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327 更新時間：14-06-08 23:31
一個刁難引發的血案，像脫韁的野狗一樣向不可預知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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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院。
“他要做什麼？！”
巡邏部正廳數十塊大小不一的光鏡裏映出各種各樣的畫麵，正中間最大的一塊光鏡裏赫然是銀華外院的情景，幾個少年調整著畫麵角度，使那個高速奔跑的身影始終呈現在畫麵裏，其中一個拿起傳訊法器喊道，“危險！不明人士靠近53號節點，第三巡邏小隊立刻前往探察！”
銀華幾乎完全由學生自己打理，內院由學生組成的‘部門’多達數十個，比如作為內院第一層防護者的巡邏部。此刻，上課的、休息的、泡妞的、打電腦的巡邏部成員以不同方式趕往目的地。
“是七門協會總部嗎？巡邏部懷疑危險人物借外院招生潛入校區，企圖破壞符文陣節點！”
黃色危機警報點亮！（提示：危機等級分別是黃橙紅紫黑。）銀華內院進入戒備模式！
與此同時，內院符文部中心建築突然傳來震動，深藏地下的內院符文陣樞紐發出噼啪聲，珍珠白的光芒明明滅滅，等再一次穩定下來時整個法陣出現驚人的變化：一個獨立的節點出現在正北方，仿佛一把鋒利的短刀狠狠插在法陣上，卻又保持著奇異的平衡。
頂樓某個房間裏，珍貴的海藍沙打翻得滿桌都是，然而主人卻渾然不覺地死死注視著眼前一個小小模型，那是整個內院的符文模型。
“它變了，這種技術……是誰？是誰？！啊——我感覺到了！”
黑袍下兩點若鬼火一般的眼瞳定定地凝視窗外，那兒突然爆發出一陣極強的精神力波動，是示警！內院的虛假視線符文陣還附加著精神探測，一旦遭到超出某個限度的攻擊就會自動點亮位於內院中心的精神刻度尺示警。
黑袍人發出一聲歎息，“宗師級……”
超巨型虛假符文陣泛起一陣漣漪，然後歸於寂靜，君滄溟踩著內院的土地，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學院，在突破防禦時他感受到精神探測的波動，想來很快就會有人來引領他了——如果這個學院的規矩和安士白差不多的話。而這時，負責引領內院學生的幾個招生部成員出現在銀華正門附近，他們穿著外院校服，混在學生紮堆的外院絲毫不起眼。
“今年人數不多呀，我看看，才發出去一百多張通知，我看今年新生不會超過八十個。”
“都是男的，好失望，我想要萌妹子學妹！”
“你怎麼這麼饑渴？藝門的女學員還是很多滴，你多去她們地盤上混混，總能找到女朋友的……”
“饒了我吧，我喜歡萌妹子，不愛禦姐和女王！”
“怎麼會……藝門的女生都很溫柔可愛呀。”
“你們幾個給我注意點！要是漏了一個就等著瞧吧！”
“……小子新來的吧，剛才說話的杜學姐就是藝門的，你敢追嗎？”
“……嗬嗬。”
幾個男生嘀咕間收了談笑，
之前幾天昏天黑地的亡命工作，招生部已經把相關事務打理得漂漂亮亮，每個特測申請者的信息都錄入檔案，絕不會漏掉一個，提前兩天發出的通知單更是極盡詳細。他們隻要把這些小新人們全部帶回內院，繁忙的招生季就算過去了，他們將得到香噴噴的積分和至少兩個月的清閑生活。
七門協會的人提前了差不多半小時來，除了個別幾個遲到了一會的，大部分新人都在規定時間裏到了，很快百來個新人就圍在一起，他們分成兩撥，那些興奮又緊張地交談的多半是絕緣者和非靈修世家出身，淡定從容的多半是靈修世家的年輕一輩。眼見任務就要完成，積分即將到手，領頭的馬尾辮女生卻皺起眉頭。
“不對，少了一個人。”她說，“你們誰認識君滄溟？有他電話的人聯係他，讓他快點過來。”
淡定從容的那一撮人頓時不那麼淡定了，“君家君滄溟？”、“有沒有搞錯！”、“誰認識他啊！”的聲音此起彼伏。
