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7 更新時間：23-06-22 16:04
濕冷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植物腐爛的味道，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生漫步在狹小的巷子裏，“嘀嗒——嘀嗒——”她隻聽見水滴落在屋簷上的聲音。
“噠——噠——噠——”，她立馬回頭看去。
“啊——”伴隨著轟隆的雷聲，一道尖叫劃破陰霾。
雨一直沒停，散落在角落的雨傘和躺在水窪中的女生一樣可憐孤獨。
她沾滿泥土的臉上，瞪著死灰般沉寂的眼睛，瞳孔中映著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
“嘀——嘀——嘀——”心電監護上的線條有規律的上下跳動，時不時發出的聲音給安靜的病房加了一絲生機。
陳辰意識模糊著聽到他人的談話，“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病情很穩定，但他要多久醒來也隻能看他自己的努力。”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小，隻留下一片黑暗。陳辰像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裏般，沒有一丁點聲音，沒有一絲光亮。
在那裏他不停的敲打著四周，他想要大聲呼喊但好像連自己的聲音都被吞噬。
“我在哪？”，他這樣想著。難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突然明晃晃的一道光線照入他的瞳孔，一下又一下的在他眼睛上晃著。
陳辰無力的躺在床上，他身旁圍著醫生，醫生手裏的小手電在他的眼睛上照了又照。
身體上的劇烈疼痛讓他再次認清現實和真相，我還活著！
陳辰扯著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清周圍的環境，但除了那刺痛的感覺他實在感受不到其他東西。
直到他眼前出現一團光影，人們的對話越來越清晰，漸漸地他看清了周圍的環境，素白的牆麵和嘀嘀作響的各種儀器。
陳辰試圖動動手指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直到石瀨站在門口看見陳辰。
“他醒了，眼睛睜開了。”
聞聲從外麵又走近一位醫生，他依舊為陳辰檢查了番說道：“很好，現在就等傷口慢慢痊愈就行。”
石瀨聽到這話頓時放鬆了下來，他已經在病房裏守著陳辰整整五天了，他生怕陳辰醒不過來。
等醫生走出去後，他徑直走向病床，石瀨看著陳辰的模樣不自覺地笑了出來，他緊緊的握著陳辰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的陳辰有些難受。
“都怪我…”，石瀨自責地語氣充斥在整個病房中，他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陳辰的手背嘴裏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要是我沒有催你的話，你也不會這樣……”
陳辰沒辦法翻動身子，更沒辦法抬手安慰石瀨，現在的他就連是說話都特別艱難。他隻能躺在床上看著自責的石瀨，直到他的淚水劃過側顏滴落在床單上。
他努力動了動手指，那輕柔的動作在石瀨的掌心劃弄，石瀨用手抹了抹眼淚，他看著陳辰說：“我會照顧你，直到你好起來為止。”
那堅定的語氣與目光讓陳辰感到特別溫暖和舒心，也許就是這一句話讓他從心底裏愛上這個男人。
自從陳辰醒來以後，石瀨時時刻刻都陪在他身邊，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著陳辰，幫他翻身喂飯、接排泄物。
這些東西，有時就連陳辰都看不下去，他有時躺在病床上看著外麵的陽光心中充滿羨慕與欲望，但他又不得不被現實打敗。
他甚至想過如果自己這一輩子都這樣該怎麼辦，一輩子都隻能躺在病床上任由別人擺布的滋味讓他感到無窮盡的羞恥。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醫生每一次的檢查都在告訴陳辰，他的病情正在慢慢恢複，漸漸地他能抬起手，能開口說話，能自己用勺子吃飯。
陳星三天兩頭都在給陳辰打電話，但都是石瀨代替他講話。每當他從噩夢中驚醒，始終都能看見床邊趴著的人，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漸漸讓陳辰慢慢的喜歡了他。
這天，陳辰在病床上躺著，他看著掛在牆上的電視，眼神又時不時瞥向坐在凳子上削蘋果的石瀨。
他在心裏不得不說：這男人真帥啊，為什麼前麵都沒發覺呢？
電視上放著各色各樣的新聞，主持人一臉和藹的介紹著各種事件。但陳辰對這些卻並不感興趣，他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和那天一樣陰沉沉的，像是一雙無形的手隨時都能扼住他的喉嚨一樣。
直到石瀨把削好的蘋果遞到陳辰嘴邊溫柔的說道：“來吃蘋果。”
