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24 更新時間：10-08-15 19:16
懼怕，但不是單純的懼怕。
懼怕他無微不至的關心，懼怕他精心準備的驚喜，懼怕的是有一天，快樂和幸福戛然而止，不再繼續，荒涼，冰冷和憂傷，如無法控製的潮汐般，將那些沙灘上幸福的城堡衝刷的滿目瘡痍。
懼怕的，是一切的難以預料。
“我有驚喜給你！”他說，語氣中帶著笑意和滿足。
顏澤的驚喜小嫻已經並不感到陌生，從法國帶回來的白水晶象征著真愛，黑白配對的限量版手機代表著唯一……
總之，他是個浪漫的男孩，她姑且認為這一切的一切跟他常去浪漫之都法國巴黎有很大關係。
然而當浪漫被加載上現實的殘酷，事實卻變得毋庸置疑。
她怕和他單獨走在下著小雨的街上，像是種，現實的魔咒。
過早的青春，注定桎梏一切。
謹慎地望了下門口，母親的房間裏沒有動靜，她微笑著答應下來，隻不過她笑的聲音小得恐怕隻有自己聽得到！
在房間盡量壓低聲音翻找一個月前顏澤買給她的靴子，穿好後盡量壓低聲音輕手輕腳的踱到門前，小心翼翼地轉動門把手，真的幾乎沒有發出一點點不必要的聲音！！
令小嫻沒有想到的是，林靜英居然穿著褪了色的大紅色睡衣，一動不動的杵在門口，目光冷冷的看著她。
陳舊的紅裙微微浮動，像個鬼魅。
小嫻抬頭，視線正巧觸碰到林靜英黯淡呆滯的眸子，頭“轟”的一下，象要爆炸。
“…。。媽…。。你…。你幹嘛一點聲音都沒有地站在門口？嚇…。嚇死我了！”心虛和不安在空氣中迅速蔓延，蓄勢而長，她低頭，逃避著林靜英追尋的目光。
“這麼鬼鬼祟祟想去哪裏？！”唇角一動，額頭上扯起無數心酸的皺紋，她滿臉狐疑地打量她，挑眉，“回頭考試準備的怎麼樣了？！”
“恩！媽你放心吧！沒問題的！我現在出去放鬆放鬆，看書看得大腦神經疲勞了！”小嫻不安的抬頭，用眼角的餘光打量母親的反應，隨後將顏澤所學的生物知識亂七八糟的轉述，“……聽說，神經疲勞會導致大腦缺氧，……腦細胞迅速死亡，來不及更新就會頭痛，學習也沒有效率，所以……。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
“就是去外麵呼吸新鮮空氣！？”林靜英挑眉打斷，目光深邃地撇向她，“這句話我聽了不止一百遍！以我的記憶能力也能倒背如流！”
“……”她無言，低著頭等待她的最終答案。
去與留……在母親的原則裏，總在一念思量。
隻是等待，總是幾秒鍾都覺得有幾個世紀般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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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下去順便讓你弟弟複習功課！”林靜英妥協，暗自舒了口氣，轉身走進房間。
沒有看她。
“踢踏踢踏……踢踢踏踏……”
鞋底和地麵摩擦的聲音，引起壓抑很久的不安和聒噪，心思漸漸變得煩亂。
“哦！我知道了！”逃脫魔抓似的鬆了口氣，她狂奔下樓。
也，沒有看她。
不知不覺，像是在互相逃避著。
距離，在每次的忽略中越來越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也看不見，找不到，即使總在彼此關心著。
也罷……有些東西總是，無法強求的吧？
有時候仔細想想，不得不承認，母親還是非常關心自己和子誠的，隻不過，當一種關心到達讓人難過的程度，當一種殘忍可以用關心的名義而變成感動，那麼，殘忍和關心，就沒有任何區別了吧？
母親也許真的並不可恨，隻不過……隻不過有時分不清殘忍和關心，僅此……而已……
一想起這些自己努力尋找到的借口，小嫻就感到十分愧疚。不過當她下樓聽到林靜英放開嗓子大吼一聲“這次回頭考要是拿不到全校第一我絕對跟你沒完”時，她無奈地吐了吐舌頭，迅速消失在怒吼的範圍。
冗長而響亮的聲音被門外的寒風撕扯著，刹那間紊亂得再也無法聽清林靜英在吼些什麼。
在怒吼聲被風扯碎的刹那，心，忽然靜謐而安詳。
小嫻安靜地抬起頭，看看昏暗的天空，閉起清澈如泉的雙瞳，貪婪的呼吸著幹燥冰冷的空氣。
嗬嗬……不過還真的沒有想到情人節母親會放自己的假呢！難道她記得自己的生日嗎？！
突兀地想到此處，小嫻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對著蒼茫的虛空輕輕扯開無奈的笑，堅定地喃喃，“哎……不可能的！她早就忘記了！”
