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2 更新時間：24-02-26 12:27
蕭逸被她的眼神勾得滿心蕩漾，知她是翻了舊賬說起那天牢的事，不禁摸了摸鼻子，王顧左右而言他：“你看時辰不早了，你且隨我回一趟蕭府見老祖宗吧，事後你回池府收拾行李，我晚些來見了金氏和池老爺子再帶你走。”
池馨蘭好笑地看著他：“我還以為夫君會說服我留在京中。”
蕭逸無奈：“以你的脾氣，你怎麼肯留呢？與其擔心你路上遇上什麼事兒，還不如帶在身邊的好。”他的娘子不吃自己那一套的，不過進個天牢，她便能調來定遠侯府和楚王，又能說動雲根山莊上書毓帝，逼得毓帝把他送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這樣的女子，他不得看牢了嗎？
兩人說開了，事情便好辦了。
池馨蘭隨蕭逸回了一趟蕭府見老祖宗，今日不同往日，該不該在的都在。比起其他妯娌的嘴臉，唯有老祖宗是滿眼欣喜的，五房此時卻是半點臉色也不敢給，隻低著頭怕遭了罪。
老祖宗拍著池馨蘭的手背：“終於肯回來看看我這老婆子啦。”
池馨蘭乖巧地坐在她腳邊搖頭：“蕭府上下唯有老祖宗和大伯娘對我最好，便是我自己賭氣，也不該避而不見。五叔和五嬸娘過府一趟，倒提醒了我老祖宗的生辰將至。”
老祖宗慈祥地對著她笑，點了點頭沒說話，府上大小事情管的不細，但她也是知道的。她把手上的紅血龍鱗鐲子一下穿進了池馨蘭的手上，池馨蘭便聽見不是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後是竊竊私語。
老祖宗看著白皙纖細的手腕上絢麗奪目的一抹紅，實在好看得緊。“我這孫兒脾氣倔，還是個石頭愣子。男人嘛，得慢慢捂熱，你讓他喘的氣大了他會野，野了就得訓。他要是敢凶你你就罵他，他要是敢吼你你就打他，知不知道？”
池馨蘭聽得眼眶一紅，跪到老祖宗身前拜倒，再起來時，豆大的淚珠兒已經濕了衣襟。一個人若真的對自己好，那是從她眼裏和身上都能感受到的，不是那些逢場作戲的敷衍——老祖宗是真心希望他們過得好。
“不哭啊，小小星火罷了，你放之任之才有大禍，當即撲滅有何所懼？”老祖宗摸著她的臉頰，輕輕地一拍：“先去休息吧，今天人多你又怕見生人，我便不留你啦。二郎，你帶你媳婦出去走走吧。”
蕭逸挽著池馨蘭一同外出，大房夫人把他們送出堂屋，在亭子邊叫了池馨蘭一下。“馨蘭，你可知那鐲子的寓意？”
池馨蘭搖頭：“可有什麼來頭？”
大房夫人微微一笑：“老祖宗的嫁妝裏有一個方鐲，一個圓鐲。方鐲在我手上，現在圓鐲是你的了，老祖宗是真的疼你。”
池馨蘭往她手上一看，果真有個翡翠飄花方鐲，與她手上這條形成了明顯的對比。她小聲道：“天方地圓，頂天立地，圓滿團圓。”
大房夫人欣慰地去拉她的手：“不錯，老祖宗果真沒看錯你，也就你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人隻想得到這兩個鐲子以代表老祖宗對他們的喜歡，殊不知老祖宗意在光大門楣。”
池馨蘭輕歎一聲：“馨蘭慚愧。”
大房夫人失笑：“你慚愧什麼？你進來就整頓了府中的不良風氣，打壓了五房氣焰，別的房裏自然不敢妄動。我這些年兢兢業業置管中饋，他們對我頗有微詞，如何做也是有人不滿的。你們安心去吧，府上有我和老祖宗，有事便給家裏捎個信。”言下之意，她已經知道蕭逸和池馨蘭要出城了。
池馨蘭心裏感激卻不知該說什麼，愣了一會兒，隻退了兩步給她鄭重地行禮作揖。
大房夫人托住她的手：“不必這般客氣了，來年記得回來看看老祖宗，要是能給老祖宗抱個大胖孫兒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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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馨蘭回到池府時，太陽已快落山，木蘭和木蓮忙著在蕭府收拾行李和細軟，那叫阿五的少年又給蕭逸調走了，以致隻有她自己一人。
二房李氏看好戲般在遊廊邊等著她了：“喲，好侄女兒這是又回來了啊？怎麼人都沒啦？”可池馨蘭哪是從前那個，隻淡笑不語目不斜視地便過去了。李氏嗤笑：“看你能撐多久，不敢回去便不敢回去罷，裝什麼清高呢！”
明日他們二房還得迎來大喜事呢！
李氏去找後廚安排明日招待貴客的點心，池馨蘭卻已在梅園見到了池老爺子。池老爺子漱了口，與池老夫人說她想陪著祖父散步，問她要不要一起陪著。池老夫人不愛走路，自然便拒了，說她在這兒剝桔子等他們回來。
池老爺子寵溺地笑她：“懶起來什麼都說得出口，也不怕在嬌嬌麵前丟臉啊！”給池老夫人笑罵幾句，這才由著池馨蘭扶著走了一會兒：“嬌嬌有話跟祖父說？”
