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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慰留朱高安語
朱高安晚歲多病,屢乞身,世宗嘉獎而慰留之。雍正九年,又具折奏請。內閣傳出上諭:“爾病如不可醫,朕何忍留?如尚可醫,爾亦何忍言去?”高安感激涕零,從此不複有退誌。細繹聖言,與孔子對定公“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二語,若相表裏也。
湧金門賣字
清世宗為皇子時,任俠微行。相傳嚐遊杭州,將泛西湖,出湧金門,見一書生賣字,頗精八法,即命其書一聯。中有“秋”字,易“火”於左,世宗曰:“得毋誤否?”書生條舉名帖為辨。世宗曰:“若既博衿,曷為不效舉子生活,乃賣字乎?”書生自雲嚐舉孝廉,貧不能給妻子,賣字求活,安望富貴。世宗出囊中馬蹄金數笏,曰:“吾賈有贏,不如資若求功名,得誌毋相忘耳。”書生謝受之。即上公車,連捷翰林。世宗已踐祚,一日睹其名,憶是書生,即召入。書一“和”字,易“口”於左,詢之書生,對言訛體,上笑不答。翌日,使奉詔詣浙江,巡撫受詔發觀,乃“命此書生仍向湧金門賣字三年,再來供職”。書生乃大悟。
河泊所
內閣供事藍某,富陽人,在閣當差有年。清雍正六年元夕,同事皆歸家,藍以眷屬皆不在京,獨留閣中,對月自酌。忽來一丈夫,袍服麗都,狀甚豐偉。藍疑為內廷值宿官,舉杯相招。其人欣然就坐,笑問曰:“君何官?”曰:“非官,供事也。”問何姓,具以對。問:“何職掌?”曰:“管收文書。”問:“共有若幹人?”曰:“四十餘。”問:“皆安在?”曰:“今日令節,皆回家矣。”問:“君何獨否?”曰:“眷屬不在此,無可歸也。且既有管理文書之責,亦安敢遽離。”問:“當此差有何好處?”曰:“將來役滿,可注選一小官。”問:“小官樂乎?”曰:“若運好,得選廣東河泊所,則大樂矣。”問:“河泊所何以獨樂?”曰:“以其近海,舟楫往來,饋贈多耳。”其人笑頷之,又飲數杯別去。明日帝視朝,召諸大臣問曰:“廣東有河泊所官乎?”曰:“有。”曰:“可特授藍某補授。”諸臣出,不知藍某為何人,共相疑怪。有內監密白昨夜帝微行事,乃往內閣宣旨。藍瞪目咋舌久之,後仕至郡守。
杖殺伶人
世宗偶觀雜劇,有演繡襦院本《鄭儋打子》者,曲伎俱佳,世宗喜,賜食。伶問今常州府為誰(戲中鄭儋乃常州刺史),世宗勃然怒曰:“汝優伶,何可擅問官守?”因立斃杖下。
大內密封匣
世宗性雄猜,自以奪嫡踐位,恐兆爭端。乃於即位後,禦乾清宮,召王大臣入,諭:“以建儲一事,必須詳慎。聖祖既將大事付托朕躬,朕身為宗社之主,不得不早為計。今親寫密封,存之匣內,置乾清官世祖禦書‘正大光明’匾額之後,宮中最高處,以備不虞,永為定例。”諸臣奏:“聖見周詳,臣等遵議。”乃令諸臣退,隻留總管事務大臣,親書應立皇子名,密封錦匣收貯。
世宗晏駕之異聞
世宗暴崩,傳聞異辭。有謂為被刺者,其說亦非無據。蓋自曾靜勸嶽鍾琪舉義不成,獄興,辭連呂留良,世宗嚴治之,戮留良並其徒嚴鴻逵屍。留良子葆中,時為編修,亦論斬。於是漢人之義憤大起,甘鳳池輩,日從事於暗殺,清廷雖極力搜捕,不能止。當時留良孫女某,劍術之精,尤冠儕輩,為祖父複仇,入宮行刺,故世宗實未得令終。考《鄂爾泰傳》,謂是日,上尚視朝如恒,並無所苦。午後,忽召鄂入宮,外間已喧傳暴崩之耗矣。鄂入朝,馬不及被鞍,亟跨驏馬行,髀骨被磨損,流血不止。既入宮,留宿三日夜始出,尚未及一餐也。當時天下承平,長君繼統,何所危疑而倉皇若此?可證被刺之說或不誣矣。
雍正外傳