“遲到超過十五分鍾自動取消考試資格。”一個從剛才就坐在一邊看書的少年推推眼鏡，冷淡地說，“杜學姐，再過幾分鍾就可以走了吧。”
“不對，他已經到了，隻是……隻是……”招生部副部長杜泉翻來覆去地看接收器，“明明顯示他已經在銀華，但沒有紅點顯示位置，難道這東西壞掉了？”
聞言，一直在默默聽著眾人交談的文秀少年一驚，看向身邊站姿筆直神色冷漠的少年，兩人對視一眼，前者輕輕點頭。
“可惡，我的積分……”杜泉敲了敲接收器，卻聽到溫雅的男聲傳來，“學姐，他有沒有可能……已經進去了？”
“啊，你是……聞人青。”杜泉側過身子，訝異地看著走到自己身前的男生，驀地失笑道，“不可能的啦聞人學弟，你入學後就知道內院的符文陣有多堅固，如果說有人破壞它倒有可能，可無聲無息地潛入……”女生皺了皺鼻子，模樣看起來甚是嬌憨可愛，“如果那位君滄溟學弟成功進入，那麼他會在第一時間被巡邏隊逮捕。”
事實上聞人家是銀華最初的建立者之一，聞人青身為聞人家二子，自然不會不知道內院符文陣的強悍程度，可是心底那份微弱的懷疑卻始終無法消散，畢竟——那是父親吩咐他關注的人，為此大哥還將隨身佩戴的護身符贈與他。
聞人青對君滄溟並不熟識，幾乎連容貌都很模糊，同輩的少年們都嘲笑君家四子的無能，還曾一起幹出不少過分事，性格溫和守禮的聞人青從不參與，有時候遇見了還會嚴詞喝止同族子弟。他厭惡恃強淩弱，不過對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同樣沒有好感，因此他對那個被欺負的少年最大的印象是三弟聞人藍一年前驚慌失措的神色和……鮮紅的血。
他是聞人家嫡二子，卻很遺憾，沒有如大哥一樣繼承聞人家的風係天賦，他是風水雙係，從他懂事以來就明白這個屬性意味著什麼——比尋常靈修者多付出一倍努力才能換來同樣收獲。而且，注定靈力不純，在一些考驗細微操縱的法術上永遠頻頻出錯。他明白，所以他永遠盡最大的努力去修煉，日複一日。
——阿青，辛苦你了，阿藍幹的蠢事要你來彌補。
閉關突破靈級後，父親歎著氣說。
——阿青，小心一點。
大哥遞過護身符，臉上滿是擔憂。
君滄溟，君滄溟，關於之前那場審議會，靈修世家子弟了解的消息自然比世俗界子弟多，聞人青知道，那個少年……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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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外院的歐式風格不同，一進內院，君滄溟滿眼都是帶著濃濃的古韻的飛簷回廊、小橋流水，他不知道自己身處內院的哪個地方，也不知道引領者什麼時候來，還沒等他找個人來問路，敏銳的五感就告訴他——敵襲！
近乎本能地側身，一枚冰彈擦著他撐起的精神力屏障而過，森寒的冰霜布滿弧形屏障，隨之而來的是第二枚、第三枚……那個狡猾的槍手無規則移動著，企圖用冰彈洞穿他的心髒，手法稍嫌生澀但非常狠辣。
君滄溟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如果這是第二個考驗，那麼他太喜歡這個學院了！
安士白的高傷亡率聞名魔淵教育界，角鬥場的競技都是要以命相搏的，隻要事先簽過生死令，學院連死亡也不做追究，在這種教育製度下長大的君滄溟打心眼裏看不起那些溫和軟弱的學院，現在看來銀華的考驗都要豁出命去，實在太合他口味了！
真正的作戰，君滄溟會選擇一個領域技精神咆哮轟碎對手精神源，但考驗的目的不是殺死對手，而是最大限度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君滄溟想了想後收起自己的精神屏障，在對手等級普遍不超過王級的時候，精神術士的屏障無疑是絕對作弊器，他不打算用精神力，這樣未免太無聊了，對不起人家精心準備的考驗，而且他也不想被定性為精神係修煉者。
