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2 更新時間:24-08-11 20:33
“你們是小非的朋友嗎?”
一陣低啞的詢問打斷了許長寧的思考。沈鶴文循聲看去,隻看到一位體麵且渾身透露著頹廢和疲憊的中年男人,“我是小非的父親。”
男人站在手術室前,脊背微曲,沉默而又絕望。
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手術室的燈才滅掉,沈鶴文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醒來的,他安靜的坐在許長寧的身旁。
“他命大,救回來了。”
這是醫生出來後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聽完後所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醫生的話就打的他們猝不及防。
“轉重症監護室要再觀察兩周,這期間任何事都有可能要他的命,而且哪怕兩周之後最好的情況他也隻是活著,要想蘇醒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這還是他有想要醒過來的情況下……”
“第一周任何人不得進入病房探視。”
很難想象楊亦非是怎麼被救回來的,說句實話當許長寧看到楊亦非身上插滿了管子被護士醫生從手術室裏推出來時他第一感覺甚至覺得楊亦非怎麼就被救下來了呢?
“我先送你回去。”:許長寧回神拍了拍沈鶴文的肩膀,帶他離開。
沈鶴文任由許長寧拉著他,直到許長寧將沈鶴文送上出租車沈鶴文也未曾發一言,然而就在他想回醫院時卻感覺有人扯著自己的衣角。
“鬆開。”:許長寧皺著眉,不解的看向沈鶴文。
那雙手在……發抖。
沈鶴文:“別……丟下我……好嗎?”
許長寧想掙開的動作猛地頓了頓,他倒是忘了一件事。
高三那年,沈鶴文的母親也是跳樓自殺……未遂。
許長寧重新看向沈鶴文,目光泛起些許柔和:“你先放開我。”
沈鶴文依舊沉默,隻是抓著衣擺的手又緊了幾分。
僵持之際,許長寧揉了揉自己的山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改了主意,“好吧,我先跟你一起回學校。”
沈鶴文聽後往車裏靠了靠,給許長寧空出一大片位置,但是他的手仍然緊緊的抓著對方的衣擺不放。
他說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覺是怎樣的。
這感覺並非痛苦,卻著實讓人難受,情感與理智一並拉扯他的神經,感覺就如同在一片海洋中沉浮。
而許長寧,就好似那唯一的一個救生圈。
他僅有的念頭就是抓緊他……
下車後沈鶴文依舊抓著許長寧的衣擺,哪怕許長寧將沈鶴文送到宿舍門口之後他也緊抓著不放。
許長寧沒辦法放任沈鶴文獨自一人在宿舍裏,他的狀態和他母親出事時的狀態一模一樣,可能還會更嚴重。
此刻的沈鶴文敏感,脆弱,焦慮,自卑,甚至是自我厭棄,若是自己這個時候離開,明天沈鶴文恐怕也會進醫院……
“我不走。”:許長寧歎了口氣隨後便拉著沈鶴文進了浴室,“我發誓不走,你先洗個澡。”
沈鶴文依舊不語,但是他的眼睛以及一動不動的手都在明晃晃的告訴許長寧他不想鬆開。
“行吧,不洗就不洗。”,許長寧拿他沒辦法,當即又把沈鶴文帶出浴室。
他不需要沈鶴文入局,但也不能放任其自生自滅。
沈鶴文的宿舍是上床下桌,而且床很小勉強才能睡下一個人,想了半晌許長寧把沈鶴文帶到了自己的寢室,之後沈鶴文主動放開了許長寧。
“去洗澡,可以嗎?”
許長寧試探著將沈鶴文帶到了浴室,而這一次沈鶴文沒拒絕,這讓許長寧鬆了一口氣。
趁著沈鶴文進浴室洗澡許長寧給江澤發消息讓他來找自己。
彼時江澤正在古月月家裏給古月月做早飯,他倆周一都沒課,江澤還打算等吃完早飯帶古月月去看電影呢。
“誰啊?看你眉毛都能擰成一股線了,出什麼事了?”,古月月湊到江澤身邊,抬手撫平江澤的眉眼。
江澤吐出一口濁氣,隨即開口:“楊亦非跳樓了,長寧哥讓我去宿舍找他。”
古月月:“什麼!”
江澤:“嗯……”
“楊亦非跳樓他不就成了最危險的嗎?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好。”
古月月放下碗筷自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路上還買了一些早餐帶去。
但他們著實沒想到沈鶴文也在。
“他這是?”:古月月率先意識到沈鶴文的不對勁於是問到。
“亦非跳樓的時候,他在現場。”:許長寧邊說邊拿起古月月買的小籠包塞到沈鶴文的嘴裏,“應該是想到他母親了吧……隻是有些輕微的應激,別擔心。”
江澤看向沈鶴文。此刻沈鶴文眼神有些迷離,安靜的坐著,一聲不響的吃著許長寧拿給他的小籠包,連氣質都變了……
“我記得在學生入學前一向有精神檢查吧?他這樣你走了綠通?”