池馨蘭點頭：“是，嬌嬌與父親說不明白，又不想為難母親，便隻能找祖父說了。”
池老爺子：“可是二房的事兒？”
池馨蘭：“看來祖父都知道了。”
池老爺子哼笑：“他們以為瞞著我便可以了，殊不知我在這京中的人脈也不淺。你那兩個糊塗堂妹也是我教導無方，以為高嫁便是好人家，隻是苦了你要受他們冷嘲熱諷，尤其近日更是不加收斂。”
池馨蘭：“許是二伯娘也覺得富貴險中求吧。”
池老爺子又笑，笑得十分諷刺：“這富貴她是要了，危險卻不是她去趟的。罷了，不說她了，你呢？你和蕭家那邊到底怎麼了？”
池馨蘭：“祖父放心，這回不過是想治一治蕭家五房的氣焰。他們已經踩到我頭上來了，該端出的姿態還是得端，老祖宗也是站在我這邊的，隻是嬌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來找祖父。”
池老爺子會心一笑：“嬌嬌擔心二房的事會影響祖父？”
池馨蘭聽他一說，眼眶便有些發熱，她對池老爺子是真的喜歡。“是，祖父已經年邁，折騰不起了。後輩要是不聽勸，不能把你們二老搭進去。如今誰是儲君還未可知，帝王的心思誰又能猜得透？隻是嬌嬌聽聞瑞王府上妻妾成群，池府並非達官顯貴，那後院爭鬥必然也與親家利益有關。佩兒妹妹是聰明人，但這情字何嚐不是一把無情劍？”
池老爺子抿著唇欲言又止，心中萬般無奈。池佩兒是瑞王的人了，以後還能和誰議親？此事他不敢說，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他的孫女啊！
池馨蘭不知祖父的意思，隻挽著他的手又在院子裏的假山間又走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勸道：“祖父，我們三房有自己的活法，自然是不怕後麵的變故，但事情壓下來時，子女的抉擇才是最傷人心的。到時候嬌嬌隨二郎遠赴戍邊赴任，嬌嬌怕是無法及時趕回家中了。”
池老爺子停了腳步，唇瓣有些發抖：“你也去？你是個嬌娃兒，如今都沒過及笄，怎麼卻要你去那苦寒之地？”他的好孫女不爭不搶的，好不容易塵埃落定，為何還要承受那邊關之苦？這世道真是不公！
池馨蘭輕笑：“沒事的，祖父不必擔心，去戍邊是嬌嬌的選擇。二郎是將士，朝不保夕的，我們能相聚一日便是一日。再者，他一人在外，嬌嬌也不放心。”
池老爺子歎了一聲，著實傷心：“你這是疼他卻不疼自己，他知道自己有妻子了，就該想方設法活著回來，而不是讓人擔心他活得好不好。要人時時記掛的是沒斷奶的孩子，他是個男人！他什麼時候啟程？這幾日也不見他，他人呢？”
池馨蘭沒想到池老爺子會不高興，頓了頓才說：“今晚就走。”
“啊？今晚？”池老爺子有些急了，他還想問蕭逸幾個問題，是實實在在的問題，不是那些客套敷衍的問題。他也是個男人，他比誰都清楚男人心裏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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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
蕭逸來池府的路上與池修林碰見，隨意說了幾句便進府裏。二房不敢惹他，隻好躲得遠遠的，隻聽見池修林卻問蕭逸怎麼照顧他女兒的。
一家人在堂屋用過飯後，蕭逸又隨池修林去見了池老爺子。
二房在遊廊看了，心中瞎編了一段又一段，回到屋裏給池夏兒說起自己的猜測，往臉上貼了黃瓜抹蜂蜜，說今日定是好眠的了。
約莫醜時，池馨蘭便帶上木蘭木蓮去後門，池老爺子也在那兒等著了。蕭逸在旁扶著池老爺子，低首恭敬地聆聽教誨，應聲之後，才帶著池馨蘭上馬車走了。
池馨蘭子車廂小窗看出去，直到後門關上才放下簾子來：“你到底跟祖父說了什麼？”
蕭逸端著他那老實模樣：“不過是讓他安心的話罷了。”
池老爺子緩緩走回屋裏，池老夫人問他為何不罵蕭逸，池老爺子歎了一聲：“男人這會兒愛得死去活來，以後說不定就淡如止水，這個怕是連自己都說不準呢。”
池老夫人打他臂膀：“啥意思呢，老頭子！你這挨天殺的這把年紀還有紅顏知己了？”
池老爺子笑著往塌上坐，摟了摟她：“我的紅顏知己不一直是你嗎？你問我為何放心，那我問你，我要是真有紅顏知己，你會如何？”
“哼，吹牛皮的死樣兒，別忘了你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裏呢！”池老夫人不滿地說著，忽然悟了：“啊，你是說……”
池老爺子嘿嘿笑道：“所以我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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