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

正文  第一章 天青

章節字數：2884  更新時間：10-08-03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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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藍的天空萬裏無雲，一隻青鸞劃過天際。黛青色的羽翼輕輕拍動，就越過了一座高山。長長的石青尾翼，燃著地獄之火，帶動了燥熱的空氣，扭曲了周圍的空間。

    楓葉林中，青鸞降落，搖身一遍既是一個美貌女子，身著天青漪紋裙，頭發用玉色長簪綰起，一臉肅穆神色。

    青鸞環顧四周，驀地大喊，

    “江瑟，你給我出來。不要以為你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了，你若再不出來，我就燒了這林子。”

    她感到眼前的空間閃過一絲能量的波動，一個沙藍的身影逐漸浮現，隻是身體呈半透明狀，青鸞一眼就看出這不是實體，隻是江瑟的神識，她快速逼近一步，

    “江瑟你什麼意思？幾十年不見，怎麼變得這麼膽小了，快給我現出真身。”

    那個身影抖了一下，隨即回應青鸞，

    “青鸞，真是好久不見了。並非是我對你不敬，隻是我的本體已經死去，隻有剩下一絲神識尚存，你可不要嫌棄我啊。”他的聲音仿佛從虛空穿越而來，飄渺無常。

    青鸞不敢置信地望向那個身影，暗地裏運氣探查術，尋找周圍的靈體。結果卻讓她大吃一驚，這裏除了眼前的那抹神識帶了點靈力，方圓百裏內竟然沒有一點靈力波動。難道他真的死了。青鸞不敢再想，但依然氣勢不減地追問，

    “江瑟，你說你的本體已經死去，那你的本體現在在哪。我剛才使用探查術竟然查不到方圓百裏內的任何靈力波動，你這次又設下了什麼陷阱等著我跳？”

    江瑟的神識慘淡一笑，俶爾又長歎一口氣，

    “青鸞，這次我沒騙你。我真的已經死了，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我過去的軀殼，這下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青鸞猶豫良久，同意跟隨神識去看江瑟。

    楓葉林裏，一抹沙藍的身影快速移動著，後麵還跟著一抹天青的身影。大概一刻後，青鸞他們抵達終點——冰窖。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青鸞不敢再想下去，她害怕進去看到的是江瑟冷冰冰地躺著，但她又期盼著，期盼著進去可以看到江瑟端著茶溫柔笑著說，“傻丫頭，你又被騙了。”青鸞在入口處躊躇，神識淡淡地看著她，

    “早晚都會知道的，你快進去吧。”

    青鸞的手在身側握緊了又放鬆，繼而又握緊。最終還是決定，進入冰窖一探究竟。從溫暖的室外進入到低溫的冰窖，短短幾步路，青鸞用盡全身的氣力才邁開腳步。

    寒冷的冰窖裏，青鸞呼出的氣息都在頃刻間化為冰屑。青鸞有些不安，因為水係屬性克製的是火係屬性，而稀有的冰係屬性則克製更為稀有的冥火屬性。青鸞的本體就是冥火屬性的一種神鳥，如果這是圈套，她恐怕難以反擊。

    感受到青鸞的不安，神識又開口了，聲音裏帶著些許不易覺察的悲愴，

    “這是最後一次了，請你相信我。”

    青鸞有些動容，她強壓下心底的不安，繼續往前走。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冰廊，卻一直沒有到達目的地，青鸞的懷疑更加強烈，但這次沒有表現在臉上，她不動聲色地跟著神識，掌心卻暗暗積蓄起了冥火之力。一旦事情有變，她就可以發動冥火屬性高於這裏冰屬性百倍的地獄烈焰，摧毀整個冰窖。

    走了許久，神識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

    “到了。”他突然轉過身朝著青鸞連發了幾枚冰錐。

    果然有變，青鸞右手一擋，冥火之力自然地圍住了她，幾枚飛向她的冰錐，都瞬間升華成煙。攻擊抵擋住了，青鸞的心卻傳來陣陣刺痛，他又騙了她。她低下頭裝作醞釀下一個法術。在聽到神識舒了一口氣時，又倏地抬起頭，雙手放在胸前，做了一個振翅的手勢，重重冥焰立即出現在她身旁，“滴答滴答”周圍的冰塊被迅速融化。

    “地獄烈焰。”青鸞嬌喝一聲，法術已經先於聲音開始。所有的冰柱都化為雪水，冰窖沒了冰柱的支持開始劇烈搖晃。

    青鸞化作鸞身，振翅起飛，身上的冥火將阻擋去路的地層燃盡，“嗷——”青鸞一聲長啼，從楓葉林另一處的地麵飛出，回歸天空讓她感覺很自在。（我不知道鸞要怎麼叫，嗷嗚？青鸞飛起一腳，那是狼）她在楓葉林上方盤旋，但沒有看到江瑟的神識追出來。

