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52 更新時間:23-12-26 22:22
元清玄麵沉如水,姚子昀猶嫌不足,火上澆油道:“皇後這些天悉心照料景向城,舊情複燃也是人之常事,可皇後把他放走,等同叛國!”
元清玄看向李玉衡,眼神微妙極了,像是向他確認此事。
李玉衡早起本來就煩,聽姚子昀顛倒黑白就更煩了,說:“一大早姚將軍在這裏編戲,真是敬業。”
姚子昀一噎,看了一眼周圍:“你們這十幾天都在院子裏,皇後怎麼對景向城的,大家看在眼裏,你眼裏還有陛下嗎?”
有一人指著李玉衡,怒發衝冠道:“你真是太過分了!我親眼看見你給景向城喂藥,給他施針,陛下有疾,你可來看過一眼?!”
李玉衡蹙眉看過去,果然是汪院判那小老頭。
這老頭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一門心思護著元清玄。
姚子昀冷笑道:“大家聽到沒有?汪院判最是公正,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皇後,你把景向城放走,意欲何為?”
李玉衡始終一言不發,看戲一般。
元清玄眼睛直直望向他:“你對景向城還有情?”
姚子昀仿佛得到指令,道:“大家進去搜,事發突然,他肯定來不及藏起來,若是能找到證物,任他巧舌如簧也逃不了!”
說著,幾人闖入暗衛保護的房間,在裏麵翻箱倒櫃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有找到。
姚子昀不肯放棄:“繼續搜,景向城的屋子也不要放過!”
李玉衡望著微弱的冬陽,唇邊浮上一絲淺笑,之前的火災也好,昨晚衛風和景向城的要挾也罷,都是陰謀。
可惜姚子昀算錯了人,景向城比他想得聰明多了。
元清玄問:“你不想給我一個解釋?”
李玉衡淡定道:“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倒是姚子昀,他一大早到我院子裏搗亂,不知安了什麼心!”
元清玄一時沉默。
很快,他們在景向城的屋子裏搜出了書信。
汪院判看完,一臉沉痛:“我記得皇後對我說過,他少年時救了一個人,不計前嫌照顧那人三年,日久生情,若不是替庶弟出嫁,也許早就和那個人成眷屬了,萬萬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景向城,大周的死敵!”
汪院判被姚子昀蒙蔽,真以為李玉衡糊塗到了這個地步,指著他,不忍道:“皇後,你!你知不知道……”
“汪院判,閉嘴!”元清玄少有的震怒。
汪院判恨鐵不成鋼,大步走了出去。
姚子昀沾沾自喜,一個男人得知自己的伴侶愛著另一個人,哪怕他並不深愛他的伴侶,也會產生被背叛的感覺,尤其伴侶喜歡的人還是他的死敵。
李玉衡頭一回知道元清玄也會發怒,昔日那個斷了腿還能冷淡孤傲背對他的太子殿下,今日竟然失態了!?
可見,不論是多淡泊的人,觸碰到了他們的底線,他們還是無法冷靜。
青玉不相信李玉衡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上前一步,篤定道:“陛下,我相信皇後,他為人善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您不要聽信小人的一麵之詞!”
姚子昀冷哼道:“這裏沒你說話的份!陛下,皇後無德,理應廢黜,至於院子裏的其他人,都該死!”
必須速戰速決,隻要廢了李玉衡,姚家有一千種法子讓他認罪,姚子昀仿佛看到了勝利,臉上掩不住的笑意。
元清玄卻沒有下令,李封從門外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群人,押著景向城和衛風。
大家都愣住了,李封見到元清玄,吃驚道:“陛下?您怎麼在這裏?”
元清玄並不解釋,問李封:“你帶他們去了哪裏?”
