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52 更新時間:24-08-28 08:04
何夫人帶著一身火氣走進屋中。
何尋已經醒了過來。現在正坐在床上,一口口的喝著湯藥。那碗湯藥烏黑發亮,一看就知道是碗極為苦澀的藥劑。何尋這些年來喝下的湯藥補藥不計其數的,早就習慣了。
何夫人走進來,瞧見人安穩的喝著藥,不知道緣何,猛然一股怒火直衝腦門。
於是,何夫人做出了連她自己都沒有了想到的事情。
一把打掉了何尋手中的碗。那湯藥直接灑了人一身。何尋卻是一臉平靜,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激起何尋的心緒。
可是就是何尋的漠然態度,叫本來就不理智的何夫人越發的憤怒。
“這邊是你對待母親的態度嗎?”
“何尋,我是你的母親!是你的親人,卻沒有想到你竟然聯合外麵的人,算計母親!算計整個何家!”
“你怎麼可以這樣的惡毒!”
“我可警告你,這何家的一切是便隻能是何家的!我不允許旁人染指了!”
“你聽到了沒有!”憤怒的在屋中踱步這,將手邊的東西能摔的都一把摔在了地上。
發出不小的動靜。
何夫人一向是不問世事的。卻突然說出這些,可見是見了什麼人,聽了什麼話。否則一個向來不管事的人會說出這種話來呢?
隻是何尋壓根不關心。更準確的說他早就猜到了何夫人會做什麼。
都說知子莫若母,可同樣的,母親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兒子會不知道嗎?兒子不僅知道,還了解得很自己的母親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母親不是都聽邱玉舟說了嗎?”何尋的態度依舊是淡漠的可怕。輕聲細語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脆弱的家夥。
可是和他相處了多年的何夫人知道,其子有多麼恐怖。何夫人看著麵前的人,隻覺得有火卻無處可以發泄。更是看不慣麵前的何尋如此平靜。
“何尋,這是你對待母親的態度嗎?”何夫人繼續說著。一雙眼睛冷冰冰的,仿佛看著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似的。
“所以呢?”事已至此,何尋也不需要繼續去偽裝成一個好兒子了。“若是兒子沒有記錯的話,您的吃穿住行。”
“您女兒的吃穿住行。”
“您娘家那群蛀蟲的吃穿住行。”
“依靠的都是兒子吧?”何尋說著,可算是露出笑來。
隻是笑容和他的態度一樣,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甚至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對了,您的那些所謂親人,在外頭是如何打著何家的旗號為非作歹的。”
“您要聽一聽嗎?”
“還有您那女兒,您把她嬌慣成這樣,您當真覺得妥當嗎?”
“那陳少爺已經回來了。和陳府的娃娃親也是早就定下的,可是何問珊呢?”
“不管不顧肆意妄為!”
“這便是你教出來的孩子嗎!”何尋道,一字一句的,“母親大人。”
被何尋的話紮得渾身是血的何夫人,選擇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舉措。漲紅著臉,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何尋的真麵目:“那又如何!”
“珊珊可是你妹妹!會這樣說她,不過是因為她才是和陳亓是娃娃親的那人罷了!”
何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冷笑了一下,“何尋,若是外頭的人知道你這個風光的何府大少爺是個斷袖,那他們的表情會多麼精彩呀?”
“你也比以為我不知道,說什麼出門談生意,你分明是為了陳亓才出的門!”
