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1 更新時間:24-08-23 10:57
“不,不能……救我出去……”淩槐的臉上出現有些氣惱,又無奈好笑的神色。
就像是以前每一次和趙一非合作那樣,似乎為自己這個隊長粗莽的決議感到苦惱,但最終依舊耐下性子來勸解對方,他的說話因為急促的呼吸,聽起來有些斷斷續續,“你救我出去,也是沒用的,我真的快要不行了……”
他的眼簾垂落,語氣也低落了下去:“我的家人,父母,孩子,我的隊員都沒有了,他們都枯萎了,現在隻剩下我了,但我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隻是不甘心,不甘心在這個東西麵前什麼都做不到,我太廢物了……”淩槐的語氣很輕微恍惚,他抬起頭來,淺淡的,灰色的眼珠子裏玫瑰格外清晰,他攥緊了趙一非想要抽走的手,“但隊長,你是不一樣的,你是被選中的人,你一定改變這一切的……”
這一刻,趙一非顫抖地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眼前這個淩槐不是那個曾經在他身邊的,有血有肉的淩槐,這個淩槐也許隻是這個裏世界裏莫名生成的,類似NPC一樣的角色。
真正的淩槐已經死了。
死在了那個高級感染物伽椰子的殘酷殺招之下!
但是,他所有的記憶,所有關於淩槐的記憶全部都收束在這一句話上-----
“隊長,你一定可以的!”
“隊長,我相信你!”
“隊長,隻要你活著,我們大家都有希望!”
無數的,所有的,不同的淩槐用著帶血的,破碎的,蒼白的,布滿傷痕的,又或者血肉模糊的臉,都如出一轍地帶著解脫和充滿希望的明亮眼神注視著他,喊他隊長……
趙一非意識模糊地看著淩槐焦急地注視著他的臉,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接受的不再是淩槐的囑托和信任,而是一種孤注一擲的詛咒和遠離。
淩槐艱難地往前移動身體,靠在了趙一非的肩膀上,壓低聲音說:“隊長,聽我說,救我出去已經沒有意義了,你混到了這裏,應該是已經要升上了廠工了,緊接著就是晉升為調香師,玫瑰香水應該是有解藥的,但解藥隻有每一任廠長才知道……”
“隻要你從調香師升為廠長,你就知道解藥是什麼了。”說到這裏,淩槐有點喘不上氣,他靠在趙一非的肩頭上仰著頭休息,然後又快速地接著說了下去,他的語氣帶著笑意,“那個時候,你就可以拯救這些被感染的人了。”
趙一非說不清自己到底靜了多久,才嘶啞地開口:“……那你呢?”
淩槐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靠在趙一非的肩膀上,閉著眼胸膛微微起伏。
他們的默契不需要他們多說什麼,兩個人都明白了淩槐做出了什麼樣的決定-----淩槐決定犧牲自己給趙一非做檢測,讓趙一非成功地晉升為廠工。
這就相當於讓趙一非親手殺死淩槐,去拯救陷在這個裏世界裏的所有的覺醒者。。
哪怕這個淩槐不是真正的淩槐,隻是一個假的,無論其性格,相貌都酷似淩槐的NPC,但趙一非同樣下不了手。
“但是,隊長……”淩槐靠在趙一非的肩膀上,睜開了虛無的眼睛,好像喃喃自語般地輕聲說著,“我已經不可能救回來了,我成癮了……”
“隊長,做人要看開一點,死亡這種東西……人類都是要死的。”淩槐的語氣裏帶著一點隨意的,無所謂的笑,好像在哄趙一非一樣,“如果我非得要死,我希望我的死,對你有意義一點。”
“我其實真的很高興,能在徹底枯萎前見到你,因為這至少代表我這麼久好像是犯傻一樣的掙紮痛苦,不願意對玫瑰香水屈服的自我折磨是有意義的。”淩槐在趙一非的肩膀上轉過頭,很溫柔地注視他,“我的意義就是等到了你,隊長。”
趙一非能看到淩槐臉上的裂紋在漸漸加深脫落,血液從邊緣滲出,倒影在他瞳孔裏的淩槐變得越來越像一朵玫瑰。
越來越像一個怪物。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見過生命在一個人的身上飛速的流逝。
淩槐祈求地望著趙一非。
趙一非一點點地鬆開了淩槐握住他的手,然後又虛空地握了握那隻他主動鬆開的手,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嗓音嘶啞到幾乎聽不清:“……檢測,要怎麼做。”
淩槐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謝謝你,隊長。”
另一個牢籠裏。
謝餘仍舊很平靜地看著虛弱喘息的陳光,語氣淡漠得好像與己無關一般地回答著陳光的問話:“他隻是一個很平凡的人,冷漠,自私,沒有共情能力,和這世上大多數一樣的,不該存在這個世上的多餘的人。”
陳光搖頭:“這不對,你不是沒有感情,不是不能共情,你隻是個害怕共情的人。”
謝餘難得地笑了笑,說:“你這不是很清楚嗎?還問我。”
陳光苦笑:“我隻是想看看,我眼前這個謝餘,跟我認識的那個,有沒有什麼變化。”
謝餘說:“不會有多少變化,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那天我的確是去看了電影,但我遵守了和你的承諾,我沒有去引爆工廠,我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即便我當時的確非常憤怒。”
陳光怔了一瞬,而後由衷地笑了:“是的,我想,你一直都是很理智的人。”
謝餘上前一步:“好了,廢話和你說完了,教我怎麼檢測吧。”
陳光又是一愣,繼而無奈慘笑:“你過於殘酷了吧,謝餘,我剛剛聽那個廠工說了,你這家夥的天賦很有可能檢測一次就把我弄死欸!”
