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12 更新時間：10-08-27 23:52
當最後一縷陽光也消失於地平線時，黑暗便主宰了這個世界。這純粹的暗色，如同吸飽了濃重的墨汁，濃重得連風都無法吹開，這片漆黑透著讓人窒息的恐懼，無情得吞噬著一切——光與愛，生與死。
然而這片粘稠的黑色世界卻是它們的天堂——畏於光明將靈魂交給黑暗的魑魅魍魎，此時正盡情得狂歡，享受著屬於它們的盛宴，因為這片黑暗接納一切殺戮，包容一切罪惡！
烏雲當空，遮住了月擋住了星，入夜的利比利亞小鎮，街道上空無一人，冰冷的青石板透著死寂陰暗的森然，這般漆黑的陰暗正是那些魑魅魍魎所鍾愛的。枝頭的烏鴉突得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即而振翅而飛，羽毛飄落下，身影晃動，幾隻半人型的妖獸正在盡情得嘶咬、啃食著一具好似人類的骨肉，妖獸們正在享受著它們的食物。
這骨肉早已血肉模糊，分不清男女，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著刺眼的白，從開膛破肚的身體裏，依稀可辨的腸與胃，被妖獸的利爪一股腦得拖出身外，和著血液慢慢蠕動著，其中一隻妖獸一把抓住腹腔中一個小小的人形物體，發出興奮得低吼，緊接著一口咬下，血肉的撕咬聲，嘴裏的咀嚼聲，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得清脆，讓人毛骨悚然……
“啊，對不起！”一個聲音自黑暗中響起，溫暖而輕快，卻又帶著絲禮貌的歉意。
“什麼人？”聽到聲音的妖獸發出不悅的怒吼，盯著聲音的來源。
“啊，抱歉，抱歉！”隨著這一疊聲的道歉，聲音的主人於黑暗之中顯現出來——身體清瘦的少年，栗色的頭發下，那張俊秀的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實在抱歉，打擾你們進餐了，妖獸先生！”少年雙手合什舉於麵前向妖獸行禮，滿臉笑意得賠禮。
“哼，又一個食物！”先前發話的妖獸輕哼著，它的身後響起稀落的響應，那是歡愉的讚同。
“誒？”少年顯然吃了一驚，瞪大眼，不可思異得盯著妖獸，如人類般直立得站在地上，足足是他兩倍大的身體長滿棕色的皮毛，牛鈴般的雙眼泛著綠色的光，兩根獠牙從嘴角伸出，森白的顏色泛著幽冷的光，嘴角掛著和著鮮血的肉渣，雖隻是小小的一塊，但仍依昔可辨那是剛剛成型人類嬰兒的小手——剛才搶奪的那塊血肉，竟是人類腹中剛剛成形的嬰兒！這些妖獸便是這幾日來專門獵食孕婦的食嬰獸。
少年的瞳孔微微一凜，但很快就被彎彎的笑意所取代，“妖獸先生，您不是在開玩笑吧！說這樣的話可是會死人的啊！”
“人類就是我們的食物！”妖獸勾起利爪，青色的磷煙自它的嘴中慢慢飄出，它身後的妖獸亦發出低啞的吼叫。
“喂，喂，不會是真的吧！”少年擺著手向後退去。
妖獸咧開嘴，揮舞著利爪，突得一下子騰空而起，衝著少年咆哮而去！突然亮光閃爍間，一聲淒慘的叫聲劃破濃重的黑夜，緊接著便是重物掉落，與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前先張牙舞爪的妖獸，癱倒在地上，它的一雙利爪自腕處被齊齊斬斷，黑色的血液從斷腕處汩汩得流出，原本醜陋的臉因痛苦而變得更加猙獰。
“哎呀，抱歉，妖獸先生！”少年謙卑得低頭道歉，“不過，”少年抬起頭，臉上依舊是無害的笑容，隻是眸子卻如寒星般冰冷，“我早就說過，說這樣的話，是會死人的！”
話音剛落，那亮光再次出現，自空中劈下，這一次妖獸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便被斬作兩半，那道亮光最後凝於少年手中的長劍。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同伴的突然慘死，激起了其它妖獸的怒意，青色的磷火越來越濃，咧開的嘴中，散發著腐爛的惡臭。
“拉莫斯。”少年輕吐著，右手緊握長刀橫於胸前，手背上的紅色逆十字若隱若現，“會餐時間結束了，食嬰獸先生！”
如同開啟魔法的咒語，溫文的少年瞬間變成地獄的使者，劍光隨著他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飄舞，散發著腥臭的黑色血液，隨劍鋒散落大地，慘叫聲與金屬割破皮膚的聲間，是此時唯一的旋律，殺戮是此時唯一的舞蹈。
“主人，小心身後！”
“噗——”長刀被反手刺進企圖自身後偷襲的妖獸體內，“第六百七十八隻。”拉莫斯報出數字，接著抬起頭揚起暖暖的笑容，“這次又是你救了我呀，琉璃！”
“請不要這麼說，主人！”身穿著青色印花和服的東方少女，臉上露出害羞的笑容。
“……紅、紅色逆十字……你、你是……Punisher！”被長刀刺中尚有一息的妖獸盯著拉莫斯握著長劍的右手，瞳孔因恐懼而瞬間放大。
“以神之名，懲治一切之惡！”拉莫斯垂下眼瞼，手中的劍用力一送，鮮血狂噴之際，長劍貫胸而出，“ThePunisher拉莫斯，參上。”
在最後一隻食嬰獸倒下發出沉悶的聲響後，黑夜又恢複了先前的寂靜。空氣中彌漫著腥臭的血腥味，地上散落著零碎的屍體，執刀而立的少年微低著頭，單薄的身影在黑夜之中顯得孤寂而倔強。似乎連黑夜都為剛才的那一場殺戮而發出悠悠的歎息，有風慢慢吹起，原本籠罩在天空之中的烏雲慢慢消散，月亮出來了，清冷的光輝，輕輕落下。
“據說，手上若沾滿了一千隻妖獸的血，自己也會變成妖獸。終有一天，我也會變成妖獸的吧，琉璃。”拉莫斯看著自己的手，輕輕得說著，那聲音如午夜微雨的嗚咽，帶著纏綿的惆悵。
