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507 更新時間:07-04-16 17:53
晨曦的陽光毫無保留地落在我臉上,有些熱,有些刺,我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看看身邊同樣已經醒轉過來的無夜,不由心情大壞。
又是新的一天,又是受折磨的一天。
走進洞內,意料之中地看到衛聆風身上捆著藤蔓,蜷縮在地上。矯好的眉毛緊皺在一起,雙眼緊閉,倒是長而濃的睫毛仍是一顫一顫的,仿佛仍在恐懼昨夜的痛苦。
我歎了口氣,想將縛在他身上的藤蔓盡數解下來,可惜這繩綁的實在太牢固,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解不開,最終還是不得不向無夜求助。
動作間,衛聆風已經慢慢醒轉了過來,原本蒼白的臉上有了幾絲血色,嘴唇的淡紫也褪去了,看來這第一天算是熬過去了。
“餓了嗎?”我將昨夜剩餘的山雞盡數遞給無夜,卻對衛聆風道,“你們吃點東西。我先去采些草藥。”
“你們為何還沒走?”身後沙啞的聲音響起,我不由停下了腳步。
“大概是想好人做到底吧?”我無奈地笑笑,回身走出洞外。
衛聆風接過無夜遞給他的食物,忽然漫不經心地道:“你知道朕的身份吧?”
無夜一楞,隨即苦笑了下,才道:“除了那個笨蛋,還有誰會不知道衛聆風是祁國的皇帝。”
“哦?”衛聆風悠然一笑,聲音雖然沙啞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威儀,“那你為何至今沒提醒她?”
“沒必要。”無夜仍舊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食物,低聲道,“就算她知道了,態度也不會有絲毫改變。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衛聆風冷哼一聲,忽然收赦起所有的表情,冷然道:“那麼你呢?祁國第三代‘飛鷹’之主,你見了朕因何不跪?”
無夜渾身一顫,頭卻沒有抬起,反而垂的更低,許久才低聲道:“我不是。”
衛聆風把玩著手中的食物,仿佛那不是一塊山雞而是顆玉石,淡淡道:“你出手點朕穴道的時候用了內息吧?陰中帶陽,寒中帶火,除了曆代飛鷹之主修習的‘永心訣’,朕倒想問問,是何武功?”
無夜渾身又是一震,也不知是懾於怎樣的壓力,終雙膝跪地,顫聲道:“皇上。”
盡管心中再沒有忠義,盡管早把世間的人情冷暖看淡,盡管……明知道自己隻是被利用的一顆棋子,可是眼前這人畢竟是自己二十幾年來一直發誓要效忠的對象,那種敬畏仿佛是潛藏在心底一般,無法輕易抹去。
“飛鷹”是祁國朝廷中最為秘密的一個組織,專職情報的收集,暗殺、刺探等一些朝廷不便出麵卻不得不做的任務。每一代飛鷹的負責人都由前一代負責人自行選擇、教導。直到繼位那天,才會被允許覲見和宣誓他們一生要效忠的那個人。
“說吧?”衛聆風絲毫不為所動,淡然地道,“你為何會在‘飛鷹’繼位儀式的前一天失蹤?還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無夜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不得不答,隻得垂首道:“遭人陷害。”
衛聆風冷哼了一聲,不是鄙夷,卻也沒有絲毫同情,冷冷道:“過去的朕便不再計較,現在馬上回去祁國,你便還是飛鷹之主。”
“皇上!”無夜抬起頭來,聲音無比堅決,“從前的莫勁早已經死了,我現在叫做無夜,隻有一個主人。”
衛聆風雙眉微蹙,臉上微現怒意,道:“那女孩是什麼身份?”
“我……也不清楚。”
衛聆風忽而冷笑一聲,起身站到他麵前,望了他的臉一眼,隨即厭惡地別開,道:“你莫不是看上了那丫頭,所以不惜在她身邊當一條狗?”
聽了這極度侮辱的話,無夜不怒卻忽而笑了起來,起身將目光落在衛聆風身上,道:“皇上,我鬥膽問一句,你能看著我這張臉嗎?”