“來吧。”
君滄溟是近戰輔法類戰士，慣用武器是長刀，因此攻擊範圍一般是中近程，所以他最討厭的對手除了遠程輸出的法師就是高移動的槍手和弓箭手。不過學院出身的戰士往往有和多種類型的對手戰鬥的經驗，學院大比這種東西頻頻出現還是有好處的。
“討厭的槍手。”
通過冰彈方向、密度、氣流震動……君滄溟發現這個槍手非常謹慎，始終在千米以外的地方做無規律移動，這個範圍太遠了，而且……更多的人正在靠近。君滄溟隻是師級修為，靈力隻能做到簡單外放，一旦陷入狼群戰術就容易露出致命破綻。他側身躲過又一發冰彈，向槍手方向象征性追出幾百米後，趁機滾進綠化帶，順勢消失在長廊一排紅柱後麵，冰彈徒勞地打在柱子上，結出大片大片冰霜。
“可惡！你們來的太慢了！”槍手掀開護麵甲，露出一張俏麗的臉蛋，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她手上這種固化了冰霜符文的新型冰裂槍在改造槍械中小有名氣，隻要晶石或主人靈力足夠能無限製造冰彈，殺傷力很可觀。但有利有弊，冰裂槍寒氣外溢的缺點同樣厲害，即使配備全套輕甲依然對使用者有不小傷害，因此往往隻有身強體壯的男性敢使用，可想而知這少女必定意誌力過人。
“拜托，這裏這麼偏僻，我們幾個都是拿出最快速度趕來的。”
剛剛趕來幾個身影熟練地散開做事，留在少女身邊的是一個帶著類似護目鏡裝備的少年，他笑嘻嘻反駁少女，同時盤膝坐在地上，“老規矩語笑。”
“放心吧阿羅。”少女蘇語笑嗔道，再次帶上護麵甲，手中冰裂槍穩穩地端著，無論誰在這時企圖傷害她的同伴都會遭到她瘋狂的攻擊。
“……是個精神係修煉者，絕對是高手，我能感受到他殘餘下來的精神波動，強悍、無法覆蓋、絕對威嚴……完全無法捕捉……”羅耀大口喘著氣，剛才的凝神探測似乎消耗了他不少體力，“他比我強多了！”
“嘖，符文陣沒有破壞痕跡，它甚至更穩定了，我已經把采集好的數據發回部裏，他們說立刻傳到符文係那邊分析。”另一個臉色凝重的少年匆匆走來，“準備好了就出發，我們第三巡邏小隊負責北角，包括整個四號訓練場。”
這時最後一個隊員也走了過來，他也是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身材瘦削，行動間靈巧輕盈仿佛腳下踩著的是柔軟的棉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從痕跡上來看對方應該是女性或體型偏瘦弱的男性，身高在一百六十五到一百七十五厘米之間，沒有武器留下的痕跡。”
“是男性，年紀很輕，我想可能比我要小，他當時沒有拿出武器。”蘇語笑將冰裂槍背在身後，脫下特製的防護手套，雙手從腿間皮套裏各掏出一把手槍，疑惑地問，“隻有我們四個嗎，其他人和隊長呢？”
“這次事發突然，又離我們出巡有好長一段時間，那些家夥一起去東華長見識，至於隊長……他在昨晚湊夠了積分，迫不及待地去跟導師學天行刀法，現在怎麼出得來。”少年北辰沒好氣地說，“這下那幫人都準備看好戲，三個巡邏隊裏就我們人數最少還沒有隊長，居然還安排我們到最危險的地方，哼！”
“隊長就是個武癡！”盡管早就知道自家隊長德行，蘇語笑還是忍不住咬牙。
很顯然這是一個習慣協同合作的小隊，雖然人數不齊，但現在仍然具備了遠距離槍手、探測類攻防一體的精神力者、符文師和善於追蹤分析的斥候，不知道全盛時期又是怎樣的。而且聽起來巡邏隊還不隻他們這一隊。作出已經跑遠了的假象的君滄溟蜷縮在離四人組不遠的飛簷下，單憑一隻手撐起全身的重量，此時他身上的生命征兆都大大降低，甚至心跳也幾秒才跳動一下。等四人組向他離去的方向追去，他才輕盈地落回地麵，既然已經決定不用任何精神力那麼尋找方向就得換一個方法，隻見他俯下身用耳朵貼著地麵去傾聽傳來的聲響，以前他在某些設置了禁製的地方探險時也常常這樣做，仔細傾聽了片刻，他選定了前進方向。
