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八章 殘雪

章節字數:6421  更新時間:10-08-16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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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巷,小木棚,無風。他看著她提著燈籠走近。

    紅衣,紅鞋,紅紗巾蒙麵,他想到了紅,一個殺手的名字。

    她給了他兩樣東西

    銀票和名字。叫他去殺一個名為桃花雪的女人。

    初次見麵,他以為她是紅,他微笑看著她消失於黑暗。

    月如鉤。荒漠無痕,有間小店。

    他在等,一個喜歡笑的女孩。

    每月末,有間小店。她必會到。

    紅衣女子如是說。

    笑聲清脆,若鈴鐺風中搖曳,腳步聲輕鬆跳躍擊地。

    他看到了她。

    也是紅衣,黑發至肩,左上角微凸起一小紮,用紅繩捆綁

    她有個好聽的名字,桃花雪。

    他端起酒杯走到她對麵,看著她笑。

    嗬嗬,你想幹嘛?桃花雪說完端起酒杯,

    殺你,話畢,微笑,叫小二添茶。

    現在?她問,笑依舊。

    嗯,你準備好沒?

    桃花雪抿了一口酒,嗬嗬地笑,然後點頭。

    他當機立斷。短劍,兩指寬,一尺長,色如墨潑。掠向她的喉嚨,急如流星。

    桃花雪喃喃自語,哎,不是他。眼神失望。

    短刀在桃花雪喉嚨前頓住,因為有一件兵器已經挨住了腹部肌膚,涼意由她的劍尖一步步蔓延到他心裏。

    他說,殺手紅果然名不虛傳。

    桃花笑再次在她臉上綻放,而他的笑已經燒成了灰

    他轉身離開,悲哀太深,歎不出口。

    細雨斜風,小竹屋,天初白。

    他在鳥鳴中醒來。

    對著窗戶,望著眼前的綠竹林,輕風縷縷吹來

    莫名的想起了紅

    那個花錢請人殺自己的殺手。

    為什麼這樣做?他一臉疑惑。

    既然沒有成功,收的銀兩應該如數歸還。

    那是個他用竹子編織的長盒子,被他隨意的扔在木桌上。

    他打開它,突然麵露驚恐,不是銀票不見了,而是裏麵多了一樣東西。

    一塊灰色石頭,在日光照射下,泛著隱約的綠光,上麵刻有文字。

    他聽說過這種石頭,因為稀少堅不可摧,從而價值連城。

    他是個一流殺手,竟有人將它放進自己的盒子裏麵而不自知,這樣細小的文字該有怎樣的耐心和力道才可以寫進去。他的毛孔不由地凸起。

    呼吸平緩之後,他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這塊石頭。

    上麵寫著:

    殺手:潘

    任務:殺一名為常相憶的男子。

    獎賞:一件你想辦到的事情,隻要你說,我幫你實現。

    時間:此月十五,有人相接。

    他開始等待著日期。

    像他這樣的人足以殺任何人,為什麼要請自己?他想知道。

    十五,月圓,腳步,細微。

    他警覺醒來,屋外,看見一個紅衣女子。

    我叫午紅,她微笑相語。

    他又無端想起了紅,不明原由。也許僅僅是因為和眼前這位女子一樣,身著紅衣,喜笑吧。

    他隨著她前行,踏著黑色走過燈火如晝的鬧市,像一個盲人一樣穿過辨不清路的樹林,抵達暮茂玨。

    他也看到了她,紅衣紅紗巾蒙麵,那是紅,叫自己殺過她的殺手。她旁邊站了八個人。有些是見過的,江湖上屈指可數的殺手。

    他在想常相憶是誰,但他知道,無論是誰,都無法逃避這十人一擊。

    他終於看到了那個發帖子的男子,白色發黃長衫,安靜的麵容像一座肅穆的高山。他知道這樣的威懾不是天生,是一粒粒疼痛,阻撓,難堪的小石頭,日日累加,被他收服揉在一起,才成了山。他不由得肅然起敬,盡管他對權利,富貴從未在意。