衛聆風楞了楞,往他搖搖欲墜的眼珠子上望了一眼,胸口一股作嘔的感覺直湧上來,忙別開眼。冷聲道:“什麼意思?”
無夜卻是笑地更厲害,平靜地道:“她也曾問我為什麼是她,當時我並沒有回答。可是皇上,我卻可以告訴你。”
“自從我毀容後這一年,走遍了很多地方,也並非每個人都見我如見鬼一般地躲避。有人想利用我,有人同情我,也有人欲如平常人一般待我。”
“可是,卻從沒有一個人象她那樣,敢直視我這雙眼睛。她口裏雖說我的臉恐怖,吃飯也不願坐我對麵,說正經話時視線卻永遠落在我臉上。”
“所以皇上,如果我這一生真的非得選擇一個主人,我想我寧願跟著她。”
我再度走進山洞的時候,總覺得氣氛有點怪。雖然還是無夜在一旁呆坐著,衛聆風則在檢視著自己的傷口。
我抱著小銀坐到衛聆風身邊,道:“把衣服脫下來。”
“什麼?”他一怔脫口道。
“脫衣服啊。”我奇怪地道,“否則怎麼治你身上的傷?”
他有些苦笑地搖了搖頭,把身上沾血的雪綢裏衣脫了下來,露出身上一道道被藤蔓拉傷或者被岩石刺傷的血痕。
看來他受的苦也不輕啊!我微歎了口氣,示意他平躺下來,然後將小銀放到他胸口。
他一臉震驚地看著小銀在他胸口的傷疤上一舔一舔,然後那些血跡就開始消失結痂。我有些好笑地執起他的手把脈。
忽然一驚,劈頭問道:“你剛剛動用內力了?”
他微眯起眼睛,看了無夜一眼,才道:“沒錯。怎麼……”
“你這個白癡!”我無名火起,漲紅了臉罵道,“如今血蠱在你體內,你隻要一催動內息他就會趁機吸收你的內力,發作的間隔也會跟著縮短!”枉我還辛苦去采集暫時壓製平穩內息的草藥,不是都做了無用功嗎?
原本在一旁發呆的無夜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與某人臉色的紅一陣白一陣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半支起身子怒視著我,道:“放肆!你竟敢……”
我不耐地將他按在地上,冷聲道:“背上的傷還沒治……”
胸口忽而一緊,無形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壓力揪著我的心髒,把我強拉過去。
一個站立不穩,我驚叫一聲,竟撲跌在衛聆風身上。
我心中奇怪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些尷尬地抬頭,竟意外地發現他永遠高人一等的臉上也隱隱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紅暈,不由有些好笑。
隻是,他的體熱透過本就不厚的衣衫傳遞過來,我麵上一紅,連忙掙紮著欲爬起身來。
胸口又是一緊,我被扯得重新跌倒,反複了幾次竟都是如此。抬頭望見衛聆風有些戲謔的眼神,不由大腦,恨聲道:“沒見我站不起來嗎?就不會幫一把!”
“哦?”他俊美的臉上劃過一道極邪魅的笑容,吐著氣息在我耳邊低聲道,“我還以為是你貪戀我的身體,不願起來呢!”
“你——,你胡說什麼?”我氣地半死,卻偏偏駁不出半句,哪會有人莫名其妙就被拉住的。他身上又沒有吸鐵石,就算有我也不是鐵啊!
我一怔,有什麼東西在腦中快速閃過,隨即消失,複又出現。
他的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會吸引我,或者說拉扯我呢?我跟他八竿子打不著,如果非要說有點相關的東西,那麼,隻有——
血蠱!
我一震,隻有血蠱。難道說,血蠱之間會有感應?
我神色越來越凝重,不再忙著起身,索性趴在衛聆風身上靜靜思考。一個極度荒謬,極度詭異的想法在我腦中閃了又閃,卻仿佛紮了根似的甩也甩不掉。
“看來你是真的不願起身啊?”微熱的氣息拂在我耳畔,伴著低沉沙啞的聲音。
我神思猛得一滯,回過神來,不由麵上燒得通紅,隻得叫道:“無夜,快來幫我一把!”