母子兩人相互揭短著,這個場麵難得得很。何夫人從未向表麵上那樣怯弱無用,而何尋也不隻像是表麵上那般為家為人。
何夫人的話越是難聽,何尋也越發的不甘示弱。兩人唇槍舌戰,誰也不讓誰,隻是就目前情況來看,似乎何夫人稍遜一籌,何尋從方才開始都隻是動動嘴皮子。而闖進來的何夫人,又是直接打翻了何尋的湯藥,又是將屋中的瓷器擺件等一一掃在了地上。
惹得屋中聲響不斷。
也叫外頭的何管家惶恐得很。
“管家,老夫人和少爺鬧成這樣子,我們真的不去勸勸?”站在身邊的二管家麵上露出驚恐,猶豫的問著。
何管家瞪了一眼多嘴的,“別多嘴。這不是你我能插手的。”
何管家在何家多年,這何家裏的事情他多是知道的,當初何尋中毒的事,何夫人背後如何接濟娘家等等,樁樁件件的,何管家知道許多。更知道當初母子兩人是如何生分的。
旁人都以為他們母子親情,可是。。。
“我可警告你,這些事不許外傳。”何管家深吸一口氣,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家中究竟誰能做這個主,何管家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夫人和少爺,究竟那個才是真正做主那個,你給我瞧仔細了。”許多都是何府私密,何管家不能明說,可是暗示幾句還是可以。
——
陳亓回來了,消息也沒有刻意掩藏,很快便有人登門了。來人說是陳亓的朋友。
什麼朋友,不過是小時候可有可無的玩伴罷了。陳亓現在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記不起來。
陳亓細想了一番幼年相識的玩伴,想了許久都隻想到一個人。
何尋。
隻是那會那人還不叫何尋,雖然性子也是一樣的溫和,卻比現在要少幾分端莊穩重。兩人幼時一起作伴,後來一個去了清決門一年到頭鮮少郭家。一個逐漸被家庭纏走,也越發忙碌。
接著便斷了往來。
若非這次陳亓傷了腿,重新回到了柳江鎮,他們兩人也沒有機會重新見麵。
本來陳亓並不像要去見那些人,他對那些人的印象很薄弱,與此費心思和他們去尷尬的聊天,還不如叫他回屋去休息。
隻是陳夫人看不下去。人好不容易回來了,自然是要有些社交往來的,再說了這些人和陳亓在小時候也作過伴,還算是有點子情分在的。
叫他們往來一下也好,陳夫人身體不好,不能帶著陳亓去逛柳江鎮。陳老爺要忙著家中生意,也沒有精力帶陳亓去。家中雖然有不少的仆從在,可是陳夫人又怕仆從帶著陳亓去逛逛的不盡興。
陳夫人提議,陳亓不願意叫人憂心,便遵從了。隻是那群人帶著陳亓去的地方,叫陳亓沉默了。
看著頂上碩大的牌匾,上頭更是描金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尋芳閣”
一看就知道是個什麼去處。
陳亓有點想要跑。可惜了左右兩邊都有人,硬是把陳亓給架住了。尤其是左邊那個一身寶藍色衣袍的男子。
那人腰上掛著香囊玉佩黃金腰掛等,看上去絢麗奪目。一身寶藍色衣袍還點綴著精致細密的暗紋,手中拿著一把水墨畫扇,隻是扇墜子也是玉石。
整個人看上去雍容華貴得很。也叫陳亓別扭。
這些年來在清決門裏,清決門雖然名聲在外,可山門裏的人還是節儉的很,尤其是掛著二師兄名頭的陳亓。
陳亓愣了一下,隻覺得無語,他都已經離開了,怎麼還惦念著在山門裏的事情。這是萬萬不可的,如今他已經離開了山門,就不能在掛念著山門裏的事情。同時,今後他的日子也不會在被山門裏的那群人影響到。
對的,不會再被影響的。
“好了!走了!”身邊那雍容華貴之人,一眼就發現了走神的陳亓,也不顧陳亓的意願,抓著人就往屋裏走去。
陳亓無奈,他腿傷至今,也逐漸痊愈了。可跛腿這個毛病是落下了。想要救回來也沒有辦法。顧不上那些,為了不叫自己摔著,隻能隻好跟了上去。
“劉媽媽。”朝著那個穿著華服拿著羽扇的中年女子嚷道。
劉媽媽雖然年紀漸長,反而是個風韻猶存的美人。一顰一笑帶著年輕女人沒有的韻味。也是撩人得很。
“誒呀!黃少爺!您可有好幾日沒來了!”劉媽媽嬌嗔一笑,半是調笑半是埋怨的說著:“我們可霜姑娘時常念著你呢!”
“這不就來嗎!”黃少爺,也就是那個穿著藍袍子的少爺。聽這個也是爽朗大笑著,“可霜呢?她可念著爺?”
