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情殤

第二卷 情鬥  第39章

章節字數：3373  更新時間：10-07-29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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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套句俗話：一日之計在於春，一年之計則在於春。早春時分神奧大陸上再傳喜訊，金國的尚王與蒼國的鳳王將共結連理。消息一經放出，幾乎撼動了大小諸國，如此大手筆的聯盟令很多國家感到措手不及。

    自上一回出現在尚範的禦書房並且一直陪坐到夕陽西下之後，這些日子懷恩儼然成了宮中所有人的焦點，走到哪都感覺被人盯著，唯有在自己的鳳月閣或是在尚範的縉雲殿內才得以安生，所以這兩處自然成了她最常待的地方。這麼故意收斂下的直接結果就是作為這場風波的主角之一，她反倒成了最清閑的人，關於成親的所有事情都借口不方便而推給了尚範。

    常年在金國王宮裏的人上到玄智、玄絕，下至小小的打掃宮女都知道他們的皇上除了國事公務以外，對於其他的瑣事也是個甩手掌櫃，籌辦之初就不奢望他會來關心一下。然這一次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舉凡邀請賓客的單子、冊封時的禮節甚至是為皇後準備的衣物首飾都會過問到，不說禮部的官員壓力頗大連玄智與玄絕都不堪其累。

    “皇上似乎對這次冊封大典格外上心，禮部的那些人整天都是誠惶誠恐，就怕您不滿意。”這廂剛遣走禮部的官員，隨侍在旁的玄智見再無他人也就大膽開口試探。

    “玄智覺得朕為何要這麼做？”端起桌上的茶盅慢慢品著，半掀眼簾朝他看了眼複又低了下去。歲月的沉澱下尚範的性子愈來愈冷，如一塊璞玉在時間的衝刷下逐漸退去瑕疵而顯精華，人前邪肆含笑的鳳眼裏已難見青澀時的偽裝，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銳利。

    “因為那人是懷恩公主。”跟在尚範身邊久了，主子在想什麼他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些。但也僅僅是猜測，玄智不明白的是以尚範和懷恩兩個都不喜張揚的性格，為何要如此大手筆。

    “朕能為她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尚範會對兩人各自身後代表的東西感到無力和厭煩。帝王家的嫁娶往往多是權衡於天下形勢，與懷恩的這場聯姻縱是感情使然，但他同樣不能回避這中間摻雜了太多的其他東西。

    後宮自古就是個多事的地方，來自各方的勢力不斷滲透進去，爭權奪寵的事情屢見不鮮，可以說想要在那個地方占有一席之地都並非泛泛之輩。懷恩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裏，幾乎沒有人可以撼動，更不敢當麵與她為難，這也是尚範執意要將正宮的位置留給她的私心，他親自教導出來的人讓他很放心。

    如果說成為蒼國的鳳王，維係住天下的形勢是當年他對於懷恩的第一個要求，那麼統領後宮、平衡各方勢力則是他現在的第二個要求。他相信懷恩可以做到，隻是這樣一來勢必不能像現在這般隨心所欲了，所以他要趁現在給她最好的，也是想在她的心中留下一個最深的記憶。

    午後的陽光照得人有些發懶，懷恩被尚範拉著在書房裏作陪，遣退了所有不相幹的人隻剩他們兩個。有些無所事事的她隻得在一邊臨起了字貼，空暇時隨口問了他：“聽說，這一回許多國家的王親貴胄都受到了邀請？”

    尚範的視線從桌上的奏折中移了開去，起身來到她身後，饒有興致的低頭與她一起欣賞。九歲之前懷恩很少習字，跟著尚範後才在他的授意下練起了字。幼年的她又極愛模仿那人的一舉一動，如今就連字也有六、七分的相似，雖沒有尚範剛勁有力、力透紙背，卻也比一般女子的字多了一分大氣。

    看著懷恩的字不時的想起過去，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不是受到邀請的，而是他們主動要求來觀禮。兩國君王聯姻，本就不多見。再者，總得來看看情勢，為將來作打算不是？”

    側身有些不懂的看著身後的尚範，認真回味著他話裏的意思，慢慢的眼中盛開了別樣的光芒，嘴角邊綻放了含著不屑的笑容。這些人來祝賀怕是假，打聽消息倒是真的。兩人成親的事雖然有點突然，但也不是無跡可尋，之前三國聯手擊退蘭陵那次就可見端倪。恐怕讓他們煩心的是究竟該投向哪邊，是金、蒼兩國還是北溟？所以這一次，周邊小國是都想借著這個機會估摸形勢了。