待無夜扶著我起來,我卻已完全忘記了方才的尷尬,腦中隻轉著那個匪夷所思到極點的想法。
在現代,武俠小說是相當流行的。我雖不太熱中,看過的倒也不少。那時總覺得有些情節,又是無聊,又是好笑。
可如今,書中那個又是無聊,又是好笑的情節卻在我腦中轉了又轉,怎麼也揮不去。
以毒攻毒。
在古代,這是一個完全沒有科學依據的論斷。因為在這個世界中,不可能有精密的儀器可以檢測出毒物中所含的各種成分,更沒有提煉所需成分的儀器。
要知道,世間萬物雖有相生相克之理,卻絕不可隨意拿來使用。這就象血型,即便同是O型血,也還要檢測其他非主要血型的匹配程度才能輸送,否則受血者就會有性命之憂。
兩種毒物,即便裏麵有99%的毒性是相互抵消,但隻要有1%的毒性相互增強的,那麼便很有可能毒上加毒。
死的毒藥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寄生在人體內的血蠱。稍有不慎,就必然萬劫不複。
唉!我痛苦地抓抓腦袋,到底要不要嚐試呢。其實這血蠱在我體內就如一個,不!一群定時炸彈,稍不如意就隨便引爆幾個,而我隻得一次又一次承受這非人的痛苦。
而且,按照步殺的說法,血蠱無論在人體內潛伏多久,都必有噬體的一天。想想連祈然那麼變態的體質,都無法抗拒血蠱帶來的死亡,那麼我的末日又在哪一天呢?
我緊皺了眉,在山洞中走來又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另兩個人詫異又誇張的表情。
如果……橫豎都是死,那我倒不如……
搏一搏!
我腳步猛地一頓,臉上已是壯士斷腕的決絕,饒是衛聆風的從容淡頂,無夜的麵無表情,望見我的神色,也不由一呆。
“無夜,去看看這周圍有沒有人。”我擰眉沉聲道,“一定要搜查仔細了。”
無夜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乖乖跑出去做地毯式搜索。
我在衛聆風麵前坐下來,將小銀抱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順著它的毛,沉默不語。
他倒是沉地住氣,並沒有催促,隻是勾起抹淡笑看著我。
可惜,他的淡定保持不了幾秒。我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身上也中了血蠱。”
我語氣平淡地就象在說,我今天吃過飯了。倒是如願看到他俊臉神色一變,滿是驚訝。
“你應該不是那種會消極等著血蠱噬體,然後投降的人吧?”
此話一出,他反倒又恢複了常態,興味十足的眼神在我身上逗留了一陣,道:“看來,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我皺眉,雖然打定主意要博一博,可是順道救了這種人還真有些不甘心。“我懶得管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不過有句話卻不得不提醒你。”
“血蠱,絕對是無藥可解的。”
他眼中精光一閃,一瞬不瞬地盯在我臉上。我從容而又決絕地回望他。
這世界上,如果有連祈然也無法解除的毒。這世界上,如果有連冰淩也無法找到的解藥。那我隻能說,它真的無藥可解。
他冷哼了一聲,道:“那你又有何建議?”
我歎了一口氣,將小銀放下,然後從懷中取出祈然配給我的銀針,淡淡道:“我想,你的地位必然不低,如果窮盡方法尋來血蠱的‘解藥’,每月服用也還是能如普通人一般活著。所以,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
他皺眉,不解地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抬頭凝視著他,忽而輕輕一笑,投下一顆重磅炸彈:“我想將你身上的血蠱度到我身上。”
“什麼?”兩聲驚呼分別在洞裏洞外響起。
衛聆風的眼中滿是驚異和不置信,我苦笑,心想:他此刻大概在思索我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好吧!我承認我腦子可能真的有點問題。起身麵向已經呈呆滯狀況的無夜,歉聲道:“對不起,我一直沒說我身上也有血蠱。”
“你……”他頓了頓,才道,“決定了?”
