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57 更新時間:12-12-11 00:41
華燈初上,繁府明火通亮,卻儼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大宴堂裏來往的侍應奴婢,手忙腳亂,好似在準備浩大聲勢的迎賓事宜,二夫人華裳齊整,卻是於廳中來回踱步,顯得萬分不安。眼看貴客要來,手下的人卻是越忙越亂。若是討不好那人,這一莊生意便絕不能成,可直教是她的大損失……
“你們都幹的什麼事?!連個香都點不好!想熏死我的大金主麼?!”二夫人本就是心緒不穩,看見毛手毛腳的下人,便越是怒氣衝衝,愈發焦躁了。
這邊帶著糕點剛想送出府的紅衣丫頭—白芷,經過見到這番景象,幸災樂禍的很,彎著眉眼藏在廳柱後默默看著,也沒有見過二夫人會奉誰這般慎重,也還真不知世上有哪位金主這麼入二夫人的眼,要如此在府上大設宴席,盛情款待。
且說點這滿廳難聞的濃香是要作何?主子新閣的淡香也源自商疆,卻極是好聞,卻不知這香隻若是濃一點兒卻是萬分刺鼻…白芷才想著,忽覺身後一陣冷風,才一抬眼便暼見一身影兒從身邊經過,驚愕寒顫的同時,卻是伴著二夫人的一聲“慘叫”劃破這偌大的燕府靜夜。隨之,這府上的丫頭侍應們轉瞬便齊聚大堂圍觀。
接著便是二夫人對著廳中女子,臉色蒼白的怒罵:“你到底是在幹什麼!!!這香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氣力得到的麼!!!”
“商疆凝香從來不是在大廳會客點的,是女子家閨房才用的。二夫人若是要失了大體,這香就繼續用吧…”那女子話落,泯滅香火,手中白色瓷壺一鬆驟然摔地,風過無影,眾人看不清她藏在夜色麵紗裏的容顏,也不敢抬眼去看。
話語過後,大廳頓時陷入靜可聽風,白芷直覺不相信自己的眼,何時相夫人竟然有這般膽識敢針對二夫人了?這幾日被大夫人困在府中罰抄傳書經文,給抄得腦子糊塗了?
然而,下一刻卻也讓所有人心生恍惚,眼見二夫人的怒意非但未生,她的唇邊卻漸漸露出笑意,悠悠道:“我怎麼就忘了,相夫人曾也呆過邊疆……”
也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白芷瞪眼兒咕噥著萬分不服氣得在膳房裏,給自己的主子打起下手來了。她是不明白,忽得小主怎麼就變得這般殷情了,明明府上人流言紛紛都說——那二夫人這會兒是成心要做商人的大生意,一旦有了足夠的銀兩就能全手接有盈收占半的燕家大業——燕琅閣,並意欲將其從燕家分離出去!她這麼幫著二夫人,不就是助紂為虐麼!
“我太了解二夫人了,阿塵以為你做這些事兒,日後能少為難你麼?別天真了,我告訴你,今日若是成全了她,日後真讓她掌了權,她第一個要越過大夫人,要對付的就是您了!”
“青酒沒了,你去糧倉盛點來……”而有人卻是顧自說著舀了口湯品著,什麼也沒有聽進去。膳房來往眾多人,好似習慣了她們主仆兩在這裏每日每夜得搗鼓,今日幫著二夫人進來這裏,倒是頭一回。
“我才不去呢!這下可好了!今日這些做好的糕點要糟蹋了!”白芷崛起性子來,嚷道。
“誰說的,等會擺上宴去,能省一道點心。”她瀝了鍋裏的濁湯,盛在碗裏,看了她一眼,不以為意的淡笑道。
“我才不要,我寧願現在送進宮去被相爺當著眾人糟蹋,也不要喂那二夫人的金主!”白芷起身義憤填膺得說完,那膳房陡然靜得可怕,卻隻剩鍋裏滾動的沸騰聲響,和益過鼻尖的濃香……
似乎這兒所有忙碌的人們,聽到這會兒,都不約而同得停了下來,眼看那白衣素裳女子手中的碗,瞬然落地碎卻叮當。再接著便是白芷嘀嘀咕咕的聲響,道:“本來就是……我是不願讓相夫人死心才一直沒有說,宮人都說這糕點根本沒有一次被呈到相爺麵前過,縱然相爺知道有此事,卻還是任由宮人瓜分,根本就不聞不問的!”
畢波聲響越發清脆,煙騰雲霧邊的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平靜得臉色卻是依舊,卻微揚唇角,自語道:“他有知曉就好。”
白芷不明,思緒紛來越加不悅,反問道:“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也好?!那你生什麼氣嗎!你看你今日做的都是什麼事,明知不能讓二夫人順心的,你這不是要和燕府過不去,報複相爺麼?!!”
這就是白芷的邏輯,讓人忍不住想笑,卻也不無道理的邏輯。
“我讓你拿個青酒,怎麼那麼多話?”她搖頭,依舊淡笑著,笑裏無緒,卻是轉身收拾一番顧自去了糧倉。
隻是白芷也萬萬想不到二夫人如今是看中了主子似在討好她的心思,轉眼在準備好大宴後,變本加曆得來了招出其不意!