“自然是念著的!”劉媽媽的眼睛在人群中轉了一圈,一眼就發現了陳亓這個陌生的家夥。
聯想到近來柳江鎮裏的新鮮事,劉媽媽心裏就有數了。隻是這麵上還得做做樣子,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這位少爺倒是眼生啊!”
“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尋芳閣?”
“小少爺可不是老婆子我信口開河,我這尋芳閣,隻要來一次就忘不掉!”
陳亓:有點想跑。。。
“哎呀,這是那陳家公子!”黃少爺說著,順帶著朝人擠眉弄眼:“劉媽媽,陳少爺可是第一次來,你可得給人安排個知情識趣的呀!”
“瞧您這話說的,我們這的公子姑娘那個不是知情識趣的妙人呀!”
“陳少爺,可有什麼喜歡的?您呀也別害羞,我這的姑娘公子隻賣藝不賣身的!”
陳亓:救命,更想要逃了!
陳亓是話少的,他們之間也相處過幾天了,都稍微知道陳亓的性子了。旁的幾個人笑笑嘻嘻地打著哈哈,也算是幫著陳亓緩和地場麵。
幾個人在劉媽媽的安排下,進了青玉齋。
幾人入座,劉媽媽安排的人也來了,四五個穿著薄紗舞衣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後麵還有幾個女子,手中抱著月琴琵琶,稍慢幾步,也跟了進去。
“各位爺午安。”幾位女子聲音綿軟身子輕盈,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接著仆從們魚貫而入,酒水糕點一一放好。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接著便各就各位。
陳亓自己挑了一個還算是清靜點的角落去,婉拒了黃少爺要把他按在主位的主意和動作。自己做了下去,不過那黃少爺是真的熱情,即便陳亓這樣了,還是靠了過去。
“陳兄弟,你怎麼不喝酒啊?這尋芳閣的醉花釀可是一絕啊。”黃少爺喝的高興,更是接連不斷的喝彩著,轉頭瞧見絲毫未動的陳亓,好奇地說著。
陳亓笑了笑,“不必了。在山門多年,沒有喝酒的習慣。”
其實不是沒有,隻是陳亓自己不喜歡飲酒,清決門中師兄弟們私底下還是會偷摸買來好酒。至多是念著山門規矩不敢貪多罷了。
黃少爺有點無語,畢竟他們幾個人好意帶著陳亓去玩,可是陳亓總是這也不要,那也不用的。
“那你看看歌舞?”黃少爺說著,隻是麵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熱情。
陳亓心下是滿意的,雖然他感謝黃少爺的熱情,隻是他是在受不住。隻能委屈了黃少爺。
歌曲好聽,舞蹈好看,美人也好看。可是陳亓就是不感興趣。硬著頭皮看了好一會兒,便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找了借口,先遁走了:“我去解手。”
也不需要人幫忙,陳亓自己就站了起來,叫一邊想要侍奉的侍從手足無措的厲害。伸了伸手,還是放下了,陳亓的樣子看起來可一點不便都沒有。
可明明這個家夥的腿一跛一跛的。
陳亓走了出去。走廊上男男女女一大堆。唯有陳亓,是自己獨身一個人。從容不迫安穩的走著。
——
管事瞧見了走進來的兩人,頓時汗流浹背。老天,這位主還真的找了過來啊!!蒼天,早知道就不知道答應下這樁生意了!
邱玉舟性子隨和,人有灑脫自在得很,不時會來尋芳閣,管事是不怕他的,可是另一個主,這何少爺能在短時間裏肅清整個何家,便可見本事,雖都說那人是個謙和儒雅的。
可管事牛鬼蛇神的見得多了,最是不信傳言了,心知這個人肯定不是麵上那般。
“何。。何少爺!”管事立馬走上前去,露出討好恭敬地笑容,“邱少爺,”
“兩位爺怎麼來了?可有心意的姑娘?”
“近來這尋芳閣可來了為幾位俏麗的佳人,兩位爺一定會喜歡的!”