李封道:“回陛下,臣的手下抓到幾個大理軍官,不確定他們的品階,不知如何論功行賞,所以帶了景向城和衛風,讓他們確認。”
李玉衡輕輕歎了口氣,對元清玄說:“陛下,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今日,我才知道什麼是人言可畏。”
姚子昀露出驚恐的神情。
若是景向城和衛風沒逃走,那麼他就是誣陷!
李玉衡跪了下去,執拗道:“陛下,我有話說。”
他竟然為了這麼一件沒有根據的事動怒,元清玄喉嚨似堵了一塊石頭,啞聲道:“你說!”
”汪院判所言,基本都是真的,但我已是您的皇後,就不會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而您聽信這些流言,要治我的罪,這實在讓我失望。
姚子昀是您的堂兄,故此,我對他百般容忍,可今天他太過分了,不僅說我和景向城有私情,還偽造證據,想逼我承認。
我出身李家,至死不辱沒李家的門風,我去大理軍營,是為了兩國和平,我救下景向城,是為了兩國止戈,除此以外,絕無私情。
陛下在大理的軍營,也曾與我一起救治傷兵,知道他們的苦楚,現在我們有辦法停止這場無意義的戰場,減少死傷,為什麼不去做呢?”
李玉衡拿出殺了明心的那把匕首,輕輕靠近脖頸,昨夜景向城劃出的傷口還鮮紅著,看上去好像還在流血。
“陛下若是不信,我立即自盡,以示清白!”
“住手!”元清玄抓住他手裏的匕首,鮮血直流,眼底從未有過的陰鷙:“誰要你拿它自盡!姚子昀算我什麼堂兄?膽敢誣陷皇後,該死!”
李玉衡抬起眼睛,驚喜:“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元清玄冷冷道:“拔舌。”
懲罰了姚子昀,李玉衡的禁足令也沒了,他可以自如活動,景向城和衛風的危險暫時解除了,有他們做人質,兩國的談判很快落下帷幕。
為了立下盟誓,兩國十年相互不發動戰爭,大周在積香山下立了盟約。
人群把館驛圍得水泄不通,一夜之間,大周大街小巷都在傳唱皇後隻身入營和談,陛下坐鎮定安的佳話。
李玉衡的民間風評,一下好了不少。
整整一夜,李玉衡都不曾合眼,紗窗透進一絲天光,王護衛進門敦促他洗臉換衣服。
為了顯示盟約的重要,大周的皇帝和皇後得出席宴會。
穿上皇後的鳳袍,李玉衡覺得這件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繁瑣了,想起元清玄登基,他封後的那天,他掌心都是汗水,元清玄臉色平常,握住他的手微微發熱,想來也熱得很。
不過,李玉衡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時的場景,回憶霧蒙蒙一片,也許是當時的他沒有在意,所以沒有留下什麼深刻記憶。
李玉衡沒喝水,匆匆走了出去。
天邊朝霞瑰麗,李玉衡著裝整齊上了馬車,係統為他消除了中箭的最後一點後遺症,感受到身體的輕盈,李玉衡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
李玉衡出席宴會,引發一陣騷亂,宴會的座位都按品級布置,皇帝和皇後為最尊,元清玄一身玄色金繡禮服,發冠華美而端莊,猶如天神。
李玉衡下意識看了眼大理席位的景向城,作為主角攻,景向城當然也不差,眉目英俊,長相英武,可惜大理是戰敗一方,再光鮮亮麗也是陪襯。
“你還想看多久?”元清玄開口提醒,語氣不滿。
李玉衡沒在意他,匆匆入座,大周的官員三拜九叩,恭迎皇帝皇後,接著要敬酒,撫慰亡魂。
元清玄舊疾複發,汪院判死活不讓他碰酒,李玉衡不得已接過金盞,宮人不知是緊張還是手酸,李玉衡還沒碰到金盞就鬆開了手。
金盞掉在地上滾了兩圈,瞬間,錦繡輝煌的大殿靜謐如死。
樂聲不知不覺慢了下來,樂師好奇又忐忑地望過來。
金盞是大理皇帝送來的禮物,本該進獻給大周皇帝,可,它毀在了李玉衡手裏。
在場所有的王孫貴胄、大周官員和大理使者都安靜了,按照禮節,他們不能在席間爭論,發出其他聲音,所以人人肅然,目光靜靜看過來。
李玉衡如芒在背,自我安慰,倒黴慣了會習慣的。
他彎腰撿起金盞,看到上麵的裂痕,麵色還是一變。
“無礙,入座吧。”元清玄不欲追究,其他人也沒辦法給李玉衡按罪名,氣氛慢慢緩和了。
看元清玄不以為意,半點罪責的意思都沒有,姚翀眉峰一挑,眼底掠過一絲忌憚,轉眸看向李玉衡,隻見李玉衡安靜坐在元清玄身邊,濃密的長睫覆蓋了下來,什麼情緒也看不出。
李玉衡害了他最鍾愛的兒子,還能若無其事!
