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舞，誰堪憐

卷三 朝清暮濁，情網糾葛  第五十四章 宣華

章節字數：2119  更新時間：10-08-04 18:55

    宣華是東方祁的表妹，鄔國宣皇後的親侄女，其父為鄔國威遠侯。威遠侯在朝中沒有什麼實權，但由於他身為皇後長兄，為人又極為精明，朝中眾人也偶爾會看他的麵子行事。他雖沒有直接插手朝政，卻也從旁引導了不少，不過其本身沒有野心，所做的事多半都是為皇帝和太子的利益，作為鄔國之主的成昭帝自然也就不怎麼在意，有時因得自己身份不便表態，倒也樂見威遠侯的些微“幹擾”。

    作為宣皇後惟一的侄女，宣華自幼常往宮中來，她性子活潑，很是討皇帝皇後的喜歡。因成昭帝惟一一個女兒在小的時候溺水而亡，現今隻有六子無一女，故而便將宣封為郡主，對其疼愛有加。

    此時聽說宣華來了，霍堪憐的臉上不經意掛起一抹喜悅的笑意。她站起身，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示意碧萱準備些宣華愛吃的茶點，還沒到門口，就聽見嘻嘻的笑聲，而後一個橙色人影便鑽了進來。

    “嫂嫂！”宣華進了門，看見過來迎她的霍堪憐，不禁笑著喚到。然後不意外的看見霍堪憐臉色微變，又調皮地笑了兩聲，改口道，“堪憐！”

    說來，在成昭帝的六個皇子中，宣華同東方祁最是親近。之前聽說東方祁同寧國五公主和親，十月下旬一同回國，她便極好奇這未來的嫂嫂是什麼樣子。後來東方祁先回了國，匆匆領兵出征，連自己的婚禮都沒來能參加。宣華同情自家表哥的同時，更同情這獨守新房的嫂嫂，便於霍堪憐住進王府的第二日跑了來，結果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為霍堪憐會是一般公主的嬌嬌模樣，遭遇這樣的事情，定是幽怨氣鬱的，哪知看見霍堪憐的時候，對方卻是一臉無所謂，不見絲毫埋怨，當真令她驚奇的緊。

    對霍堪憐的第一麵印象極好，後來宣華就常常來王府，這一段日子相處下來，兩人發現對方性子同自己很是相似，說話也極為投機，漸漸地，兩人越發親近了。霍堪憐比宣華隻年長一歲，這“嫂嫂”“嫂嫂”的聽的她很不舒服，宣華也嫌這稱呼叫的生疏了，兩人商量了下，決定在外人麵前仍是喚“嫂嫂”，私底下卻互相叫的名字。

    屋子裏暖融融的，碧萱幫宣華脫下毛氈風氅，掛在一旁，而後將剛剛吩咐婢女準備的茶水點心放到爐旁的矮案上，又把火爐撥了旺了些，方退出了裏屋。

    宣華整了整被風氅壓擠亂了的衣服，感覺絲絲熱氣從袖口，脖頸處竄了進去，暖和舒適，她長長舒了口氣，笑道，“還是屋裏熱乎，外麵實在是太冷了。”

    霍堪憐把她拉到暖爐旁坐下，皺皺眉，道，“你不會是跑來的吧，手怎麼這麼冷。我剛剛在外麵站了好一會兒，也沒凍成你這樣。”

    把雙手攤開伸到爐火上方，熱氣在手心裏輾轉，宣華虛著眼四周看了看，又將目光投回霍堪憐身上，“表哥還沒回來？”

    “嗯。”霍堪憐淡淡應了聲，隻專注地喝著杯子裏的茶。這茶葉是從寧國帶來的，鄔國的茶有點澀澀的，她喝不慣，還是喜歡自己國家的茶葉，泡出來的茶水有一點甜。

    “你好像都不在意表哥什麼時候回來，都不著急麼？”

    “我幹嘛要著急？他打完仗了自然回來，沒什麼好在意的。”

    宣華隔著爐中升起的嫋嫋熱氣看著身邊的霍堪憐，她的容貌並沒有很美麗，隻是偏俏麗可愛一些，都沒有以前那個很喜歡東方祁的尚書千金好看，可是，自家表哥卻喜歡她。

    說起那個尚書千金，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兩年前東方祁大勝而歸，成昭帝有意將某個尚書的千金許配給他，卻被他拒絕了。那時他說，他要娶，隻會娶自己喜歡的女子。也正因這一句話，成昭帝便不再操心東方祁的婚事，任他自己去挑選，隻說有了合適的人選告訴他便是。東方祁這一挑就挑了兩年，直到今年深秋，霍堪憐嫁到鄔國。

    東方祁肯定是喜歡霍堪憐的，不然也不會隻因兩國和親就娶了她，可是霍堪憐就——

    宣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說，“堪憐啊，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的。那個，你……”

    霍堪憐側臉看她，見她半天不說完，戲謔道，“有什麼就問啊，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吞吞吐吐的了。莫不是剛剛來的路上凍傻了？”

    她的調笑宣華沒在意，隻是自己默默猶豫了半天，才嚅囁道，“你……是不是……不喜歡表哥？”

    霍堪憐端著茶杯的手忽的一頓，剛剛嬉笑的眸子瞬間掠過一道黯色，臉上也斂了笑，低著頭輕聲說，“怎麼這麼問？”

    “感覺的，感覺你不像喜歡表哥的樣子。或者說，喜歡的話，不該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霍堪憐笑了笑，卻答的誠實，“是，我不喜歡他。”

    宣華訝然，“那你為什麼要嫁給表哥？！”

    霍堪憐的眸光一滯，眼前飄過一道白色影子，輕輕的，柔柔的，像羽毛一般落在心上，卻吹不走，拂不開，如外麵漫天的冰雪，一點一點，烙下一塊融化不了的印記。

    半杯熱茶被攥在手裏，那溫度透過指尖入了身體，緩緩流過骨骼血液，抵達心髒，可怎麼也溫暖不了那白色冰狀的存在。

    盛夏，寒冬，她似是一下子就跨了過來，腦海裏仿佛隻記得夏夜的涼風皎月，那一座空棄的宮殿，那一抹溫柔的笑容，那一個，這麼久也忘不了的人。

    離開三個月，那地方可有什麼變化？三哥哥有沒有再封了那裏？你，又去了哪裏？

    原來，時間不會抹煞過去，隻會更加深記憶。

    “堪憐？”

    一聲喚，將失神的她拉了回來。她抱歉地對宣華笑笑，宣華也沒計較，隻說，“你若不想說就算了，想了想，兩國和親，大概也沒多少自願的。不過，表哥人很好的，對你又真心，堪憐呀，反正你現在也是祁王妃了，不如試著接受表哥吧。”

    霍堪憐隻是笑，不答應也不拒絕。

    宣華見看不個所以然來，也不再多說，從矮案上拿起糕點咬了幾口，忽然才想起今天來的目的，“對了，今天晚上宮裏要辦冬梅宴，堪憐和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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