    男子身旁站了兩人,男子麵容冷酷,一身白衣沒有一點塵染,後來他知道他叫朝白。女子端莊穩重,她是暮紫。

    男子說,無需贅言,我直接說初衷。我要的隻是一人,於其說遊戲,不如說成是一場挑戰,按一種直接原始的規則相互刺殺,完全製住對方,直到剩下最後一人,委以重任。這才是你們此生中最難忘的艱難,可以使你們提升到一個更羨人的境地。當然,死傷難免,所以你可以選擇退出,我會讓午紅送你們回去。男子口吻隨意,但給人揮不去的壓抑,挑起他們心中的火焰。

    他想,連他這樣淡靜過日子的人都按捺不住了,想必他們也是吧,不是爭一時之長,隻是類似好不容易相逢知遇,定要撫琴而歌方盡興。

    但他最後還是決定退出,至少,紅可以在兩人極力相擊中殺掉自己,他已經體會到了那種感覺。盡管那次,紅隻是在他防備不夠的情況下把兵器抵觸到自己的腹部。

    他看見紅站了出來,此時此刻,她變得很認真,兩條眉毛已經擠出了一座山。她說,是不是最後的那個人,任何要求,你都可以做到?

    當然,男子回答,比如說幫你找到他。

    他豁然明朗,那次紅為何喃喃自語“不是他”,原來她的所作所為隻是在找一個他,那個他又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啊?他想著不由的惘然。

    好,我願意加入。紅堅定回答。

    我也是,他隨即開口,說完後,對自己的舉動滿是驚奇,一切尋不出原由,為何要答應。

    沒有一個人離開。

    那個和紅一樣,有著鈴鐺在風中搖曳笑聲的紅衣女子此時此刻走了進來。手中拿了個黑色布袋子。她笑著說,我給你們一人一好號碼。你們暫時以數字命名自己,再從這個口袋裏拿一個小紙團,上麵寫了個號碼,你抽到幾號,就是你要殺的人。抽完號後,不可以相互對著看,隻能自己知曉。任何方式都可以,目的隻有一個,完全製住對方。大家記住了啊,是完全,至於完全是個什麼程度,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明天這個時候之前完成任務。哦,對了,抽到自己號的人,就沒必要蠢到殺自己啊。嗬嗬。

    大家的手伸向袋子,有七雙忍不住小幅度顫抖,四周空氣似乎已經凝固,空氣開始稀薄,他們的喉結本能滾動。

    紙條被他隨意地扔到床上,他不想知道自己要殺的人是誰,他在等,等要殺他的人。於其把自己的精力一分為二,一半用來防範要殺他的人,一半用來構思去殺別人,還不如集中精力,現在除掉殺自己的人,然後再完成任務。

    等的人還沒有來,蠟燭已經燒完了四支。

    閑來無事,他推開窗戶。恰好紅此時也推開窗戶,他們房間相鄰,兩人眼神看到了一起。

    他對她笑,他說,喂,你是閡一樣守株待兔,還是純粹的出來看月光的?

    紅沒有打理他,抬頭對著月光,雙手將下巴支在窗戶上。

    喂,你還是將那個麵紗取下來吧,就像那天在有間小店見到的你一樣,活潑的多好玩。人嘛,其實不是單一的存活在這個世上的。比如那些已經離我們遠去的人,他們是多麼希望看到自己是帶著笑容麵對生活的啊。也正是因為他們已經遠去,所以我們才要將他們來不及的笑容流淌下去,嗬!

    紅緩緩擺頭,看著他,這個看似嬉皮笑臉的青年,聽著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撞擊自己的內心,她想起他了,微笑便悄然綻放。

    整整一個晚上,殺他的人一直沒來。

    天剛明,他對著徐徐吹來的風伸了個懶腰。帶著一副無限自足的樣子開始閑逛。

    一間小屋,白似銀鑲,四角掛有風鈴,此時有微風,風鈴淺淺低吟。

    他不由嘀咕,那個小屋看起來真舒服。

    那個小屋叫,相思屋,是莊主住的。回答的是紅。

    看到紅,他突然異常開心,她今天沒有帶麵紗。他笑著問,你怎麼知道的?