姚翀憤憤飲酒,暗中起了個手勢,方才送酒的宮人會意,麵露愧疚,上前為李玉衡倒酒。
有人走近他,李玉衡聞到一陣甜膩的香粉味道,宴會的場景化為重影,他有些氣悶,身體使不上力氣。
“你怎麼了?”元清玄抓住他的手,李玉衡側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幽冷香氣沁入心脾,眩暈的感覺稍微緩和。
李玉衡眼前旋轉不停,他捂住腦袋:“我……不知道。”
元清玄一下明白怎麼一回事,看向姚翀的眼睛裏帶著幾分不耐,眸子深處似有火光微爍。
李玉衡不知為何,身體有些熱,他一把抓住元清玄的手臂,因為太用力,指甲直接抓出了一道長長的紅痕。
元清玄沒有拂開他的手,任他搭在自己手臂上。
“你怎麼樣?難受嗎?”
李玉衡耳朵裏都是嗡鳴,聽不到他的話,姚翀見李玉衡沒有發應,以為熏香不起作用,還沒反應過來,一枚針刺入他膝蓋,姚翀慘叫一聲。
席間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著姚翀,看他跌跌撞撞走了出來,狼狽地跪在地上。
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差,這是什麼地方,什麼場合,姚翀竟如此失態?
“臣……”姚翀看向李玉衡,剛要說是李玉衡或李封使了手段,卻聽到元清玄用無情的嗓音問:“姚大夫,如今是什麼場合?你也當過禮部侍郎,怎連這樣的規矩都不懂?”
“還有你——林致,朕放過你,不代表你可以胡作非為,姚翀是你舅舅,但他護不了你一輩子。”
那宮人,便是林致,聞言瑟瑟發抖,他終於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一言可以讓他生,也可以讓他死!
林致慌忙跪在地上,搖頭:“我沒有!我沒有啊!”
看林致嚇得語無倫次,姚翀第一次對這個外甥產生厭煩,這個蠢貨,想害死他不成?
姚翀重重磕了個頭,雖然不知道陛下用了什麼讓他失態,但他已經看明白了,陛下不許他們設計李玉衡,為今之計,隻有自認倒黴。
可是,為什麼?
姚翀百思不得其解,李玉衡不過李家一個棄子,哪裏比得上他的外甥林致?
姚子昀誣陷李玉衡,元清玄要殺姚子昀,現在為了李玉衡開罪他,難不成陛下真喜歡李玉衡不成?
糊塗呀!姚翀氣紅了眼睛。
元清玄想起李玉衡那日對他說的話,希望兩國和平,就此止戈,哪怕他從未如此憤怒,還是抑製了自己的脾氣:“自己出去領罰!”
林致感到一陣涼意迅速爬上脊背,瞧見一旁的姚翀麵容憔悴,更是心慌:“是!”