“巡邏隊……”
安士白學院的優秀畢業生還不知道他被人耍了，相對溫和的地球位麵怎能與戰火滔天的魔淵位麵相比，這個叫銀華的學院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在這時考驗學生，更妄論生死考驗。
僅僅是，一個叫叛逆者的學生組織，惡意修改了他的通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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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院的招生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當君滄溟與女槍手做第一輪交鋒時，招生部的高年級學生帶領著特測申請者通過符文傳送陣進入內院。內院與靈修者聯盟一樣設置了大型符文陣，不過規模要小很多，整個校區大概有八個大站點，還有一些緊要的地方設立了分支符文陣，杜泉帶領的隊伍走的正是用以連接內外院的分支站點，從這裏出來再穿過四號訓練場可直接進入招生部辦公樓。可他們剛一走出來，為首的少女便臉色一變，喝止同伴的笑鬧，仔細側耳傾聽風中傳來的嗚咽聲響。
“黃色危機警報？”杜泉脫口道，嬌俏可人的臉蛋頓時不見女孩兒的柔弱，她抿起唇作了片刻思索，果決地說道，“突發事件，所有新人不要慌亂，安靜地回到站點裏麵，我已經通知協會，招生部的安頓好新人就一起上去守著。”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很快回到符文站點裏，這東北角的站點位於地下，上麵修建了一個簡單出口，遠談不上安全，可現在也沒有辦法了。銀華內院並非靈修者學院，絕緣者占的比重還是很大的，七門協會下屬那些大大小小的學生部門裏很多都是純絕緣者組成，比如三大後勤部門之一，負責新生引領接待等瑣事的招生部。他們沒有解決黃色危機的能力，等待戰鬥部門的支援是最好選擇。至於他們為什麼不退回外院——內外院雖都屬銀華，但前者的存在卻是保密的，雖然完全保密肯定做不到，但內外院間有嚴格界限，內院學生平日不得隨意穿行兩院，招生部的成員身有引領之責，但進出時間和次數限製非常嚴格。這種製度為內院阻擋下絕大多數的襲擊，可在有些時候也很要命。
“杜學姐稍等，我建議讓在場的靈修者也參加防衛，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們也能多抵禦一二。”聞人青從新人群裏走了出來，肅然道，說話間他抬起右手，掌心處升起一團拳頭大小的水色光團，“學姐可否告知大家事情原委，我也好探測周圍動靜。”
“可以。”杜泉點頭認可，“有能力的人如果自願參加可以站出來，實話說我們現在的狀況相當不好，協會那邊回複說有入侵者，據說實力很強，巡邏部第三分隊與之交手卻讓他逃走，第一次現身是在第四訓練場附近，現在巡邏部已經封禁了周邊區域。”說到這裏，她以手理了理耳畔的碎發，神色頗為無奈，“不巧的是我們正好在這片封鎖區裏，隻希望不要遇上那個家夥，否則必然討不了好。”
“那可不一定。”站在聞人青身側的少年撇嘴發出一聲冷笑，他大概十四五歲年紀，麵目俊秀，短發不羈地亂翹著，顯得既冷峻又傲氣，此時顯然被激起少年人的好勝心，說道，“不過一鬼祟小人，若是大哥在此……”
“淩。”聞人青有些無奈地斷了他的話頭，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後對杜泉道，“我們兄弟兩人自願參加。”
“也算我一個。”抱著書的少年道，他將書本遞給身邊的一個女孩，叮囑道，“幫我拿一下，等會兒我會回來取的，多謝了。”
“段家段林？”聞人青道。