    笨,當然是我告訴她的啊,那,莊主很看重你們兩啊,我走了。紅目綏紅離開,對著她的背影輕聲念叨,真是個好女孩。

    和你一樣,他忍不住接道,然後就說不出一句話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出了口,而且扔下了一貫嬉皮的口吻,鄭重地說出了口。

    紅愣了一下,然後背對著他說,一起去看看君子花吧。

    使君子花,朝白,午紅,暮……他沒有說完,表情成了木工手裏的雕刻,他看見一條血線沿著她右手小拇指流向地麵。

    他忍不住雙手托起她的右手說,紅,你受傷了。

    紅將手抽了出來,淡淡的說,傷口太深,沒包好,這有什麼,殺手本就如此。

    他唯有沉默,又不明原因,能說會道的他有時在她麵前變得口拙,無言相對,胸口發悶。

    夕陽,晚霞,風依舊。

    客廳的殺手隻剩下五個。

    他聽說劫將離傷在地上,自覺已經戰勝,就伸手拉他起來,卻不料離趁機攻擊,劫就是這樣喪了命的。

    拿紙條,分開,歸家。

    他看了看先前的那個紙條,是八號,自己的號,難怪……

    這一晚,他覺得有點壓抑,看來,殺他的人已經司機待發了。

    他索性坐到院子裏的木椅上。月光正好,給這裏披上了層皎潔絲綢。他沒想到,紅也在。

    她蒙上了紅色紗巾,眼神冷漠。

    他對她笑,紅隻是略微點頭。

    她需要調動所有神經來接受周圍的風吹草動。他亦是如此,來到這裏的人,功夫伯仲之間,占的就是先機,拚的就是冷靜,從容。

    兩個人走了出來,麵若鐵,手已握刃。

    既然偷襲已經毫無意義,就肉搏相對。

    開始吧,他出口後,短劍連同自己像貼著地皮的箭一樣朝離攢射。離以自己的極限身法往後退,一直退到牆壁,進退維穀。離不由呆若木雞。

    噗嗤,短劍就這樣進入了他的身體,雖然沒中要害,但離的麵容驚恐萬分,像已經失了魂魄。隻要自己在補上一掌,他就斃命了。

    可是想到自己跟他無怨,就重創他算了,又想到他殺劫的方式,不由來氣。

    離就著這樣的殺手,假裝惶恐,身體在兵器瞬間側移,使它入膚但隻是一般重傷,等待對方掉以輕心,或者以為得勝,或者思考問題瞬間,袖中帶毒短箭瞬間射出,直入心髒。

    高手之間,躊躇是致命傷,離的箭和紅的“小心”同時猝不及防地襲向潘。

    潘即使側身,它也會擦皮而過,那泛著綠光的箭頭定是不一般的毒,中了之後就算用內力壓製住毒性,那明天的那一戰呢?

    噗嗤。

    紅因為分神提醒潘,殤的斷腸鉤劃爛了她手臂上的衣服,留下一條深紅色血痕。

    潘迎著毒箭而上,他決定,無論如何,死之前一定要殺了他,他討厭這樣的人。

    砰,一個人硬聲倒地,不是潘,是離。他的毒箭並沒有傷到潘,有人施了援手。他看到一個黑色身影消失在屋角,戴著鬥笠。

    喧囂都已經暗啞。

    潘走向紅,微笑地說,謝謝。

    紅解下紗巾,坐在木椅上,冷然回答,沒什麼。剛才那個戴鬥笠的人,簡直像座山。

    我們也是山,而且還是花長開,木常青,百鳥同樂的桃花山。

    相思屋,兩個人,一盞燈。

    常相憶喝抿完一口茶,與他對麵的花老大說,小花,紅和潘,你看好哪個作為四季樓北笑冬盟樓主。

    花老大想了想然後說,他們兩個都很難取舍,少爺,這樣好了,都留下吧。

    常相憶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又抿了一口茶然後說,那個黑首的中年人,他的功夫在你之上,可惜了,他已經戀殺成癖。紅和潘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們受了點傷。

    少爺的意思是?

