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1 更新時間:23-12-08 19:13
“李大人,事情原委,想必你已經清楚了。”
“李公子是你的親弟弟,血溶於水,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衛風一襲戎裝,比他足足高出半個頭,麵龐年輕英俊,一雙眼睛散發出銳利的寒光,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前世的哀嚎、痛苦、折磨,一幕幕猶在眼前。
李玉衡一刻也不曾忘記,眼前這個男人,曾深深傷害過他!
摸到腕間光潔的皮膚,重生不是一場夢……
李玉衡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他深吸了口氣,前塵種種,飄散如煙,化作支撐他走下去的力量。
他揚起頭,直直向衛風望去。
天光絢麗,落入他烏黑眼眸,雙瞳璀璨明亮,仿佛天幕之上,第一顆閃爍的啟明星。
衛風一愣,眼中興味更足。
他喜歡挑戰,尤其欣賞臨危不亂的人,那樣的人才配當他的對手。
李玉衡依然沉著,但眼底的冷意,還是幽幽流露了出來。
“衛將軍,你什麼時候和李公子關係這般好了?什麼弟弟?我怎麼不知道?軍營裏其他人知道嗎?”
李玉蕭的身份對景向城不利,李玉衡不信衛風敢大聲嚷嚷,讓軍營所有人知道。
衛風麵色為之一變,很快想好了新的說辭。
“即便你們沒有關係,李公子是景將軍心愛之人,李大人想要和談成功,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一碗血而已,李大人,你不會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吧?”衛風目光泛冷,近乎脅迫。
李玉衡氣笑了,這人臉皮真夠厚。
他看向寧軍醫:“寧大夫,醫者仁心,你老實告訴我,李公子的病到底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要用到人血?”
有衛風在背後撐腰,寧軍醫信心倍增,挺著胸脯說:“李公子寒氣入體,久病不愈,需血親之人,以血為藥引,加入常喝的藥裏,方能痊愈。”
說著,寧軍醫一聲長歎:“李大人,你不認李公子這個弟弟,他一直認你這個哥哥,心心念念著你!”
“如今,你的血可以救他的命,你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李玉衡冷冷一笑:“是麼?”
當初,他千裏迢迢回家,滿心期待與家人團聚。
一牆之隔,卻聽到父親對弟弟說:“玉蕭,還是你聰明,讓那個李玉衡替你嫁給廢太子,終於不用煩心婚約的事了。”
李玉蕭掩口笑道:“我聽人說,廢太子右腿殘了,精神也不太正常,和李玉衡那樣的廢物正好相配。”
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家人了。
李玉衡瞧著這場鬧劇,聲線冷清:“既然李公子病得如此嚴重,我該去看看他。”
前世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身不由己,命若浮萍。
如今命運在自己手中,與其安分守己,等待否極泰來,不如放手一搏!
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李玉衡露出擔憂的表情,雙眉顰蹙,故作歎息。
“我上次見到李公子,他躺在床上,一幅行將就木的模樣……”
“我想軍醫中高手如雲,定會治好他,沒想到是你這樣的酒囊飯袋,半年就想出這麼個法子!”
“你治不好,難道別人也治不好,我要叫上軍營所有醫官,一起給李公子治病!”
寧軍醫瞬間失去理智:“不!不可以!”
李玉衡居高臨下看他,眸光幽幽冷冷,如一把寒刃,細細剖開對方的偽裝。
寧軍醫驚慌失措,滿臉通紅。
李玉衡揚起了一抹微笑,語中帶刺:“為什麼不可以,寧大夫可否為我解惑?”
寧軍醫說不出。
衛風邁步上前,不悅道:“寧軍醫是我的人,李大人,你身為來使,沒有越庖代俎的資格吧?”
李玉衡笑答:“衛將軍說得很對,我沒有越俎代庖的資格,既然寧大夫不說,我去問李公子!”
李玉衡笑意吟吟,暖若三月春風。
衛風的心蒙上了一片陰雲。
主帳是軍機重地,無關之人不得入,李玉蕭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有恃無恐。
李玉衡沒有選擇硬闖,他帶著“王護衛”和大包小包的藥材,繞過主帳,往後麵走去了。
傷兵營的人很久沒見到藥材了,一個個圍上來,不敢置信。
李玉衡熬了藥,用木勺舀在碗裏,遞給他們。
傷員不管他是周國人,還是大理人,淚流滿麵的給他磕頭。
李玉衡看到他們那一張張慘白的臉,七分的算計變成了七分的真心。
“我曾求學於藥聖桃葉女先生,你們要是信得過,我願意為你們治病。”
傷兵營內,無一人反對。
照料傷患,在軍營是很重要的事情,不會輕易交給外行人,都是吩咐軍醫去做。
大理軍醫短缺,大夫都到普通傷兵營去了,誰也顧不上這群重傷殘疾的兵。
李玉衡的承諾,重燃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接連幾天,李玉衡都待在傷兵營。
軍中的人奇怪地議論他,翻來覆去就幾句話,說他收買人心,沒安好心。
李玉衡走過他們,那些話傳到耳邊,他神色淡然,目不斜視,當做沒聽到。
這事很快傳開了,不過三天,徐先生迫不及待找上了門。
李玉衡聽了徐先生的話,揚起眉,看著他:“徐先生請我給李公子治病?”