    他不是應該趕盡殺絕的麼，青鸞不安地想著。

    隨著那種不安的不斷加深，青鸞又回到了她剛才飛出的地方，卻發現那裏的地麵已經恢複原樣，周圍被火焰燒焦的樹木也恢複了生機。而在一棵楓樹下，已經多了一大塊玉石。

    青鸞知道，江瑟是由靈玉修煉而成的，她走向那塊玉，越發感受到玉散發出的濃鬱靈氣，這有可能就是江瑟的本體。走近一看，發現玉中藏著一個類似手劄的東西，這有可能是江瑟留下的，她想都不想就用火刃劈開玉石，玉石在接觸到火刃後，頃刻碎成小塊，碎塊中夾雜絲絲靈氣滲入周圍的樹木，刹那間，那塊玉已經被毀了。

    青鸞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安，顫抖著打開手劄，裏麵是江瑟的親筆信，再看內容，竟然是江瑟的絕筆。

    信上寫了：

    小鸞：

    請容許我這麼叫你，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我。身為你的師傅，我辜負了你父母對我的囑托。我沒有好好教你修行，我還在大殿上當眾揭發你為西王母看守蟠桃園卻偷吃千年蟠桃的罪行。你為此被罰受了6世輪回的曆練，且世世輪回不得為人，隻能淪為花草妖精，這都是我害你的。

    我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還不思補償，恣意幹涉你的輪回，利用你，欺騙你，傷害你，做了這麼多令人發指的事情。你的六世輪回，幾乎都是死在我手上的。可是我不後悔，真的不後悔，因為這樣，你就能記住我，起碼會把我深深地埋在你心裏的一塊角落。就算是恨，也總比沒有感情好。

    可說到底，我還是自私，自私地把自己的妄想強加在你身上。在你的六世輪回裏，你也許不知道，你的每一次輪回所鑄就的妖，都是你本體的一部分，她們的性格都取自於你。可以說，她們過去都一直活在你身體裏。

    破壞三界秩序，終究是要受到懲罰的。我私入輪回被發現之後，自然是要麵臨處罰，天庭降罪，剝奪了我修成的人身，也廢了我修成大羅金仙的萬年道行。

    可我偷偷地留下了一絲神識。希望可以借助他，讓回歸之後的你能找到我。但他帶你進入冰窖的時候，你就又踏進了我設下的局。我讓神識攻擊你，你定然以為我又欺騙了你，以你的性格不燒了冰窖是絕不可能解氣的。而我的人身就埋在冰窖之內。你這一燒，也必然使我的人身灰飛煙滅，我的神識隻能支撐一段時間，時間一過，也就散了。沒有神識，沒有肉身，沒有道行，自然也就是毀滅了。

    我想這是補償你的最好方法，讓你親手毀了我。當你看到這封手劄時，我的本體之玉就碎了吧，而這封手劄在被取出的一刻鍾之內就會自行燒毀，這樣關於我的一切就都沒有了。你應該忘了我，忘了我，好好做你的神仙。

    江瑟親筆

    青鸞在看完手劄之後，心情異常地平靜。她的心已經隨著那個徹底消失的江瑟一塊去了。她頹然地鬆開手劄，手劄在落地時發出“嗤嗤”燃燒的聲音，青鸞看著燃燒殆盡的手劄，它的灰燼融入泥土，周圍的楓葉因為江瑟靈力滋潤而顯得格外紅豔，。

    她曾經發誓要做江瑟最出色的弟子，在江瑟的指引，她下做了西王母的隨從靈鳥，她曾經被江瑟揭發而受罰輪回六世，她曾經在六世輪回中被江瑟傷害無數次，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決絕。江瑟，真是好一個江瑟。

    青鸞闔眼，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她應該去哪，遇見哪些人，說哪些話。她放任自己倒在層層楓樹葉上，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又回到了江瑟身邊。這些楓樹，接受了江瑟的靈力，它們身上也似乎殘留著江瑟的氣息。

    青鸞睜開眼，淺淺一笑，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她站起身拍拍衣上的塵土，走到那片楓樹之中，深呼一口氣，張開雙臂，讓風穿過她的身體，她感受到了江瑟。她盯著風來的方向，顛倒眾生地一笑，身體像玻璃破碎一般瓦解，化為塵土消散在林間徐徐吹過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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