    我已有計劃,會使他們相互扶持,打敗黑首就有希望。

    嗯,我這就去安排。

    人走,燈滅,蓄勢待發。

    六

    他這次必須看紙條了,他又一次抽到了自己。

    他開始隱隱擔憂紅。

    屋外有急劇的腳步聲,他出去看見一個黑影,黑影後麵緊跟著紅。

    他隨著他們一直向前,到了一個山峰,黑影已經消失不見。他看見紅站在原地四周張望。

    他走近她,焦急地問,紅,怎麼了?

    紅沒有回答,她聽到了馬車聲。循聲看去,她呆在當場。

    那輛馬車,仿似從五年前的記憶中走了出來。馬蹄上的紅花,不是自己硬要父親係上去的嗎,還有那趕馬車的中年人頭上的帽子,不是自己給他戴歪了嗎。

    琴聲,像涓涓細流,和頭上的藍天白雲在天邊相接。

    這個調子,這個調子不是八年前母親也彈奏過?

    紅忍正要趕下去看個究竟。

    可是這個時候,五個黑衣人騎馬而至,將馬車堵住,一語未發,便包夾而上。

    琴聲止,慘叫取而代之。

    紅緊緊握著劍,骨骼相互摩擦,發出咯吱聲響,怒火慫恿,她飛身而上。潘硬生生把她拉回來,潘說,這一切好像有人暗中安排,看看再說。

    馬車內的一對夫婦已經喪命,隻剩下一個十歲女孩。

    帶頭黑衣蒙麵人的兵刃毫不猶豫地掠向她的喉嚨。

    倒下去的卻不是女孩,是黑衣人。另一個黑衣蒙麵人出現,用的是短劍。他接著殺了其餘四人,自己也受了重傷。他幫女孩安葬了父母,將她父母攜帶的銀票悉數包好交給她,對她說,有些缺失,命中注定,但你必須帶自己繼續生存下去,有些東西沒法選擇,更沒法逃避,隻有挺。

    她聽不懂他的話,隻知道點頭,說謝謝。她記住了他的眼神,鄭重起來的時候像黑夜中的燭光。

    他說,不用謝我,我也是別人買來殺你父母的。隻是別人替我完成了任務而已。

    黑衣人就此離開,疾馳而去,女孩都來不及看清他的背影。

    至一處斷崖,他停了下來。一個戴著鬥笠的黑衣人出現,他說,你沒有完成任務。

    你殺了那個女孩?他厲聲質問戴鬥笠黑衣中年人。

    沒有,你必須殺了她,這是你第一次執行任務,必須見血。孩童的血,可以讓你體會到什麼叫真正的殺手。

    我辦不到。

    兩條路,一是殺了她,二是我殺了你。婦人之仁,留下來,對我用處也不大。

    我不會殺她。

    他沒有看清他的劍是怎麼出鞘的,他的功夫從他而來,還沒開始馳騁江湖就要結束了嗎?

    他本能反擊,兵刃相接,反彈的力道讓他驚訝,收不住腳,跌入了懸崖。

    潘和紅立即飛身過去,看見不是懸崖,隻是一個十米來高的斷層。紅隱約覺得這一切是在告訴自己什麼,才將八年前的故事重新上演。

    女孩用手上的銀兩拜殺手為師,是殺手毀了自己的家,也是殺手告訴自己生命的缺失是命中注定,但是自己必須繼續生存。她決定也要做一個殺手,報仇,尋他,做一個像他一樣的殺手,殺掉一切可恨之人,救那些無辜的人。

    女孩過了八年刀口上的日子,一直重複殺別人,請別人殺自己,咬緊牙關,以此鍛煉,常常在黑夜熟睡之際被兵器破空之聲驚醒,保住性命的同時,飛速進步。目的隻有一個,提高自己,目標從最底層一步步往上。她是天生的殺手,極負天賦。聽覺,感官,在三年後就已經純熟,二十米方圓內,一點點殺氣都無法在她眼前隱藏得住。

    終於,她也可以站到頂端,隻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艱難,缺少睡眠,無時無刻不得不繃緊神經,從沒有安全感到有安全感。

    她現在可以找他,邀請覺得眼神像他的殺手來殺自己,可是一直沒有遇到他。

    她怎麼知道,那個他掉入了懸崖,好在下麵是湖水,他被人救起,但失憶了。被一對老夫婦收養照顧,一年後,馬賊在他去街市買年貨的時候洗劫了村莊。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自己帶著一把刀和一顆熾熱的膽闖進了馬窩。