“李公子久病不愈,將軍日夜操勞,還要為此事憂心,徐某實在不忍。”
徐先生沒有說,景向城為了李玉蕭的病,已經幾天沒睡好覺了。
“徐先生為主分憂,真是用心良苦。”李玉衡站在狹小的傷兵營,送走徐先生,忍不住笑了出來。
“王護衛”知道,他一定有了整人的法子,默不作聲,由他去了。
半個時辰後,李玉衡準備好了東西,收拾李玉蕭的機會,近在眼前。
前方戰事吃緊,景向城沒有留在主帳,被聶世英他們請去商量對策了。
像景向城這樣的地位,不可能時時刻刻守著李玉蕭。
李玉衡走進營帳,樸素的藍衫,唇畔隱約含笑,側臉清新如初開的白茉莉。
反觀病床上的李玉蕭,久病不愈,臉頰上一點肉都沒有,臉色越發蠟黃,手腕細弱,仿佛一握就會折斷,毫無美感可言。
李玉蕭充滿妒忌盯著他,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在他臉上戳個洞。
李玉衡彎了彎唇,黑色的發絲垂落下來,眼睛漆黑明亮,湖水一樣靜美,似乎什麼都不曾放在心上。
李玉蕭一拳打在棉花上,慪得想死。
反正景向城不在這裏,李玉蕭原形畢露,對他冷嘲熱諷:
“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學了點皮毛,要是治不好我,景將軍不會放過你!”
李玉衡神情淡然,好像沒聽到他的話。
經曆了前世的無情拋棄、無處可去、凍死雪地,幾句惡語算什麼,連挫折都算不上,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別假惺惺,我不會領你的情!”李玉蕭奇怪地瞧著李玉衡,和以前不一樣,不管他說什麼,李玉衡都沒有反應。
李玉蕭心中產生一個可怕的念頭,李玉衡不像之前那樣愚蠢了,不再是那個襯托他存在的小醜了。
李玉蕭看不透他,心底生出幾分恐懼。
帳外一人走了進來,李玉蕭看清那人的臉,立即縮了縮脖子,躲開李玉衡的手,很害怕的樣子。
景向城憂心忡忡地回來,卻在帳內見到李玉衡。
一邊的李玉蕭可憐兮兮,仿佛受了委屈,景向城心裏一沉,頓時怒氣爆發:“你怎麼在這裏?”
“徐先生請我給李公子看病,這是藥方。”李玉衡把東西收回藥箱,把藥方交給景向城,起身,行禮,掀簾,離開。
毫不留戀,公事公辦。
景向城心中大震,不知為何,怒氣一下消散無蹤,心間湧上一種異樣的情緒,似是惆悵。
可是——為什麼?
李玉蕭用袖子擦了擦臉,仿佛眼淚馬上要掉下來了。
“將軍,我……我沒想到徐先生會找李大人來,您也知道他不太喜歡我……”
“好了,隨他去。”景向城牽掛前線,沒心思聽他說這些,把藥方交給徐先生。
“李玉衡治好了傷兵營許多人,想來有點手段,按這方子抓藥,治好了李公子,重重有賞。”
徐先生拿著藥方抓藥去了。
李玉蕭低著頭,很內疚地說:“將軍操勞戰事,我什麼忙都幫不上。”
他這副樣子,在景向城看來很懂事,前線的事情雖忙,但李玉蕭沒得罪他,他不該這麼對自己的救命恩人。
景向城握住李玉蕭的手,溫聲說了許多體貼的話。
若是外人在,一定會驚掉下巴,不敢相信景將軍有這麼溫柔的一麵。
徐先生走進來,看到他們你儂我儂,尷尬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等景向城察覺,徐先生走過去,遞上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將軍,這是按李大人留下的藥方熬成的藥。”
久病床前無孝子,這話放在哪裏都一樣。
李玉蕭不能病下去了,哪怕這藥是李玉衡給的,他也得喝。
不過,李玉蕭不甘心,憑什麼李玉衡占上峰?
李玉蕭撒嬌:“將軍,我躺了一天,手腕酸軟無力,你能不能喂我喝藥?”
這樣的要求,景向城向來不會拒絕,他端起湯藥,輕輕吹了吹,用勺子喂到他嘴邊。
動作輕柔,像在照顧一個孩子。
李玉蕭眼角流露出喜色,李玉衡會治病又怎樣,景將軍在乎的人是他。
李玉蕭低頭喝了一口藥,唇角垮了下來,臉色變得極端難看。
李玉蕭的眼睛死死盯著湯藥,好像那是什麼毒藥:“徐先生,這藥怎麼回事?”
雖然他極力掩飾,但語調之僵硬,連景向城都聽出了不對勁。
“怎麼了?”景向城用勺子攪了攪藥湯,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李玉蕭輕咳一聲,盡可能繃住臉上表情:“將軍,這藥……好苦!”
李玉衡絕對在公報私仇!
徐先生不以為意:“李公子有所不知,李大人這個藥方,我問了幾個軍醫,他們都說沒問題。”
“公子的病拖了那麼久都不見好,依我看,不如試試這個藥方,興許有效呢?”
“藥方拿來。”景向城看了看藥方,上麵全是稀奇古怪的藥材,裏麵還有一味人退(人指甲)。
景向城詫異:“這種東西也能入藥?”
徐先生說:“李大人解釋了,本草經記載,人退味苦、微溫、無毒,加入藥中,起中和寒性藥的作用。”
李玉蕭聽了徐先生的話,胃裏翻江倒海,直犯惡心。
什麼中和寒性藥,分明是李玉衡在整他!
景向城安慰道:“良藥苦口利於病,這藥方是奇怪了點,有效就行,你的病拖太久了,長此以往,恐成寒疾。”
李玉蕭聽出他的意思,努力擺出渾不在乎的大度模樣,笑容有一絲絲牽強:“為了將軍,這點苦算什麼?”
為表真心,李玉蕭硬生生灌下了整碗苦藥。
太苦了,太苦了!
喝下以後,他的嘴巴、牙齒、舌苔、連舌根都變苦了!
李玉衡,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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