“你或許會死在這裏。”謝餘掃了一眼陳光,說:“但真正的你不會死的,要和我做交易嗎?我能終結這裏所有人枯萎的命運,救下你和其他人。”
陳光怔怔地看謝餘半晌,雖然他好像沒有弄懂謝餘到底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謝餘到底怎麼能做到這件事情-----
但是,他知道謝餘這人說出口的交易,是一定會做到的。
“好。”他毫不猶豫地答應。
“不問交易的內容?”謝餘挑眉看他。
“我相信你,謝餘。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會配合你。”陳光認真地說。
“試香檢測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拉斐爾對米迦勒說,“隻需要將香水原液塗抹在你的手心,均勻地塗抹開。”
“然後,將你的手心放在我身上完好的一塊皮膚上。”陳光對謝餘說。
“接下來,你隻需要觀察我身上這塊皮膚開裂的程度,和我痛苦的反應就可以了,開裂的速度越快,我越痛苦,說明你的天賦越強,越適合調試玫瑰香水……”
淩槐用微微發顫的,無力的手指,一顆一顆地解開了自己製服的紐扣,脫下了製服背對著趙一非。
製服鬆垮地堆在他的腰上,白皙的背部上,皮肉綻放的紋路就像是沒有完成的紋身,從被半長的頭發遮掩住的頸部,一直蜿蜒到微微下陷的腰部。
整個背部隻有右邊肩胛骨骨尖正對的那塊皮肉是完好的。
------那正好是心髒的背部投影的位置,趙一非知道從這裏偏側射擊,可以直接射進被肺葉包裹的心髒。
陳光盤腿坐在床上,他背對著謝餘,往上撩開自己的頭發,露出一塊完整的,沒有任何裂紋和枯萎痕跡的後頸,然後低下了頭,把後頸這塊皮膚暴露給了站在他身後的謝餘。
拉斐爾從床上下來,雙膝跪在了米迦勒的跟前,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撕開了裏麵穿著的破舊的襯衫,露出了胸口靠近心髒位置的那塊比較完好的皮膚,蒼白而瘦弱,薄薄的一層,令人觸目驚心。
同時,這也是他們身上為數不多的一塊好皮了。
陳光,拉斐爾和淩槐都深吸了一口氣,他們閉上了眼睛,對他們最為信任的至親或是摯愛,摯友說:“開始吧。”
謝餘把香水原液滴在手掌心,趙一非意識恍惚地在自己手上均勻抹開,米迦勒把沾著香水原液的手掌顫抖著,輕微地,緩緩地,貼在了拉斐爾/陳光/淩槐的皮膚上……
幾乎是在他們把手放上去的那一瞬間,拉斐爾,陳光和淩槐都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讓人聽了之後不寒而栗的,渾身發冷的淒厲慘叫。
同時,站在牢籠外的三個廠工在聽到這聲慘叫的時候意識到是試香開始了,他們從兜裏掏出了一個計時器,見怪不怪地開始了試香記錄-----也就是幾下裏麵試香紙慘叫持續的時間。
陳光站在床上痙攣地抽搐,他被謝餘觸碰的後頸就像是刀子雕刻般,出現了一道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眼睛裏的玫瑰若隱若現,臉部猙獰扭曲到就像是所有的肌肉都在用力,但還是不斷地有痛哼聲從他鼻腔裏泄露出來。
淩槐在地上用額頭抵著地麵不停地深呼吸,眼裏的玫瑰奪目綻放,幾乎在黑暗的牢籠透出一陣光來。
他背部所有的紋路都在湧動聚攏,鮮血從每一道攢動的傷痕裏冒出來,很快濕透了他半掛在腰間的製服……
拉斐爾整個人岣嶁了下去,胸前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皸裂,他的手指也在不斷地痙攣,額頭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滑落,可他卻竭力隱忍著不要發出聲音給自己的弟弟造成心理負擔,可真的是太痛了,太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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