    從此以後,他做了殺手。用了老夫婦的姓作為名字,叫潘。

    然後一個紅衣女子出現,帶著清脆悅耳的笑容走近他,她說,這是銀兩和名字,你去幫我殺一個叫桃花雪的女人。

    潘?紅看著他怔怔地念。然後擺頭呆呆地看著他,緩緩地說,原來是你,難怪,你的眼神像他。

    潘沒有言語,木訥地站在那裏,似乎有什麼在記憶深處慢慢蘇醒,像一點點前移的光影,溫暖了大地。

    清早,天蒙蒙亮,君子花一片雪白。

    紅和鬥笠黑衣人對立而站。

    一旁的潘問,昨日,你為什麼救我?

    因為他該死。

    沉默過後,他又開口,你們兩個都受了傷,就拚在一起湊成一個吧,看你們兩的感情已經深了,誰都不會袖手旁觀。

    好。

    這個字剛出口,三個人同時迸發。

    潘和紅都知道,在他心裏,殺手的含義就是一個字:殺。這樣的人是可怕的。他們不得不傾盡畢生之力。傷勢的孽根,很快凸顯出來,高手之間,慢一點點就性命攸關。還好他們兩個人配合,錯開彌補,才不至於落下風。

    他像一個戰神,越站越勇,好似已經上了癮,麵部表情因為沉溺這殺之中而開始漸漸扭曲。潘和紅的傷口在動作扭轉之下開始擴大,他們知道這樣下去必死無疑,潘決定放手一搏。

    回身刀,這是飛蛾撲火之式,燃燒掉最後精力,驟然貼近對方,和對方抱在一起,掌運內力推刀,將兩人刺穿。這樣好過兩個人獨吧。

    潘帶著笑容看了一眼紅,輕輕叫她的名字,然後昂天長嘯,人如鬼魅一般貼近了他,這是他沒有見過的招式,是潘想到創立的招式。

    潘貼住了他,任他踢,推,刺,也分不開。潘開始運力。

    紅一下子明白過來,歇斯底裏地喊,不要。

    整個人像瘋子一樣撲過去,已經來不及。

    整個打鬥過程,不到半個時稱已經預示終結。

    於此同時,一個白影從遠處攢射而來,在潘身前戛然而止。

    晚了,來晚了。他悵然若失,是一種懺悔和自責。他在兵器相接聲中蘇醒

    原來感情燃燒而成的力量是不能估量的,一瞬間迸發,令人錯愕。

    風沙,烏雲,墳。

    她跪在那裏,已經一天了。她身後站了五個人,常相憶,花老大,朝白,午紅,暮紫。

    這五個人沒有說話,就這樣站在她身後,一整天,沒有移動半步,和她一樣不吃不喝。

    大雨,細風,夜。

    她還跪在那裏,已經一夜了。她身後依舊有五個人,像拔地而起的樹,堅定不移。

    咳嗽,從五個人當中傳來,是暮紫的,前幾天受了風寒。但是她依舊站在那裏,莊主也沒有叫她回去,他們生,就已經成了一個整體。

    風止,雨消,晨。

    她站了起來,可由於跪了太久,雙腿已經麻木,無法移動半步。

    她轉身看著眼前的五個人鄭重地說,謝謝。

    莊主自嘲皺了眉頭,然後說,以一個幌子將你們集中在一起,就是為了選出一個合適的人來幫忙暮茂玨。暮紫無意間碰到未死的馬夫,知道潘就是你要找的人,於是故事重演,使你們記憶複蘇,心中溫存漸起,好聯手。沒想到……

    既然莊主已經做到了我想做的那件事,那麼,從此刻起,我終身甘願為暮茂玨效力。

    嗯,也罷了。從今天起,你叫殘雪,為四季樓北笑冬樓樓主,負責訓練殺手。

    殘雪!她念給自己聽,不由落寞而笑,她說,莊主,我現在很累,想好好休息。

    嗯,你確實需要休息。到你覺得自己已經蒼老,會淡淡而笑之時,來找我。

    喧囂,暗啞,都已經消沉,歲月又開始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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