他甚至把蘋果削成小塊小塊的方便陳辰吃，隨後又用叉子一塊一塊從碗裏叉起喂到陳辰嘴邊。這真是一個大男人幹得出來的事嗎？
陳辰等嗓子好多了小聲的問道：“我…躺在這多久了。”
“半個月了吧。”，他放下碗慢慢地說著語氣又慢慢變得自責起來說道：“不用擔心，我一直在你身邊。”
陳辰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心中突然有點愧疚他輕輕的說道：“意思是…你在這……陪了我半個月？”
他盡力克製自己的脾氣，他知道未來還有高考，他不想讓石瀨為了自己毀掉自己的前途。
眼看氣氛慢慢變得沉寂，石瀨立馬開口說道：“對不起，這一切都怪我。”
他無視陳辰的眼神又開始道歉：“對不起……”
縱使陳辰再怎麼生氣，也沒有無動於衷。
他看著石瀨安慰著：“不怪你，不怪你”，看著石瀨的眼睛布滿了血絲，陳辰把手搭在他的腿上安慰著：“辛苦你了…”
陳辰躺在床上輕輕的動了動打了石膏被繃帶一圈又一圈纏繞的腿，看著旁邊趴在床上的人。石瀨實在是太累了，在空餘之時能悄悄睡一下也是很難得了。
陳辰的手輕輕地在石瀨的頭上摸了摸柔軟的發絲，他緩緩開口道：“可是，你還有自己的生活和未來的考試，不能為了照顧我放棄這些屬於你的東西。”
石瀨趴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睡著了，陳辰輕輕的揚起嘴角笑了笑默默的看著他，仿佛一切都那麼安詳。
心中也許隻有一種感情，就是想報答救命的恩情吧，或是因為在心中他的地位已經很重要了呢？
不知何時一縷接著一縷的光刺破雲層自由的灑落在高樓之中，陳辰靠在床板上滿含淚水地看著窗外火紅的夕陽，仿佛在這一刻融入了溫暖之中。
他轉過頭看著石瀨的手機，他輕輕拿起它點亮屏幕，上麵竟是自己和石瀨的合照，他看著那張合照，一時他好像想不起是在哪裏拍的。
照片中隻有他們二人，石瀨笑的多麼開心，陳辰也朝著鏡頭比耶。
讓他糾結的不隻是兩人對自己的感情，而是有很多不同的因素，他輕輕放下手機看向窗外的夕陽。
“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做了個夢，我夢到……”
陳辰自顧自的說著，他絲毫沒有注意到石瀨正側著臉耐心的聽著他的故事。
“那個女孩死了，死在那個下雨的巷子裏。”，話音剛落他就感到一陣溫暖從手心裏傳來。
他詫異的看向石瀨，他正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處隨著他每一次心跳陳辰也能清楚的感到傳來的跳動。
陳辰被他的舉動嚇到，不解的問道：“你在幹嘛？”
“證明我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殺手，我是有溫度的人。”
“傻子。”陳辰被他逗笑了，這樣的笑在這半個月裏石瀨幾乎沒見過。
隨後石瀨又捧起陳辰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陳辰的指尖第一次觸摸到石瀨的臉頰，他的皮膚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幹燥，反而非常滑。
濕熱的氣體從石瀨的鼻尖噴出，一次又一次，石瀨的眼神越來越充滿欲望，就在刹那間他止住了。
石瀨看著麵色潮紅的陳辰笑了笑說道：“對不起，我不想再傷害你。”，說罷他搖了搖頭鬆開陳辰的手。
“什麼？”陳辰還沉淪在剛剛的氣氛中，等他反應過來時石瀨已經推門出去了。
每當他想起那個夢，那種窒息的感覺瞬間就會充滿他整個胸膛，但當他驚醒時不是在慶幸這是個夢而是更加恐懼，因為他自己還站在這個巷口，在感情這件事上顯得特別的無助。
總是聽著他們說，人生就是不停的選擇。但真正走到選擇的時候，會顯得特別的迷茫和無助。
但陳辰每次醒來都能看到石瀨的身影，這就夠了。在他最恐懼的時候能夠出現這樣的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陳辰望著門口，盼望著石瀨能夠回來陪自己，也許他早已習慣，雖然嘴上不停的念叨著讓他離開自己去忙生活，但真正等到石瀨離開時他又舍不得了。
陳辰努力撐起沉重的身體，他盡全力站起身，就算隨時都有可能因為疼痛倒在地上但他還是摸索著坐在靠在床尾的輪椅上。
這些天即使不會用，但他至少也做過不下十次，靠著他的一遍又一遍嚐試終於找到刹車把手。
就這樣他極為緩慢的把著輪子朝病房外獨自離開。
他來到兩人平常曬太陽的花園，這次天色已經有點暗了，但還是有人在散步。
一個老年人笑著朝陳辰問道：“你一個人來啊。”
“嗯。”陳辰點了點頭回應著，他一邊將輪椅朝著一棵樹下劃去，拉上刹車把手後他閉著眼貪婪的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卻不料一個身影逐漸靠近，那人捧著一束花蹲在陳辰麵前，“陳辰，我喜歡你，請你和我交往。”
那個聲音的突然響起，讓陳辰立馬睜開眼。他看著眼前的石瀨捧著金黃的向日葵朝自己告白。
“請你和我交往。”，石瀨的聲音是如此的青澀又成熟，那熾熱的體溫下不僅有愛還有對陳辰的包容與溫情。
“真是傻子。”，陳辰滿含笑意的看向他，少年此時此刻滿眼都是對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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