管事說著,話說的越多,人倒是越發的安穩了。本來以為何尋得知家中小妹來了尋芳閣會惱火,可是現在瞧見人是自己來的,身邊隻跟著鎮中有名的花花大少。
莫不是。。。何尋壓根不知道何二小姐人在尋芳閣?想著或許有這個可能,管事也沒有剛才那樣慌張了,連帶著神情也自然了起來。
邱玉舟被這話勾起了興致,“當真?幾時來的,怎麼沒有通知本少爺!”
何尋是來找人的,哪裏有心思去看什麼歌舞,再則說他對這些從來沒有興趣。聽到邱玉舟那話,不免翻個白眼,“邱玉舟。”
低聲喚著,叫人想起了這次的目的。
邱玉舟有一些失望,朝著管事擠眉弄眼這,嘴上卻說這:“別胡說,我們來是有正事的。”
邱玉舟口不對心的話,管事秒懂,略帶幾分懇求的看著邱玉舟。希望邱玉舟可以幫幫忙,這個主,管事也沒有接觸,雖然心裏覺得他和傳言不同,卻不知道這人到底會不會找出什麼事來。
可千萬別啊!萬一把他這尋芳閣給砸了,那他。。。
“是是是,”管事連連應著,生怕得罪了兩人,“不知道兩位是。。。”
“不知道管事您怎麼稱呼?”何尋道,麵上謙遜得很,看上去是一個儒雅公子。
管事瞧這,對上了何尋的眼神,管事背後一寒,何尋的眼神冷冰冰的,不帶任何的情感,便是麵上有著笑容又怎麼樣?整個人還是薄情至極。
“什麼管事不管事的。不過是各位爺抬舉小的。”連連作揖。“就是不知道,何少爺今日是。。。”
“胭脂軒的婠妝姑娘,不知道今日可有空閑?”何尋道。
果然!還是來了!果然是為了何二小姐的事情來的!
管事隻覺得腿軟,“小的。。。這。。。何少爺。。。”支支吾吾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還是邱玉舟笑著伸了手,虛虛攙扶了一把管事,“您莫慌張,我們來也不是來鬧事的。”
“你也知我這兄弟了,最是潔身自好的。近來聽了許多關於婠妝姑娘的芳名,是在感興趣。”
“您也行行好,給我們安排安排。”
他們拿這正當理由而來,任憑誰都不會料到,他們是為了何問珊而來的。
聽了邱玉舟的話,何尋有點無語的斜了一眼這個嬉笑的人。沒有多說什麼,也當真的是這個緣由。
“欸,兩位爺,小的這就給您安排。”
那裏還能有什麼安不安排的啊,管事也不傻,稍加一想就知道了,何問珊手中那筆錢的來源隻能是何家,她那個兄長。
說到底,他們開門做生意,沒有把貴客拒之門外的道理。更別說,現在這兩位主才是真的可有做主出錢結賬的人啊。
哪知,竟然這樣巧。
撞上了打算這離開的陳亓。
何尋瞧見來人,歪頭挑了挑眉,這人怎麼會?
陳亓呆住,他不是他沒有冤枉啊!
邱玉舟也很意外,這個畫麵還真是戲劇性啊。這人前腳才跟他的好兄弟何尋說他是個斷袖,可才幾日就在這尋芳閣裏見到他了。
這個也未免太有趣了!
管事夾在中間,左看看右看看的,兩方人馬的神情全都落入眼中。心驚的厲害,這個少爺怎麼一臉心虛的?邱少爺怎麼一副看好戲的嘴臉?何少爺怎麼一副。。。一言難盡的神情?
他們。。。有關係?
最後還是何尋開了口,“陳亓,你來的正好。”
管事懂了,陳家和何家的娃娃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這下可真是有趣,兄長來抓妹妹,遇上了準妹夫?這可比話本還有趣得多啊!
陳亓:?不是!這麼就來的正好了!
“何少爺,我不是。。。”
“問珊人也在這裏,你們正好見見。”何尋這個話說的輕鬆。
落在邱玉舟耳中卻是滿是醋味。他才不信何尋會那樣輕鬆呢。
誰知話音剛落,身邊廂房大門就被打開了,裏頭的客人瞧見了外麵一群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何二小姐!您怎麼還不走?您那兄長可在樓下了。”
哦豁,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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