“主人……”琉璃看著站在那裏的拉莫斯，月光在他單薄的身上染上淡淡的光暈，看上去是那麼得悲傷又是那麼的孤單，她伸出手，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卻遙遠得好像是天涯海角。
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拉莫斯轉過頭，看到了一臉擔憂的琉璃，“啊，抱歉，我又走神了！”拉莫斯不好意思得用手摸摸頭，將長劍收入鞘中，“呐，任務順利完成，可以收工嘍！”
“是，主人。”琉璃鬆開手，點點頭。
“啊，好累啊~”拉莫斯晃了晃脖子，接著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出來了，真好看。”
“是呀，今晚的月亮很美。”琉璃也抬起頭看向月亮，一輪如銀盤般的明月掛於天空，琉璃將目光從月亮移到拉莫斯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可是她知道那笑容下麵隱藏著看不到的悲傷，“主人……”
“什麼事，琉璃？”拉莫斯雙手交叉疊放在腦後。
“您為什麼要做Punisher？您明明是討厭殺戮的。”琉璃輕咬著下唇，問出了這個她隱藏於心中許久的疑問。
“呃……”拉莫斯臉上沒有任何的不快，“因為……”他轉過頭，盯著琉璃的眼睛，一臉認真至極的表情，半響，鄭重得說道：“琉璃，我餓了！”
“……”琉璃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嘴角不受大腦控製得微微抽畜，“主人……”
“呐，一起去吃麵吧！就吃你家鄉的那種流水麵，我親自動手煮喲！”拉莫斯無視琉璃幾近扭曲的表情，興奮得說道，“琉璃一起來喲，我煮的麵可是超級好吃的！清涼涼的麵，再拌上調製得香噴噴的醬汁，配上新鮮的蔬菜，哇，光想想就會流口水啦……”
琉璃看著陷入對美食幻想而一臉幸福的拉莫斯，無奈得搖搖頭，看樣子她是得不到答案了，可是這樣又有什麼不好呢？無論什麼原因，隻要他是Punisher，那麼自己便是他的仆人，哪怕隻有一天也好。想起昨日鏡中所見的影像，琉璃的手不禁握緊，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主人，無論付出什麼，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琉~璃~醬~”
“啊，”看著突然湊到麵前的拉莫斯的臉部特寫，琉璃急忙向後退去，“主、主人！”臉上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燒灼感。
“呐，要不要去吃流水麵？”拉莫斯望著她，一臉請求的表情。
“是，主人！”琉璃點點頭。
“太好了！”拉莫斯露出雀躍的神情，“呐，我們快走吧！這個時候夕顏應該還沒有睡，叫上她一起去吃麵，這家夥最喜歡吃我做的流水麵嘍！”
琉璃的眉頭微皺，露出悲傷又恐懼的表情，急忙開口：“不、不可以叫她！”
“為什麼？”拉莫斯不解得看向琉璃。
“因、因為……”琉璃輕咬著下唇，“Punisher的身份是保密的，不可以讓她見到我。”
“對呀，”拉莫斯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差點忘了這一點呢。”
“我們兩個行嗎？”琉璃緩緩得開口，“就我們兩個人，可以嗎，主人？”
拉莫斯看著琉璃，露出燦爛的笑容，伸手拍拍她的頭，“當然可以呀，走吧，小丫頭！”
琉璃不語，嘴角卻泛起一抹甜膩的笑意，抬起腳，跟在離他身後三步的距離。
走了沒幾步，拉莫斯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琉璃，淺笑著說道：“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
“什、什麼？”琉璃對拉莫斯這突兀的話語摸不著頭腦。
“這就是我做Punisher的原因。”拉莫斯輕吐道，月光就在他抬頭的瞬間，傾瀉進他的眼中，流成銀色的淺影，嘴角向上勾起一個溫和的笑容，接著他向空中伸出右手，“我不想再看到自己所珍視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所以我要變強！”手背上象征著Punisher的紅色逆十字，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緋色。
“主人……”
“你願意和我一起嗎？”拉莫斯微笑著向她伸出手。
琉璃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他們相識的瞬間，這個謙和俊秀的力少年，Punisher中的唯一無能力者，主動向她伸出手，他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會笑得這樣的溫暖，就好像是春日裏的陽光，帶著無名花香溫暖得將自己擁抱。
“嗯，我願意！”琉璃伸出手，握住他的，握住了便不再鬆開，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主仆的生死契約便這樣在那個殘陽如血的黃昏簽定。
是的，我願意！因為您是我的主人，我生死相隨的主人！隻要是您想要守護的，我亦甘願相隨，哪怕粉身碎骨！
可是主人，我該怎麼告訴您，我從鏡中所預知的您的命運呢？我該如何讓您離開您想要守護的那個人——那個叫作夕顏的萬惡之源！
我的主人，我該怎麼辦，請您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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