“嗯。”:許長寧點點頭,“他成績好,把他弄進來很簡單,但是王叔叔也隻能幫到這裏了。”
“找你們來我其實是想讓你們離開。”:許長寧的眼神鋪滿一層陰鬱,漂亮的藍色海洋安靜的有些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亦非現在在重症監護室生死不明,接下來我的周遭隻會更危險,我不想……”
“我們走了你不就更孤立無援了!”:古月月拒聲開口,“更何況我們怎麼可能離開,這裏是我們的家啊。”
“如果你們在這裏,我會死,如果你們不在這裏,我也會死,但我會為你們爭取一條光明的道路。”
“你們必須離開。”
許長寧眼裏的果決二人看得清楚,所以他們也明白這是長寧哥單方麵的通知,而不是商量,不管他們想不想走長寧哥都會想辦法讓他們離開。
“那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選他,明明比他更合適的人更多不是嗎?”:古月月看向沈鶴文,說實話沈鶴文長的也不錯,但在龍鳳雲集的白江大學沈鶴文並不出彩,反而還很普通,“如果你不說,我就不離開。”
“他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就這?”,古月月白了許長寧一眼,她才不信呢。
“我知道我們在這裏沒有任何用處,但是這所學校裏可不是隻有一雙眼睛在看你,而是三雙,我們幾個在能幫你分擔一些。”:江澤開口分析到。
“沒事,郎希那邊給沈鶴文遞了橄欖枝。裴騁也不打算摻和這些事,可能隻有花月溪那邊難辦一些,但我不認為對方會把花月溪拉進來。”:許長寧說著又拿起一塊小籠包塞到沈鶴文嘴裏。
“真無法想象這個人是兩年前那個差點打死你的人。”:江澤撇撇嘴,“對了,月月被關雜物間那次我就不問了,他被打那次你怎麼處理的?”
“沒怎樣,就找人打了一頓,然後停學了三周。”,許長寧拿紙巾給沈鶴文擦了擦嘴。
江澤:“那你什麼時候告訴他……”
“走一步算一步吧。”,許長寧開口。
“嗯。”:江澤點點頭,表示了解,隨即拍了拍聽的一頭霧水的古月月,“走了先回去收拾收拾吧。”
二人走後許長寧看向沈鶴文:“困嗎?”
沈鶴文搖頭,沉默,目光直視許長寧。
許長寧歎氣,現在的沈鶴文哪裏還有之前社會小混混的樣子?
許長寧上大一那年,因為重度抑鬱和躁鬱傾向休學在家。
他的主治醫生建議他出去走走,天天窩在空曠的家裏對抑鬱症並沒有好處,於是在天氣晴好的某一天他出門了。
那天他沒吃藥,他想看看當絕望來襲自己會不會拋下一切,一死了之。這個想法的對賭成分很大,當時他那個狀態根本無法離開家,他連撐起身體的意誌都沒有,醫生的意思也是需要有人陪同的情況下出門走走。
後來某一天天氣特別好,萬裏無雲,太陽隻是發著光,他並不覺得熱,最重要的是許長寧他忽然就想出門走走。
然後……他就漫無目的的走到了一群混混們約架的地方。
“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天天裝的比老子臉都大,老子早就想打你了隻是沒理由罷了,現在你自己找上門老子要打個痛快。”
一群人之中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大聲喊,說完還炫耀一般揮了揮手裏的鐵棒。
不隻是他,他身後的那群人每個人手裏多多少少拿著點兒凶器。
沈鶴文孤身一人站在人群對麵,頗有一種以一人之軀抵擋千軍萬馬的氣勢,他很平靜,手裏什麼也沒拿。
當時他看著沈鶴文腦子裏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網絡上很流行的詞:狂拽酷炫吊炸天。
自己當時以為這小子肯定留了後手,比如報警或者搖來更多人在暗處埋伏,不然一個人和一群人打……怎麼看這一個人都沒勝算。
他記得當時有一個人大叫了一聲,然後兩撥人就打了起來,他們打起來眼花繚亂的,許長寧分不清到底誰在打誰。
但是你想象不到最後還真就讓這一個人打贏了,他手裏還拿著從對方手裏搶來的鐵棒。
也許這就是混混的榮譽?
當時應該是秋天,最多穿一件外套就熱的程度。
沈鶴文鼻青臉腫的,嘴角流著血,他嘬了一口唾沫,唾沫也是紅色的,一顆白色的牙齒在一小片紅色之中分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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