雍正,康熙第四子,少年無賴,好飲酒擊劍,不見悅於康熙。出亡在外,所交多劍客力士,結兄弟十三人。其長者為某僧,技尤高妙,驍勇絕倫,能煉劍為丸,藏腦海中,用則自口吐出,夭矯如長虹,殺人於百裏之外,號稱“萬人敵”。次者能煉劍如芥,藏於指甲縫,用時擲於空中,當者披靡。雍正亦習其術。康熙晚年病篤,雍正偕劍客數人返京。先是,康熙已草詔,收藏密室。雍正偵知之,設法盜出。詔中有雲“傳位十四太子”,潛將“十”字改為“於”字,藏於身邊,乃入宮問疾;預布心腹於宮門外,有入宮門者輒阻之。時康熙病已殆。先是,十四子允禵奉命出征準部,至是擁兵西路觀變。康熙宣詔大臣入宮,半晌無至者;驀見雍正立前,大怒,取玉念珠投之。有頃,康熙上賓,雍正出告百官,謂奉詔冊立,並舉念珠為證。百官莫辨真偽,奉之登極。康熙眾子有知其事者,心皆不服,時出怨言。雍正知群情洶洶,遂以峻法嚴刑為治。即位未幾,親藩誅鋤殆盡。
當時各藩皆有黨與,大半係俠士之流,雍正恐遭人之暗殺也,一日,赴天壇祭祀,雍正甫至天壇,突聞壇頂所張黃幕,砉然一聲,陡作異響。衛士疑為刺客,紛趨救護。惟見雍正右手微動,一線光芒從手中射出,斯須幕裂處墜一狐首。雍正乃謂諸術士曰:“邇來逆黨欲謀刺朕,密布刺客,朕故小試手段,使逆黨知朕劍術之高妙。雖有刺客,其如朕何?”然雍正雖如此說,而心懷疑懼滋甚,竊思天下之劍客,多半皆為我羽黨,可以無慮;惟某僧獨不為用,亡走山澤,深以為患,思殺之以除害。而某僧行蹤飄忽,無從弋獲。一日,偵在某所,命結義兄弟三人,易服往探,後布精兵圍守要隘。僧睹三人至,笑曰:“若輩受主命來捕我耶?汝主氣數尚旺,吾不能與爭。雖然,汝主多行不義,屢以私恨殺人,今吾雖死,汝主必不能苟免。一月後必有為吾報仇者,汝等識之。”言訖伏劍而死,三人攜其首複命,並以其語複聞。雍正大懼,防衛綦嚴,寢食不寧者數日。月餘,無故暴死於內寢。宮廷秘密,諱為病歿,實則為某女俠所刺。相傳某女俠即呂晚村孫女,劍術尤冠儕輩雲。
聖祖識高宗
高宗六齡,即能誦《愛蓮說》。聖祖初見於藩邸牡丹台,喜曰:“此子福過於餘。”乃命育諸禁庭,朝夕訓迪,過於諸皇孫。嚐扈從木蘭,聖祖槍中熊仆,命高宗往射,欲使初圍得獲熊之名耳。高宗甫上馬,熊複立起,聖祖複發槍殪之。歸諭諸妃嬪曰:“此子誠為有福。使伊至熊前,而熊立起,奈何?”由是益異之。燕翼之貽,因之而定。
帝學淵博
甌北曰:“上每晨起即進膳,膳後閱部院所奏事。及各督撫折子畢,以次召見諸大臣,或一人獨見,或數人同見,日必四五起。最後見軍機大臣,指示機務訖。有銓選之文武官,則吏兵二部,各以其員引見。見畢日加巳,皆燕閑時矣。或作書,或作畫,而詩尤為常課。日必數首,皆用朱筆作草,令內監持出,付軍機大臣之有文學者,用折紙楷書之,謂之‘詩片’。遇有引用故事,而禦筆令注之者,則諸大臣歸,遍翻書籍,或數日始得。有終不得者,上亦弗怪也。餘扈從木蘭時,讀《禦製雨獵》詩,有‘著製’二字,一時不知所出;後始悟《左傳•齊陳成子帥師救鄭》篇‘衣製杖戈’,注雲:‘製,雨衣也。’又用兵時諭旨,有朱筆增出‘埋根首進’四字,亦不解所謂;後偶閱《後漢書•馬融傳》中始得之,謂決計進兵也。聖學淵博如此,豈文學諸臣所能仰副萬一哉?直軍機時,見詩片乃汪文端、劉文正所書,其後劉文定繼之。由詩片抄入詩本,則內監之職。迨於文襄供奉,並詩本亦手自繕寫矣。”(禦製詩每歲成一本,高寸許。)
宮闈二十四史
相傳純廟時刊印二十四史,上雅重文史,慮多舛謬,常自校核。諸臣慮無以逞上意,乃故於明顯處,錯誤數字,俾待宸翰勘正,以愜聖懷。然不免有漏未正者,故今殿板書常有訛舛雲。此說甚奇,然曲意承迎,其極必至於此。至此則心地更不可問矣。
高宗崇獎風雅
高宗天資閎遠,幾餘覽古,篤嗜過於儒素。乾隆間詔建七閣,用天一閣之式;內廷齋額,采知不足之名。而範、鮑兩家,榮荷賜書,疊邀天藻。稽古之報,千載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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