“我……我想休息一會兒……”熏香起作用了,李玉衡聲音都在顫抖。
係統在腦袋裏呼喚了他好多次,李玉衡的意識也沒能清醒。
“扶皇後去休息。”元清玄把他交給宮人,沒事人似的繼續和大理使者談論利益劃分,處理完這一段小插曲,席間沉寂不少。
等一切談妥,元清玄來到偏殿,王護衛和青玉姑娘外麵候著,王護衛對元清玄說:“陛下,皇後已無恙,他,他去看武威將軍了。”
元清玄推門的手僵住了,緩緩放下:“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天牢裏,李玉衡的目光定在了姚子昀的身上,並無一絲幸災樂禍,隻是靜靜看著姚子昀。
姚子昀感覺到他的視線,猛然抬頭,咬牙切齒:“賤人!你以為當上皇後,別人就會高看你一眼嗎?你連李玉蕭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李玉衡覺得可笑,前世今生,姚子昀對他的針對欺辱,竟是為了李玉蕭?
當初,李玉蕭為了逃避和元清玄這個廢太子的婚約,騙他回家,逼他替嫁,元清玄登基以後,李玉蕭作為六皇子的未婚夫殉葬,這件事李玉衡都沒參與過,姚子昀偏偏恨上了他。
當他好欺負嗎?
李玉衡緩緩道:“陛下把你父親幽禁起來了,大理寺給你的判決是秋後問斬,姚子昀,你沒有活路了。”
姚子昀當然不信,破口大罵,李玉衡拿出聖旨,一字一字念給他聽,姚子昀的心理防線終於碎了,陛下瘋了嗎?
“我父親可是陛下的親舅舅!”
李玉衡定定地看著他,冷笑:“好一個親舅舅,當初陛下被先帝關在東宮,你們誰來看過他?現在說什麼親舅舅,不可笑嗎?”
姚子昀惡狠狠盯著他的臉。
以前姚子昀跟姚翀進宮,也曾在宮宴見過李玉衡,那時元清玄殘了一條腿,脾氣變得異常古怪,李玉衡為他治病,還要防著六皇子九皇子的明槍暗箭,遊走生死之間。
姚子昀從來沒在意過李玉衡,畢竟,有李玉蕭那樣風光無限的少年在前,誰會注意一個掙紮在死亡邊際的無名氏?
所有人都認為李玉蕭能當上皇後,姚子昀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心甘情願退出,讓李玉蕭和六皇子訂婚,沒想到,最後是李玉衡熬出了頭,李玉蕭為六皇子殉葬。
李玉蕭容貌不如李玉衡,出身不如李玉衡,可姚子昀喜歡李玉蕭,理所當然把李玉蕭看做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姚子昀厭惡奪走本屬於李玉蕭皇後之位的李玉衡,一有機會,就找李玉衡的麻煩。
要是那天再果決一點,李玉衡哪裏還有翻身的機會?
姚子昀握緊拳頭:“李玉衡,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表弟林致還沒死,陛下不會傷害他,陛下真心喜歡的人是他!有朝一日,陛下對你的耐心消失殆盡,那時就是你的死期!”
李玉衡看著他,像在看一個傻子,身後,一個宦官手裏握著剪刀,冷不丁上前來。
想到元清玄的命令,姚子昀頭皮發麻,渾身顫抖:“李玉衡,我是陛下的堂兄,姚皇後是我的姨母,你害死我有什麼好處?”
“你放過我!將來林致當上皇後,他興許會留你一命!”
李玉衡看姚子昀拚命掙紮,不由想起,當年,他為了給元清玄治傷違背禁令出宮,不小心撞見姚子昀,他下跪懇求姚子昀饒命,姚子昀冷嗤:“你的命,算什麼?”
原來他在死亡麵前也會害怕,李玉衡撇去心底的異樣,鄙棄道:“姚子昀,我從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賤人!你說什麼!?”姚子昀像受到了極大的冒犯。
李玉衡別開了臉,他最討厭姚子昀惡意滿滿的眼神,好在今後不會再看到了,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天牢裏,一聲淒厲的慘叫,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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