我點點頭:“沒有其他辦法,血蠱發作時的痛苦你昨晚也見識到了,我真的沒膽量再承受。倒還不如行險一搏。”
“如果失敗,”我忽而笑了笑,很認真地道,“就要勞煩你幫我收屍了。”
無夜神色一變再變,他的臉上原本是很難看出感情的,可是此刻滿心的擔憂和害怕卻全部寫在了臉上,我不由心中一暖。他是真的關心我啊!
我轉身,麵向衛聆風,雲淡風清地笑道:“怎麼樣,你決定了嗎?”
他仿佛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我,眼中有股淡淡地火在燃燒,許久,才沉聲道:“好!你賭得起,沒道理朕……我賭不起。”
山洞中,衛聆風盤膝靜坐,收赦內息,然後借由無夜的外力催動血蠱潛移,直到銀針清楚顯示血蠱的動向。
我咬了咬下唇,手起。下一秒,薄如蟬翼的匕首已在那條白皙的手腕上又添了新痕。
血流,如注。看得凝神中的衛聆風和無夜都有些臉色發白。因為,成敗,就在此一舉。我全身發麻發酸,隻有背上的沁冷,滲入心脾。
前一次血蠱入體時的痛苦仿佛在周身遊走。懼意,其實一直潛藏在心底,讓我取針的手顫了又顫。
祈然,你有好好活著嗎?如果你活著,我也一定會讓自己活下去。因為我答應過你,無論如何都會努力活下去。
我猛一咬牙,將殷紅的手腕覆在他灼熱的手臂上。銀針帶著血絲,劃空而出,一陣輕微而熟悉的顫動從我的手臂慢慢上延,直至心髒。
然後,便是漫無邊際地痛苦和地獄……
可是……
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甩了甩手,除了割破的地方有些刺痛,並沒有什麼異樣。拍拍胸口,沒事啊,一如往常,還是不規則的跳動著。踢腿……
這是怎麼回事?我疑惑地看向衛聆風:“你確定你中的是血蠱?會不會是假的?”
我發誓那一瞬間我看到衛聆風的額頭隱隱有青筋爆起,看了我良久,才咬牙切齒地道:“說我中血蠱的人不是你嗎?”
無夜有些擔憂地走到我身邊,問道:“真的沒事嗎?”
“奇怪。”我一臉茫然,隨即醒悟,自語道:“對啊!把一把脈不就知道了?”
中食指切上脈搏,我安靜地把了一遍又一遍,臉上的茫然之色更重。隨後,走到衛聆風身邊再把,也是一遍又一遍,接著呈呆滯狀。
脈象平和穩定,沒有異動,心脈也沒有阻塞。
也就是說……
我茫茫然回神,忽然怪叫了一聲,一把抱住無夜興奮地大叫:“血蠱消失了!天哪,我們兩個身上的血蠱竟然都消失了!”
這個結果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感覺痛苦抉擇跟幸福結果都很有點虎頭蛇尾的意味。
無夜有些不自然地推開我,隨即真誠地笑道:“那就好。”
好象無夜那張臉也不太醜嘛!果然,心情好了,看什麼事物都是美好的。
“衛聆風。”我第一次叫全他的名字,笑得無比真誠和燦爛,“謝謝你肯相信我。”
此刻的他仿佛有些愣怔,一時竟沒有露出那副譏笑高傲的表情鄙夷我。
我不由笑地更開心,心道:看吧,他也不算太壞,救人救己果然是對的!
以前一直認為我是不在乎死亡的,因為經曆過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可是如今,真的踩著刀尖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卻驚訝地發現我竟如此留戀人世,如此留戀這條殘破的生命。
活著也許會很痛苦,也許會很艱難,可是至少還能做想做的事情,還能快樂,還能……將那些最珍貴的記憶……留住。
讓小銀舔了傷口,血跡卻還凝結在手腕上,我整理了少之又少的行李,將背包和小銀都交給無夜,道:“我去江邊清洗一下,待回來,我們便出發吧。”
隨後麵對衛聆風道:“相信你的人也快來接你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衛聆風的眉皺了起來,淡淡道:“你們不與我同去祁國?姑娘於我有恩,隻要你跟著我,必不會後悔。”
我歪頭想了想,問道:“你想報答我?”
