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舞，誰堪憐

卷一 彼年豆蔻，心悅君兮  第十三章 為難

章節字數：2169  更新時間：10-07-10 23:14

    霍寂暘聞言一驚，“父皇——”

    元和帝雖一直在栽培他，但從未透露出半點立儲的想法，現在突然這般說到，饒是霍寂暘心裏有所想也被生生震住了。

    元和帝抬手止住了他，之後似是說的倦了，身體往後靠了一些，霍寂暘幫他挪了挪身後的靠墊，使他更舒服一些。

    “暘兒，朕自四年前就一點點讓你接觸政事，之後時常讓你替朕出巡，不久前又派你出使鄔國。朕做這些到底什麼想法，別說你不知道。”

    霍寂暘默了一會兒，才道，“兒臣知道。”

    “知道就好。”元和帝淡淡接過話，“朕的病，並不是突然的，早幾年便有了，隻是朕隻告訴了你母後一人。這次病倒，朕不讓任何人探望就是怕他們看出什麼端倪。”說的急了，又是一陣咳嗽，“朕早就想好，這皇位隻能你來坐，其他人誰都不能肖想！”

    聽的這般話，霍寂暘心底已經波濤翻湧，他抬頭直視著元和帝蒼老的容顏，脫口道，“父皇如此信任兒臣？！”

    元和帝虛白的臉上浮現傲氣的笑，“因為……暘兒像極了父皇年輕的時候。”

    霍寂暘目中暗光流轉，忽然起身一掀衣擺跪下，口中朗朗道，“兒臣，謝父皇成全。”

    “慢著，”元和帝虛抬一下手，“朝中並非人人都服你，就拿覃穆來說，暘兒打算拿他怎麼辦？”

    霍寂暘抬起頭，看著元和帝好一會兒，慢慢說道，“覃穆獨有一女，雖為妾室所生，卻極得寵愛。”

    元和帝虎目動了一動，仿佛生出一絲笑意，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覃家女兒今年十六，據說心性溫婉，溫慧知禮……”一字一字，說的極慢，好像用了不少力氣。

    元和帝聽到這兒卻已明了，滿眼不掩其讚賞之意，“暘兒確實不小了，早就該成婚了。”

    霍寂暘想要說些什麼，便聽元和帝又道，“這江山交給你，朕放心了……朕有些乏了，暘兒先下去吧。”

    霍寂暘隻得斂目點頭，服侍著元和帝躺下後，才慢慢朝門外走去。

    夜色四合，有內侍上前為他打燈領路，霍寂暘隨在後麵，麵上喜色過後，隻有默然隱帶著一絲低落。

    世間萬事，從來都不能兼得，尤其是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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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萱姐姐呢？”霍堪憐從外麵回來，逮住芷荷劈頭就問。

    “公……公主……”芷荷突然受嚇，見是霍堪憐，方緩緩道，“碧萱姐……剛去旈軒宮了……”

    “完了！”霍堪憐驚叫一聲，放開芷荷的手就又跑了出去，心裏暗暗道，千萬不要知道，千萬不要知道啊！

    旈軒宮。

    碧萱手裏握著一個香囊，朝霍寂暘平常辦公的地方而去。想起那日霍寂暘誇讚她那副荷花圖精致秀美，便向她討要一個香囊，她在華音閣繡了幾日，今日恰好完工便趁著午後無人之際送來給他。

    快走近門，見以往虛掩的門此時緊閉著，碧萱止住步子，正想著是推門進去還是過後再來，忽聽的裏麵傳來斷續說話聲，“……殿下同皇上說了？”

    碧萱一笑，原是在商量事情，那不如在旁等等好了。剛要轉身離開，又聽得一人說道，“殿下此舉甚好。將覃家女兒娶過來，到時許她一個皇後，就不信那覃丞相不全力擁護殿下！”

    一句話，碧萱如遭雷擊，秀美的雙眼跟著睜大。

    霍寂暘要娶丞相之女，他要娶別人！

    此時，屋裏悠悠響起另一個聲音，那聲音碧萱再熟悉不過，除了霍寂暘再無別人。她心裏揪痛起來，不願聽見他親口說出那些話來，木然後退幾步轉身就跑。

    走廊上的細微腳步聲打斷屋內對話，一人低低吼了聲，“誰？”還沒來得及動，就見霍寂暘一晃身而過，拉開門就奔了出去。

    長廊轉角處，綠色衣角一飄而逝，霍寂暘愣住，念了聲“碧萱”，立馬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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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堪憐急急喘著氣跑到旈軒宮門口，還沒進去，就見碧萱奔了出來，一愣之下，又見自家三哥跟著追了出來。

    霍堪憐站在原地，眼睛眨了兩下，看著兩個人從眼前跑過，不知為何突然想笑。本是要追過去看看的，後來想想又覺得還是算了，與其在旁幹看著著急，不如就在這裏等著了。

    這般想著，霍堪憐便隨意扯了片葉子，往門前貔貅石像上一坐，一邊玩著手裏的葉子，一邊時不時朝霍寂暘和碧萱消失的方向看去。

    不知過了多久，霍堪憐隻覺得自己要睡著了，才看見霍寂暘和碧萱一起走過來。碧萱眼圈紅紅的，似是哭過，但臉上卻有可疑的紅暈。一旁的霍寂暘偶爾偏頭看她，眼底溫柔似水。

    霍堪憐眯著眼看了會兒，扔掉手裏的葉子，匆匆跳下石像。不遠處的霍寂暘已發現了她，待走至麵前，微笑著問道，“堪憐怎麼來了？不是應該在清秋殿呆在麼。”

    霍堪憐撇撇嘴，“三哥哥貌似挺不想看到我。”

    伸手拍了拍霍堪憐的腦袋，霍寂暘挑眉道，“怎麼會？也不曉得這幾日是誰自己不來，還以為有了姐姐就忘記三哥哥了。”

    “嘿嘿，”霍堪憐湊近一分，賊兮兮笑道，“也不知道是誰，有了萱姐姐就不去華音閣看看堪憐了。”

    碧萱聞言低下頭，臉上更是紅了幾分。霍寂暘倒是接著調笑，“小堪憐吃醋了？”

    霍堪憐將手一擺，裝出一臉鄙夷，“幾日不見，三哥哥的臉皮越發厚了。”說完，頭上又被一拍，伴著男子朗笑，“又沒大沒小的。”

    霍堪憐縮縮肩膀嘻嘻的笑，看這情況，該是沒問題咯。心裏鬆了下來，“三哥哥最近忙著呢，堪憐就先回去咯。”

    霍寂暘點點頭，霍堪憐剛要走，又被他叫住，“碧萱也跟你一起回去吧。”說著，看著碧萱溫和一笑，“先回去吧。”

    碧萱抬頭看他，眼裏流露了一絲不舍，但還是乖乖順應了他。霍寂暘抬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淡淡道，“回去好好休息吧，別多想。”

    碧萱點點頭，跟著霍堪憐離開了旈軒宮。

    霍寂暘在門口站了會兒，看著她們的背影漸漸成點，想著方才碧萱那一眼淚水，心裏忽然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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