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40 更新時間：24-04-05 16:43
走入的是一位幹練的中年男子，一身深色勁裝，麵容枯槁，眼窩深陷，露出來的手臂上和臉上都有著道道疤痕。
赤爾德看起來也很不好惹，但相比之下，中年男子幹瘦甚至有點佝僂，站在赤爾德旁邊像個矮人，而赤爾德昂首磊落，說話擲地有聲。
他皺巴巴的臉上洋溢著笑容，拍了拍手，聲音又細又低：“二位罵得可好？”
赤爾德暗紅色的眸子沉沉地盯著他：“還不夠。”
中年男子隨著他的話音眯起眼睛，不緊不慢：“我已經解釋過好多次了。”
“強者為王是我們西夷人一直以來的規矩，弱者應該服從強者的安排。”
“隻不過是給城中百姓換了一種生活方式，怎麼就是暴君了？他們照樣活得好好的。”
赤爾德中氣十足地嗤笑一聲：“活得好好的？你們該叫大夢，活在夢裏。真為世代生活在這裏的百姓感到悲哀。”
男子眼底逐漸變得深邃幽冷，緩緩道：“十年都不肯歸順，那你就在這裏待到死吧。”
他轉而麵向淮安，笑道：“先做個自我介紹。”
雖然是笑，但是帶著一股子陰森的沙啞，淮安淡漠地與他對視。
“我叫周栩聞，是大周皇族。”然後他湊近，幹瘦的臉上笑意盈盈，“您好，殿下。”
淮安原本麵色如常，他早就料到這人進來不會好好說話，但是聽到最後那兩個字，他的目光還是不由得微動。
“喲，有反應。”那人笑出了聲：“之前在亂葬崗讓你逃了，這一次我們把你送到地下十九層，看誰還能護得住你。”
“原來亂葬崗是你要殺我。”
赤爾德瞥了淮安一眼，卻看到他一雙海藍色眼睛褪去了溫潤，俊美的五官染上了冷冽。
周栩聞哈哈道：“不止是我，想要你命的人可太多了。”
淮安冷聲道：“你說誰是殿下？”
周栩聞故作慈祥，耐心地回答：“是您。”
看著淮安冷峻的神色，周栩聞突然意識到，這位殿下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他掃過淮安優越的下頜線，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告訴我你的名字。”
淮安竭力維持著冷靜，他的雙手已經被士兵反綁在身後，此刻動彈不得，隻咬緊了後槽牙：“淮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栩聞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鬆了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連你的名字都不告訴你！我該高興你這二十年活得自在，還是為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丟進煉獄感到悲哀！”
他笑得好似要發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沙啞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聽起來毛骨悚然。
“我的名字？”淮安有些發愣，“”他”是誰？”
他攥緊了拳：“你解釋清楚。”
“嘖嘖嘖。”
周栩聞停止了狂笑，回蕩在整個監獄的笑聲即刻消失，一會吵一會靜讓赤爾德十分煩躁。
赤爾德暴怒地看著他，真想給他幾拳，奈何鐵鏈重逾千斤，沉沉地砸在地上，他移動不了一絲一毫。
周栩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擺出一副溫和的表情：“不然這樣吧，您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對嗎？”
淮安沒有回應，剛才起他就覺得這人是個瘋子。
周栩聞頗有興致地打量起淮安：“實話告訴您，我是來為殿下執行死刑的。不過在我看來，邊受刑邊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很是有趣。”
淮安道：“我會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不不，”周栩聞搖著頭，“你一定奇怪，為什麼總有人喊你殿下吧。”
淮安首先想到的，是雲樂虔誠的目光，為他半跪在地，服侍他，把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
“您就像一個真的殿下。”
淮安忽然有點失神，還好雲樂不在，這種場景，按他的性子，又會衝出去打架了。
雲樂對自己很好，但是對別人是有點暴躁的。
周栩聞喑啞的聲音傳來：“是啊，你在老人峰活了二十年。”
“其實是個活著的死人。”
“你早就死了。”
一句話比一句話石破天驚，淮安漫不經心的表情全數消失，當場被定在原地。
他怎麼知道我住在老人峰？
我早就死了？
周栩聞觀察著他的表情，滿足地欣賞，讚歎道：“我生平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表情，很有意思！”
周栩聞從腰側精致的劍鞘裏抽出一把劍，目光細細掃過長劍，用他那蛇一樣嘶嘶煩人的聲音道：“怎麼樣，殿下，欲知後事如何，需要支付一些代價了。”
“小子，不要聽他妖言惑眾，知道你住在哪算什麼。”赤爾德怒道，“給我打起精神！”
周栩聞毫不在意淮安沉甸甸的目光，不高興似的嘴角一壓，惋惜道：“哎呀，你怎麼說話了，我本來都忘了你，正好，你也一起。”
他眼神示意，幾名健壯的士兵走到赤爾德身後抓著他的兩隻胳膊。
周栩聞則笑眯眯地塞給他一把劍：“就由你來吧。”
要是僅僅是這幾個士兵，赤爾德輕鬆揮手就能把他們打飛，但是現在這鐵鏈詭異得很，赤爾德的雙手不聽使喚：“你這妖魔！你要做什麼！”
周栩聞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講起了故事：“從前呢，有一個國家，叫做北楚。”
幾名士兵抓著赤爾德的手，劍猛地捅穿了淮安的左邊小腿。
淮安咬著牙，他在老人峰練劍的時候不知道摔過多少次，這算什麼！
“北楚一直風調雨順，舉國太平。百年前，北楚皇族幸得一子，立為太子。名為堯穆。”
赤爾德的的雙手被製著，長劍順暢地刺入淮安的右腿。
堯穆。
赤爾德臉上的暴怒消失了，難以掩飾的震驚流露出來，一時竟然忘了罵他。
周栩聞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表情，他笑得更開心了，好戲還在後麵。
“堯穆還真的如皇上皇後所希望的那樣，聰慧過人，樣貌出挑，可謂是各方麵出眾。甚至有人言，待他坐上皇位，定能比肩古代先王，堯舜禹。”
這一次，士兵拿著赤爾德雙手，捅穿了淮安腹部。
淮安口中頓時一片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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