在那金主還沒有踏進燕府的時候,二夫人忽得命府上奉膳的丫鬟通通穿上疆塞的衣飾,以盡地主之宜。誰都知道疆塞的奴婢隻若是低人一等,那衣裳也比貴階要薄,雪肩微露唯有紅縷絲綢相縛,就算是初冬寒夜,她們也必須穿得如嬋衣絲縷,也可以說在大雲人心裏,這樣的衣著根本就是不成體統的;而宴上也有大雲豪商,二夫人此舉卻有以美色取悅之意,加上歌舞聲樂助興,儼然一派奢靡俗風之景,要說商場宴堂沒有這麼些玩意兒助興,也是極其無趣的。
賓客陸續將至,宴請即將開始,隻是那宴請真正的大金主卻是遲遲不來。眾賓也很拿難安穩,隻是他們其中多為笙城富商,雖然見過的場麵也多的很,卻也實在沒有領略過今日燕府所準備的別樣大宴,這宴無一處不體現那泱泱大商的迷人景致,宴上紅幕壁畫裏的百裏長河容得下你眼裏的千年風沙,號角百馬黃土是密密的城牆,耳邊胡笳聲聲是暮時的雲卷,案上手邊金樽是商國佳釀。也不知燕府有多大的本事,連那疆域的食繪盤畫,盛那櫻桃果的果盤也仿得惟妙惟肖,精致得很。若不是真得請了疆塞得理膳師,絕對不可能有這番景象。
因為賞玩之心甚濃,眾賓在等待那貴客的同時,也便沒有太大的動靜。
且不說那疆域獨有繚亂的佳肴美酒讓他們如何心癡神秘,他們單是被那楚楚動人端著熱氣香肴陸續進大堂的“商婢”給徹底得迷了眼去。
二夫人此刻心裏比誰都要興致——那丫頭也真不是一無是處……
然而府上通傳大金主要來的時候,整個宴廳都鬧騰了,就在眾賓客被府上宴會之景撼動的心頭,心頭也不下滿滿是對那大金主和燕府的種種揣測。在這商雲關係這般‘不溫不火’尷尬境地,燕府二夫人私下主導這一場別開生麵的宴請,讓人以為沒有任何不係政的意味,是很難讓人相信的。
外頭人都怎麼謠傳來的,說是燕氏這十年來也頭一回想求個和氣……
然而,讓人驚訝的卻是,那麼幾近心思的大宴,那大金主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矜持”很多,當門廳口的駿馬從塵土裏奔走而來,燭火映清那一身青衣,眾人卻是倒抽一口氣……二夫人的臉色瞬然變了,笑意僵在那裏,卻也很快換做了泰然,她認得他是誰,大金主沒有來,來的是那大金主的貼身副手。
二夫人緩了神,走下廳堂,坐在了來客的對座,卻低聲說了一句話,隻是那語氣顯然配不上這異常殷勤得排場,笑道:“你們主子也倒是比那天皇上神還難以請動,我這燕府也不知盡了多少心思,居然還不賞臉?”
對座身形高大,粗獷的配劍武人,當他一坐下,卻就是不同尋常與眾賓客,隻一眼也沒有掃過那廳上兩旁數十個打扮得鮮衣可人的“商婢”,他將那劍卸下,放在了腳邊,端起手邊的滾燙的酒釀抿了一口,平靜如木得臉色卻是忽得有一刹得驚愕。
二夫人是未有察覺來客的情緒,轉著眸子,卻是忽而笑了,提高了聲響,對著那來客道:“你們主子不來,也怕是有憾了,你們可知,我燕府今日可是誰親自張羅得這宴席……”
站在廳後未有踏出的腳步,就死死定在了那兒。而白芷的手緊緊得挽著身前的女子,臉色慘白慘白,這會兒連忙脫下衣裳,裹在了身縷紗衣的主子身上。
就算是急功近利驅使,白芷也萬萬不能理解那二夫人今日到底是要命主子做出什麼令燕府不堪的事兒來!就連她也知道的事兒,自己的主子也不可能不通曉,怎就咽得下這口氣?!就算不替燕府想,不為燕相想,也總得替自己想想!千般萬般懦弱的跟那些婢女一般順從於人,她可還是大雲堂堂的相夫人,就算不能視為尊貴,可也是燕府的門楣!她這麼做到底是在為哪般!
若是今日這麼一舉,傳開來,到時候這燕府,恐怕真的容不得她呆了吧!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燕府信義如何,這笙城沒有一人是不知的,你回去告訴你主子,今日可是這大雲的相夫人親自款待……”二夫人對著來客說著,頓了頓,轉而笑著門廳後喝道:“來,相夫人,給貴客奉酒!”
隻是這一句話落眾賓先是倒抽了一口氣,然後就是背脊發涼,隱隱想著他們今日本不該赴這場生死之宴的…
這的確是一場生死已經被定數的大宴。都知那金主是商族之人,而燕相對商采政從來就是不共戴天,勢不兩立!如今二夫人讓堂堂相夫人給商人事主,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傳出去讓大雲燕相的顏麵是要往哪裏擱?!
然,來客得神情是一如來時的寂靜,勾唇笑意卻盡是不屑。人人都知道這燕府有一位人盡皆知不受待見的相夫人,隻是也沒有想到會卑如侍婢這般地步…
之於眼前的景致,步履如踏針,她心底麻痹入骨…是啊,也沒有想到有些事兒,總是讓人難以預料的。
白芷心都空了,就是攔不住,也阻止不了。她不明白,為何她要聽二夫人的話,做那般卑微可笑的事,明明她可以毀了二夫人這場鴻門大宴所有的處心積慮,讓她丟盡顏麵才是!!
“是嗎?先讓你們相夫人上來,再做定論不遲……”那聲音粗獷,熟識,一如既往的冰冷,卻也可以投進心底,他終於抬眼橫眉冷目掃過廳上的婢女,唇邊卻又是一陣低低的輕笑。手邊的青劍係著白虎,係著商疆社稷,曾係著三人動亂烽火出入無時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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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近來這幾日複活了,回來更新鳥。諸位看客留個言唄,給點動力神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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