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1 更新時間：24-06-26 22:18
李玉衡心中很清楚，此話一出，他和慶王府的緣分，算是盡了。在慶王府最後待了三天，等臨淄王向皇帝說明情況，得到允準之後，李玉衡對慶王夫婦拜了拜，算作告別，然後，頭也不回地上了臨淄王府的馬車。
自此，他與慶王府，恩斷義絕。
臨淄王府的馬車很幹淨，人太多了，即便臨淄王府的管家已經準備很充分了，還是隻能委屈李玉衡和幾個貼身奴仆共乘一輛馬車，好在馬車十分寬敞，坐下幾人也不擁擠。
這馬車，構造與慶王府格外不同，迎春不小心撞了一下座位旁邊的扶手，旁邊的車壁竟然彈出一個抽屜。
慕言推了推那個抽屜，苦笑：“世子，這抽屜好像收不回去了。”
李玉衡鑽研了一會兒，按下那個扶手，抽屜果然“咻”的一聲收了回去，兩人臉上的表情越發驚訝。
見識過現代科技的李玉衡對此並不吃驚，他貼在車壁上聽了聽，立即明白了：“這裏麵藏了機關，隻要觸發了開關，就可以彈出來，臨淄王府的東西，果然不同尋常。”
聽說，臨淄王元翊的軍隊裏有一個“神機營”，研究火槍火藥，墨家機關術，在對戰西北蠻族的作戰中屢建奇功。
科學技術的發展是一代人又一代人積累的成果，李玉衡對身處封建時代，卻能夠清醒意識到科技作用的人敬佩至極，這個臨淄王，似乎不是他想象中，仗勢欺人，目無法紀的封建貴族。
但是，如果有別的選擇，李玉衡一定不會認這個爹。
當今朝堂，分為兩派，一方是秦太後及其黨羽，代表人物李邵，左相賀厲之，長公主李吉兒，武衛將軍楊斌等等。
一方是皇帝的人，大多是科舉選上來的寒門子弟，依靠軍功進階的武將，他們勢力不強，可人數浩大，一旦集結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臨淄王元翊出身河東貴族世家，年紀輕輕，無師自通了兵法，還接連打贏了幾場惡戰，是大周人人敬仰的戰神，民心所向，皇帝和秦太後隻要不想遺臭萬年，落下一個謀害忠良的罵名，就不會對他下手。
隻是，現在的元翊遲遲不肯袒露自己的立場，也沒有任何跡象表麵他是站秦太後一邊還是站皇帝一邊，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有時候，中立不代表安全，一個不小心，中立就會變成眾矢之的，令雙方合作而攻之。
李玉衡是個膽小的人，上一艘注定會沉的船苟延殘喘，不如一開始泡水裏學遊泳。
如果臨淄王注定成為原書中那個不得好死的大反派，那他們還是別裝什麼父慈子孝了，小命重要。
如果臨淄王有實力抗衡皇帝和秦太後，那他很樂意幫助臨淄王對付一下未來的主角攻。
想到這裏，李玉衡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慕言。
主角攻好像不再那麼癡迷主角受了，經過他的感化教育，主角攻對身邊人的敵意少了很多，他常常看到主角攻幫迎春搬東西，和院子裏的奴仆閑聊。
脫離了原書中描寫的那個充滿痛苦、告密、肮髒的環境，主角攻漸漸長成了一個正常人。
李玉衡離開慶王府那天，他主動提出要一起走，這是李玉衡始料未及的。
“慕言，迎春，你們覺不覺得我對父王母妃太殘忍了？”李玉衡試探地問。
迎春想到李珩給她潑髒水，誣陷她在王妃的雞湯裏加東西這件事就生氣，不滿道：“有什麼殘忍？這件事是王爺王妃有錯在先！他們可以誣陷人一次，就可以誣陷第二次，這次是我們運氣好，下次呢？”
慕言相對平靜一些，但也是憤怒的：“世子不必介懷，這件事您沒有做錯，錯在王爺王妃不辨事實真相，胡亂冤枉好人。”
對於李珩，慕言還是存了一分維護，不願意斥責，也許……他心中有一個聲音說，二公子並沒有什麼惡意，隻是不喜歡世子奪走了王爺王妃對他的關注和愛護。
心中還有一個聲音冷冷反駁：世子又做錯了什麼？王爺王妃是他的親生父母，二公子鳩占鵲巢這麼多年，還不知足嗎？
三人各懷心事，默默無言。
馬車一路行駛，很快到了臨淄王府。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他們麵前，刑部尚書，李邵。
作為秦太後的情人和心腹，李邵的年紀並不大，至多三十歲而已，發絲烏黑濃密，隻是過於嚴肅，兩道劍眉微微緊著，眉宇一抹紅印，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除此之外，他倒是不失為一個美男子。
李邵看到他，不像其他官員，麵對皇親國戚唯恐犯錯，小心翼翼，他的態度板正又客氣：“慶王世子，在下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不知可否請您與臨淄王一同觀看？”