“是我，你就是聞人青？”段林年紀與聞人家兩兄弟仿佛，但比起性格冷峻又有些桀驁的聞人淩、溫和有禮的聞人青，這個少年一身書卷氣，顯得十分斯文理性。不過此時他雙手插在衣袋裏，側著臉看人，眉宇間流露著挑釁，“風水雙係的大天才，久仰了。”
聞人青溫和的笑容立刻從唇邊隱去，雙眸直視段林，目光有些尖銳，如果論起聞人家二子心頭最遺憾的事是什麼，自然是天生的風水雙係天賦。具有天生靈氣的靈修者可以修習靈力，但屬性卻是要看個人體質的，不同的人即使修習同一係也會有靈力性質差異。除了極少的極端存在，所有人身上都會存在五行屬性，絕緣者因為無法吸取天地靈氣，隻有在體內五行平衡的情況下才能保證健康，靈修者卻正好相反，他們越偏向某一係，靈修天賦就越好，因為這影響甚至決定他們體內靈力的純度。聞人家最引以為豪的就是近乎完美的風係天賦，身為直係卻沒有繼承這一點不可謂不遺憾，聞人青在過去十多年裏早就習慣了旁人提及他天賦時的歎息或譏諷，現在被段林戳到痛處不至於動怒，可心裏肯定不好受。
“過獎。”他沉默片刻，溫溫和和地回道，旁邊的聞人淩雙眉一揚似要上前，卻被兄長不動聲色地擋下。聞人青攔下弟弟後抬手將掌心中不住旋轉的水色光團送出，接著手掌一帶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麵水鏡，道，“杜學姐，我已經作了探測，不過範圍有限，大概隻能在千米內活動。”
幾個站在他不遠處的人探頭去瞧那水鏡，隻見上頭漸漸浮現出清晰的畫麵來，而且不斷向遠處推進，不由得發出讚歎聲。無論哪個係的靈修者多多少少都會有一點探測類法術，但能將範圍擴大到千米之內，就算隻能小規模推進而無法大範圍觀測，對一個靈級修士來說也已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千米？可別是說大話。”那個叫段林的少年再次冷聲道，這一次聞人淩忍不下了，他長腿一跨，三兩步就越過聞人青，與出言譏諷的斯文少年麵對麵而立，直眉瞪眼地說，“段家的小子，我二哥是大度才不跟你計較，你也別得寸進尺到處撒潑，否則以後我見你一次就抽一次！”
“那你就來呀！”段林偏著頭，依然雙手插兜滿不在乎的模樣，可離他近的人都感覺一陣灼熱迎麵撲來，頓時驚呼著散開，段林立即收斂住外溢的靈力，對聞人青冷笑道，“我倒想看看，能說出‘聞人家收你們這些劣生種真是玷汙了內院’這話的家族，其直係後輩到底有什麼底氣在！”
劣生種，這是靈修界特有的一個極具侮辱性含義的詞，專指那些出身絕緣者家庭的靈修者，諷刺他們血統低劣。這種說法完全沒有根據，要知道現在‘家族’已經不占據絕對主導地位了，各種宗派、小團體、聯盟、協會的地位日益水漲船高，大部分靈修世家都懂得做出改變，但也有一些家族冥頑不靈，認為非家族出身的靈修者血統低劣肮髒，劣生種這個詞就是他們首先提出的。
段家作為五家末席，前身是黑色勢力，在靈修界卻比君家更知名，原因就是他們明明不是靈修家族，出靈修者的幾率卻奇高。那位素有狡狐之名的段大少在兩界中與聞人白齊名，前幾年在葬龍穀月潮中大放光彩，而出身旁係的段林也被證實具有火係天賦。這在某一些老頑固眼裏是難以忍受的，再說段林在兩年前就曾接到特測通知，卻以自己曆練不足為由拒絕，當然上不上學是人家的自由，可那些老頑固總能聯想到其他地方去。這樣一來，段林再次申請特測時受到一些侮辱刁難就不難理解了，不過聞人家也是躺槍——誰叫他們在世家圈子裏名氣最大呢，說一句話都可以被無聊人士作種種匪夷所思的推測。（聞人家：起風了，有點冷。眾無聊：聞人家要對風家出手了！聞人家：劣生種這個稱呼很不好。眾無聊：聞人家針對非世家出身靈修者！）