衛聆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本就英俊非凡的臉仿佛平添了幾分性感,隨意地點了點頭。
“那你身上可有銀兩?”
他一楞,搖了搖頭。
我在心裏鄙視了一下,又問:“那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他呆看了我許久,忽然一臉恍然,大笑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正常的笑容,感覺……與那些陰冷和鄙夷地笑容很不同,有著些許的放鬆和隱隱的孩子氣。唉!忽然發現他的笑容也是滿迷人的。
他從頸上取下佩帶的玉配,臉上的笑意仍未消去,眼神倒象是在玩弄到手的獵物,道:“我身上隻有這一件值錢的東西,不如送給姑娘作為謝禮。”
看著他手上通體雪白的玉,我不由想起現在還乖乖躺在背包中的那塊“望天樓”金玉。當初純是抱著遊戲的心態參加比試,如今想來,那時的歡樂卻已恍如隔世。
我在心裏暗歎一口氣,麵上卻仍笑地高興,一把接過來,道:“這個當了值多少錢?”
說得他又是一楞。
“不可以!”無夜忽然起身,一臉震驚地望望我手中的玉,又望望衛聆風,道,“這個……你不能拿!”
“為什麼?”我不由一呆。無夜好象從昨天開始就奇奇怪怪的。
衛聆風淡卻銳利地視線落在無夜身上,殺氣似有若無。無夜雙眉緊皺,臉上的一團肉仿佛又擠在了一起,卻緊咬著無唇遮蔽的牙齒不說話。
“好吧。既然你說不能拿便不拿。”我向他淡淡的一笑,將玉遞到衛聆風麵前,道:“你的報酬就當我剛剛已經收了。至於這塊玉,我雖看著值錢,但我搭檔不喜歡,就還給你吧。”隨即笑道:“倒真是便宜你了!”
說完,也不等他接過,將玉放進他懷裏,轉身走出洞去。
我坐在草叢中,脫了鞋襪將雙腳浸泡在奔騰江水中,清洗手上的血漬。要不是這裏太過空曠,怕萬一被人看見,我真想脫了衣物好好洗個澡。
除了在石室中稍微淨過身,卻連衣服也沒換過,全身都快發癢發臭了。
看著這奔騰的江水,想起蠱毒已解,以後再不用擔心明天會否是地獄的一天。不由心中一陣欣慰,忍不住大聲吟道:“大江東去浪濤盡,千古風流人物……”
突變,陡生!
胸口如撕裂般一陣劇痛,狂暴地自心髒席卷全身。比任何一次發作都來得突然,比任何一次痛苦都來得劇烈。
“啊——!!”一陣遏製不住地尖叫在山間驟然響起,如夜空中的閃電淒厲劃破長空。
全身如火燒火燎般,自內而外燃著我每一寸皮膚。心肝脾肺仿佛都已不是自己的,隻知疼痛在啃噬,在蔓延……
是……血蠱!心頭猛地一震:沒想到,還是失敗了!倒是便宜了衛聆風那家……
“撲通——”我又是一聲大叫,一頭栽進水裏。
漫天的水氣向我襲來,伴隨著巨大的力量將我東拉西扯。肺部的空氣漸漸減少,周身的疼痛卻有增無減,仿佛被拋在沸水中混煮,根本沒有力氣去索求空氣。
胸口一陣陣撕裂,又一陣陣氣悶,我身不由己地被灌進了幾口水,隻覺得隨著氧氣的流失,意識也開始迷失,痛苦卻越加劇烈……
終於,一個浪頭迎麵擊來,我腦中猛然一空,意識仿佛在瞬間被抽走了。隻餘一具空殼,隨著水流,浮浮沉沉,向未知的遠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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