李邵掌管刑部，手下眼線眾多，京都貴人的陰私醃臢事，沒有一件他不知道的，李玉衡不知道他查到了什麼，腦子飛速轉動，臉上一派鎮定：“臨淄王也去？”
李邵一板一眼：“這個自然。”
“那，勞煩大人帶路了。”李玉衡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心情卻沒有表麵看起來這麼輕鬆，到底是什麼事？
馬車調轉方向，駛向皇宮。
李玉衡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還是無法預料這場變故到底是為了什麼，直到下了馬車，來到偏殿，他還是如墜十裏霧中，茫然若失。
二十名內侍立在殿外，拱手而立，一個個麵容肅穆，姿態端正，如同李玉衡去西安旅遊見到的兵馬俑，整整齊齊，分毫不亂，給人一種視覺上的壓迫感。
李玉衡緩緩走進殿內，聞到一陣濃鬱的熏香味道，當今陛下信佛，大周國內建起一座又一座的寺廟，修起一尊又一尊高大神像，都是這位陛下的縱容。
不過，這位陛下雖然信佛，卻不是一個仁慈的人，自小生活在母親的陰影下，遭受了不知多少次來自暗處的攻擊，這位皇帝比任何人都要多疑。
李玉衡有點害怕，這種害怕不是因為膽怯，而是人類對未知、不可控事物的發自本性的畏懼，這個封建時代的最高權力擁有者，和秦太後一樣，一言可以讓人生，一怒可以讓人死。
“臣李玉衡，見過陛下。”
害怕歸害怕，他的禮儀不曾亂套，姿態從容不迫，任誰也挑不出錯誤。
“起來吧。”一個略帶疲憊的聲音說，這個聲音，說不出的感覺，那麼特殊，仿佛來自塵世以外，沒有一絲感情。
“哦，是那個寫出賑災十二策的孩子？抬起頭來，不必拘束。”太監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皇帝語氣明顯緩和了幾分。
李玉衡才抬起了頭，皇帝看起來很年輕，身體瘦削，周身卻有一股難以忽視的尊貴與威嚴。
與慶王、臨淄王比起來，皇帝的容貌太普通了，李玉衡甚至有些失望，他還以為皇帝至少比他那個便宜爹好看，沒想到差這麼多。
然而，有了皇權的加持，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也擁有了無與倫比的魅力，皇帝看過來的時候，李玉衡差點不能呼吸。
皇帝簡單問了他幾句話，似乎暗藏玄機，又似乎隻是叔侄之間的閑話家常。
李玉衡心驚肉跳，終於聽到他說：“很好，是個聰明的孩子，朕以前不曾見過你，聽說你是最近回來的，還適應京都的生活嗎？”
李玉衡謙遜道：“陛下謬讚，臣愧不敢當，京都的生活很好，臣已經適應了。”
皇帝突然話鋒一轉，說：“朕聽說了一件奇怪的事，你願不願意隨我一起去看看？”
李玉衡這麼可能拒絕？
“臣自然願意。”
正殿之內，秦太後，慶王，慶王妃，李珩，李邵，一個梨花帶雨的女人，一個滿臉怒容的中年男子，還有原書描寫不少的配角，吳王和吳王妃都在。
吳王臉上有一道可怖的傷疤，這是小時候頑皮摔的，吳王妃嘴皮很薄，眼睛微挑，看上去有些刻薄，《團寵小世子》中描寫得很詳細，所以李玉衡一見麵就確認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這是幹什麼？
下意識的，他開始搜尋臨淄王元翊的身影。
李玉衡小步走進來，似一隻迷糊的小羔羊，闖入了魔窟，大家的目光齊刷刷投過來，慶王的目光，冷得可怕，不過，結合他臉上尚未褪去的驚懼神色，多少有點外強中幹。
他們想幹什麼？李玉衡太陽穴突突直跳，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一直覺得孤單又害怕，好像永遠他都是走在一條黑漆漆沒有盡頭的路上，沒有朋友，沒有希望，隨時隨地可能跌落下來。
“玉兒，你怎麼不等我？”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李玉衡眼前劃過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
他們是不是見過？
好奇怪，方才他還覺得窒息和無措，元翊來了以後，他又覺得這些人不值一提了。
不管他們要幹什麼，他不會退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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