這個日子仿佛隻對年輕人有特殊意義，對已經進入更年期的母親來說，實在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了。怪不得那些喜歡自己與不喜歡自己的男生朋友都會記得，而母親在自己八歲那年後就再也沒記起過了呢……
不過……一個慈愛稱職的母親不是應該記得孩子的生日嗎？就像一個稱職的女兒記得自己母親的生日是七月八號一樣！！
淒冷的風夾著小雪肆意的吹亂發絲，她沒有打傘，看了眼稀稀落落的白雪，毫不猶豫衝進雪裏。
雪花在她身邊飛旋著，落在雪白的羽絨服上，看不見一絲痕跡，所以她終究沒有發現，自己是開心著，還是……無奈著……
對她來說，也許，此時被小雪掩蓋的陽光是暗淡的，但在不遠處，就在不遠處的那個轉角，等著她的那個人是絕對溫暖的。
他就是她墨小嫻的專屬天使！就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守護神！任誰……也無法取代！！！
荒涼的天空飄著小雪，抬頭遠看過去，像一層薄薄的霧，遺落在記憶裏的蒼茫感，昭然若揭。
淺灰色的雲層在遙遠的天邊緩緩移動著，偶爾從雲的一角透射出幾許陽光，卻璀璨的宛如鑽石般耀眼。
這樣的天氣很特別，像是誰，在什麼時候靜悄悄安排好的。
但是，特別歸特別，在溫暖的陽光中閃著光的雪花是非常好看的。
顏澤後背輕輕倚著愛車，雙手優雅的插在褲袋裏，沒過幾分鍾就抬頭望向轉角覆蓋著積雪的水泥路。
和斯南去法國應酬，有一個月沒見到她，不知道那丫頭長高沒有？
想到這裏他安靜的在唇角揚起笑，一副既幸福又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
棕黑色發絲在他深邃地瞳孔裏擱下一塊特別的陰影，和時有時無的陽光交相輝映著，緩緩流動。
“不是吧顏澤，才幾天沒見她就想成這個樣子了？你可真是非常非常沒有出息啊！！”可惜而無奈的戲謔。
在法國談起小嫻的時候，蕭斯南那家夥總是用這種口氣打擊他，儼然把他當做了花癡。好在顏澤曾經學過跆拳道，雖然隻是練著玩玩，但教訓斯南那小子是足夠了！
小雪還在稀稀疏疏的飄下來，落在他清爽的及耳短發上，薄薄的一層，在偶爾漏下來的陽光中閃著微弱的光。
小嫻走近他十米的地方時，看他失神癡笑的樣子不禁慢慢停下匆忙的腳步，站在雪裏，睜大眼睛仔仔細細打量他。
還是與以前一樣的打扮，像是隻屬於他的熟悉的標誌。
夏天隻穿幹淨的白襯衫，冬天的時候在外麵套一件Armani的灰色風衣。
記不清在那本書上看到過，男生的體溫大概比女生高出零點二度，不過這所謂的零點二度在這麼寒冷的冬天難道抵得上一件溫暖的羽絨衣嗎？
嗬嗬……誰能告訴她，他是神嗎？他竟然不怕冷？！！
向前小心翼翼地移動腳步，再走近一點，就可以完全看清他的臉。
從小嫻的那個角度看過去，是絕對絕美的畫麵。
身後，晶瑩的雪花稀稀疏疏地飄落下來，隻成為最美的背景。
他低著頭安靜的看著腳下柔軟的白雪，清爽的短發瀉下來剛好遮住他黑色明亮的雙瞳。
四分之三的側臉，波瀾不驚。
也許，也不隻是這樣，在小嫻的印象裏，他就像是神一樣的男孩子，是真正拯救人類的Alexander複活版，隻不過，這個擁有大理石雕像般精致絕美的臉龐的神，選擇放棄全人類，保護她墨小嫻一個人來啦！！
雖然她也認為自己的想法幼稚、可笑加花癡，但還是時常覺得澤的犧牲太大。
聽到腳踩在雪上“沙沙沙”的聲音，顏澤緩慢抬起頭，像電影開始時播出男主角的慢鏡頭似的。
柔軟純白的雪絨，隨風飄落在她的肩頭，唯美得讓他一個恍惚。
從口袋裏優雅的伸出手，走上去，他唇角溫柔的笑容緩緩綻放，有種開在雪域裏的雪蓮花般極致的陰柔俊麗。
小嫻想靠近故意嚇嚇他的完美計劃無疑是被扼殺在了搖籃裏，不甘的撇撇嘴，輕輕舒出一口氣。
他在緩慢的靠近，帶著他特有的溫度，感覺周圍的空氣也瞬間溫柔起來，她看到他緩慢洋溢的笑，一個寒假積累的所有委屈從心裏如潮汐般毫無預兆地湧上來，疼得心髒都快被揉碎了。
很自然的牽過她的手，顏澤微笑著紳士的替她拉開車門。
她看著他細心地一舉一動，眼角微微濕潤。
坐進車裏，刺骨般的寒冷被阻隔在厚實的車窗外麵，仿佛剛才的冰冷隻是一瞬，抑或，隻是錯覺。
心裏暖暖的，好像剛剛用熱水袋捂過似的。
“……剛剛靠在車上想些什麼？看你像丟了魂一樣。”
側過頭對他甜美的微笑，那樣的溫度足可以融化冰川。然，她轉過頭時，著實被他突然間靠近的臉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眨。
…不……不是吧？難道巴黎真能把人熏陶成這樣，他不會是想在車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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