“還請你慎言。”聞人青溫雅的麵容第一次露出明顯怒意，黑色眼瞳裏隱隱有蒼青之色不住流轉，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本能扣起指訣，靈力隨時可以破體而出。脾氣更加衝動直接的聞人淩幹脆手一攤，掌心處憑空出現一把黝黑泛紫的長槍，他抖了個槍花對著段林嘿嘿冷笑道，“小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打就打，難道我會怕你們，一起上嗎？”段林作為非靈修世家出身的散修，手上自然不可能有與聞人淩掌中怒雷相匹敵的好武器，但他麵上毫無懼色，在聞人淩武器在手的同時便做出迎戰姿態，右手打了個響指，頓時五團跳躍的火焰從指尖飛出，圍繞著他不住旋轉。
三個年齡仿佛的少年對峙著，戰鬥一觸即發。而在這個時候，一個憤怒的女聲打破三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你們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大敵當前，我們這些人甚至整個學院都麵臨著危機，雖然你們還不是內院學生，可作為正道靈修者，聞人白學長與段莫言學長一向作風嚴謹正派，四年前作為學院生參加葬龍穀義軍抵禦月潮，怎麼輪到你們，卻一點正道精神也無？”杜泉怒道，雙手因情緒激動握得緊緊的。
對峙著的三人頓時閉口不言，麵色不佳，諸如聞人青段林之流的五家後輩到底還是普遍不到十六歲的少年人，在本代中屬於第二梯隊，無論心性能力都沒辦法和聞人白段莫言所屬的第一梯隊相比，一時間都有些訕訕。杜泉見他們都不做聲，也不再多說，對其餘人道，“好了，大家也不要多說了，還有誰願意參加，都隨我上去吧。”
又一個少年越眾上前，他打扮得非常利落，衣服看上去像是特地用結實布料手工製成，款式簡單便於活動，一頭刺蝟樣的短發顯得人很精神。見不少人將目光投來，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頭露齒一笑道，“我也算一個吧，我叫司馬回雪，流風回雪的回雪，當然叫我司馬就好。”
相信如果不是氣氛這麼凝滯的情況下，很多人都會忍不住笑出聲，這少年也不過十六歲的模樣，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普遍瘦削單薄，可他卻是一副常年鍛煉出的結實身板，膚色微黑濃眉大眼，端的是個挺拔陽光少年，然而‘流風回雪’這個詞，是指雪花在風中回旋，也可形容女子舞姿曼妙，實在……不是很搭呀。少年司馬回雪也明白這一點，他苦笑著說，“想笑就笑吧，我習慣了。”
凝滯的氣氛一時間鬆快了，但旁人忍笑時，聞人青和聞人淩卻交換了個詫異的眼神，為這少年的身份。司馬家這一代子嗣單薄是公認的，直係原本還有個嫡長子，不過多年前就已經病逝，於是司馬二少就成了千頃地一棵苗，被整個司馬家保護得嚴嚴實實。雖然五家後輩都會參加社交，不時互相聯絡感情，可這位金貴的二少據說自幼就在修煉家傳心法，鮮少露麵，雖同為五家後輩，聞人兩兄弟在近五六年來卻是第一次見到他本人。
司馬家是靈修世家，能與聞人家聯手入世說明這個家族的實力即使不如聞人也不至於相差太遠，但司馬家卻異於主流，與其說他們是靈修者倒不如說他們是另類武者，據說先人曾以武開山立業，直至今日也沒有脫開武道二字，因此不被正統推崇。不過司馬家作風豪爽磊落，在靈修界的風評還是不錯的。
少年人都是熱血的，在幾個五家子弟的帶動下，又有十幾個非世家出身的靈修者站了出來，這下就很能看出差距了。聞人青等四人俱是靈級以上，修為最高的司馬回雪已經是靈級中階，可這些絕緣者家庭出身的靈修者普遍在師級左右，當然這已經算不錯的資質了，平庸的靈修者這個年紀大概才剛剛脫離啟蒙期。
一行二十來人隻留了四五人在傳送陣，其餘人隨著杜泉來到站點出口，靈修者們商量著施展各自的防禦法術，把不大的出口圍了起來。聞人青觀測了周邊千米，不出意料的一無所獲，他將風之視線固定在站點上空三十米，時刻關注周邊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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