也有人願意進府做長工。
一個小廝正在門口擦著紅漆大門，轉身卻見身後站了兩個素衣女子，其中一個豆蔻年華嬌俏美麗，另外一個卻要年長一些，尤其是她的發，已經布滿了許多白發。
“你們是……”
那個年輕的女子上前，道：“小哥，我們是來找……”她話未說完，就被身後年長的女子攔住，那女子緩緩上前，微笑道：“聽說這裏在招人，所有想來問問。”
“皎兮姐姐！”年輕女子不高興地看了她一眼，撇過頭去氣鼓鼓地不說話了。
小廝點頭，道：“是，我們是在招人，我進去問問我們老爺，你們等會！”
待那小廝離開之後，商兒不滿道：“你為什麼不說實話啊！”
皎兮心中另有一番思量，她道：“我如今滿頭花發，青春不再，哪裏還敢見他，隻要知道他過得好就可以了！我想隻是招下人，他不會親自出來的。隻是商兒，怕是要麻煩你跟師父說一聲，皎兮……食言了。”
商兒默不作聲，握住了皎兮的手，兩人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果不出皎兮所料，出月沒有出來，隻是讓剛才那個小廝自己做決定，小廝見皎兮品貌端正不像奸惡之人，便做主讓她留了下來。
“素娘，這就是你的房間，以後你就在廚房裏做好了。我們正缺一個廚娘呢！”小廝指著一間較為寬敞的房間，又指了指斜對麵的廚房，“每月一兩銀錢，包吃包住！你看如何？”
皎兮點頭微笑，道了謝。
商兒見她執意不願見出月，也不好強求，便在出月府附近租了一間小屋，暗中關注。可是三日下來，她卻越來越急，出月不知為何，天天把自己忙得跟個陀螺似的，一大早就起床去巡視店鋪，夜夜和其他商賈笙歌吃飯，回府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回來了，也是滿身酒氣，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可惡可惡！太可惡了！”她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用力地錘牆，暗暗下決心明天一定要把事情都說出來。
然不等她去說，出月已然發現了皎兮。
那晚，他又喝多了酒，卻偏偏沒有睡著，頭腦清醒得很，也痛得很。便信步在院子裏逛，夜風很冷，他快步走進了一間房間，原本以為是空房，卻不想裏麵竟然住了人。
“誰？”
黑暗中傳來一陣女子警惕的聲音，他本欲道歉離開，卻生生止住了腳步。
這聲音，這聲音……
他沒有出聲，屏住呼吸悄然走向床榻，那裏是聲音的來源。
“誰？”那聲音再度響起，令他精神為之一震。
錯不了，錯不了錯不了！是皎兮的聲音，是她！
皎兮直覺有陰影靠近，眼一眯便要下地，卻被來者一把扣住手腕。
“皎兮，真的是你！？”出月喜出望外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令她渾身一寒，還來不及掙脫他的手，已被他一把拉起，抬頭就能看見他那雙在月光下透著驚喜地眸光。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會在這裏？你……”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看見她的滿頭花發。
皎兮神色一暗，趁著他不注意用力掙脫了他的手，轉身走到了窗邊。
“你的頭發……是為了我嗎？”他見皎兮不說話，心頭湧上酸痛，壓抑了哭腔掩麵道，“都是我都是我！如果沒有我，你還是朱雀宮中快樂的小公主，又怎會落此地步？！”
皎兮望著夜色中的唯一皎潔月光，愴然淚下，她回頭。
“哥哥……”她雙手扣住出月的手，十指交握，“……我永遠，都不會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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