    “真該讓外邊那些人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哪點像一個君王的樣子？”給了懷恩一個無奈的神情，話裏卻聽不出分毫責備，尚範知道這樣的她才是當年那個被他在禦花園裏撿到的懷恩，隻是近年來已越來越難見到她的真性了。在欣喜懷恩長大的同時，他的心裏也難免會有一種莫名的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失落，原本散漫的笑容也變得認真了，“明日就要大婚了，今日你還有後悔的機會。”

    “若是後悔了，範哥哥也不會放了懷恩，又何必多問這一句。”懷恩在尚範的胸前轉了身，倚靠著背後的桌子，略微後仰的平視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他，巧笑中多了一份淡然。九歲時與十歲的他相識之後，在相互為伴的歲月裏，她對他的情不用質疑，他對她存的是什麼樣的心也不用刻意去在意，愛或不愛早已不重要，能在他身邊就已足矣。

    原本撐在書桌上的雙手環在了懷恩的腰間，收緊之後將她擁入了懷中，用自己的下顎輕輕磨著她的頭頂，眼底裏流淌著的柔情沒有讓任何人看見。從未擔心過她會反悔，對於懷恩的了解可能比她自己還要深刻，亦師亦兄的感情使得自己在她心裏有著無人可替的地位，他相信那日在山穀中，即使懷恩不是傾心於他，也一定會答應他。可縱是這樣也沒有比她真心願意與他在一起讓他感到滿足。

    是的，滿足。在尚範那顆充滿雄圖霸業的心裏，從很早之前就給懷恩留下了位置，至於早到什麼時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隻知15歲離開蒼國之時最不舍的唯有懷恩，擔心她會受到傷害即使她有足夠的自保能力；隻知在懷恩痛失雙親那刻，他的心因她隱忍的淚水而疼痛，更因她哭倒在擎宇懷中而起了異樣的情素；隻知收到她陷入困境的消息後，一向冷靜的他第一次有了衝動的情緒，幾乎想要親手毀去那些蘭陵人。

    與天下間所有的男人一樣，他想給懷恩一切，想把她安頓在自己的羽翼底下，可身為帝王的他卻給不起她這些，江山與美人間早已容不得他做選擇，對於懷恩他的心中是有愧的。

    隔日清晨，當懷恩被侍女從床上叫起時，腦中還是模糊一片。直到喜服穿戴齊整，一頭如黑瀑般長發被細細的挽起，用整套的鳳釵固定住後，懷恩的雙眼才轉為清明，好奇的看著銅鏡中自己的妝容。

    “碧雲，會不會太莊重了點？”小心的調整著自己頭上的裝飾，聽昨兒個送來的人說這一整套金飾可是抵得上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用度了。感覺到頭頂上不輕的份量，懷恩不確定的問著一早就替她裝扮的人。

    “奴婢還嫌不夠呢，今兒個可是皇上的好日子，所有的東西都要揀最好的用，不然會被人背後說閑話的。”碧雲手裏的活不停，隻是抽空看著鏡中的懷恩笑著說道。

    回首看著站著的人，聽著她有些嘮叨的話語，懷恩晶亮的美目轉了兩圈，似玩笑般的開口：“從今日起改個口如何？叫聲皇後娘娘來聽聽。”

    “可是……”碧雲想說金國也罷，蒼國也好，懷恩的身份仍是一國之君，仍是蒼國的鳳王，她不覺得有改口的必要。

    “沒有可是。在蒼國，你稱本王一聲皇上，本王自是受得起，可在這裏不行。在金國，在人前喊一聲娘娘既是對範哥哥的遵重，也是對本王的保護。”懷恩打斷了碧雲的話，早起的迷糊已不見蹤影，此刻的她已全無睡意，冷靜可見一斑，“今日起，外人麵前隻有皇後娘娘。”

    “是的，奴婢記下了。不過，現在房裏沒別人，叫聲皇上也沒關係哦。您剛才的話要是讓在蒼國的那些老臣們聽見，又要哀嚎了，說您下嫁尚王是平白讓蒼國矮了一分。”從懷恩的話中，碧雲自是聽得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在後宮裏往往一句無意的話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滿意碧雲改了口，懷恩複又轉回身讓其繼續將剩下的一堆象征吉祥如意的東西往自己身上佩戴，不在意的笑著回答她：“來之前就說過，嫁不嫁他是本王自己的事，而且事實上現下蒼國並未易主，隻是換一種方式而已。”

    “娘娘，皇上派人來傳話，吉時快到了，請您盡早移駕。”禮儀官的聲音在門外催促，懷恩向碧雲使了個眼色，斂住了神色，輕籲了氣任由她攙扶著自己走了出去。

    從今日、從眼下的這一刻起，她就是金尚範的王後，是統禦後宮的主人，也是神奧金國曆史上最偉大的一代國母，與尚王一起創造了無可超越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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