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19 更新時間：13-05-31 23:16
離開了咖啡館，陳秋看到靠在車邊等自己出來的黑民——不是阿墨，事實上，陳秋這才發現最近已經很少能夠看到他了。
但是如果不是被喵姐這樣提及阿墨，陳秋都沒有發覺。
雖然距離黑民還有一段距離，但對方已經從陳秋那不太自然的神情看出了不對的地方，立即投以擔憂的情緒。
陳秋站在咖啡館門口，深呼吸一口，才慢慢走過去。
“主上？”對方有些遲疑地看著陳秋。
陳秋笑了笑，搖頭：“沒事，走吧。”
黑民遲疑一下，點頭：“是。”拉開車門。
坐在車裏，陳秋半晌沒有說話。
他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也沒有在考慮什麼，或者說他應該考慮的事情早在與喵姐說話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無需再思考。
因為那實在是太過於淺顯的事實了，隻是自己身處其中，而無法看明白罷了。
因為這次與霞見麵隻是在陳秋執行完任務的途中，所以身邊並沒有其他人的陪伴，除了駕車的黑民外，再沒有第三個人，這使得陳秋覺得，非常的，安靜。
事實上，他並不反感這樣的寧靜。
這使得他想起了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還沒有遇到印渚，沒有遇到大家的時候。
有時候跟著一群流浪者四處覓食，但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獨自穿過繁華城市的黑暗肮髒角落。
那時候陪伴自己的也隻有寂靜，但腦子裏麵考慮的事情卻無非是如何填飽肚子。
至於明天要怎麼樣，未來要走向何方，完全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
偶爾也會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偶爾也會怨恨命運的不公正，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得靠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
因為這是沒辦法的，沒有人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跟前進方向，能夠決定自己命運的，唯有自己而已。
就算是後麵，有了值得珍惜的夥伴，朋友，甚至……
伴侶。
也許會受影響，但做出決定的仍然是自己。
我眼中的相似，在別人眼中，也許就是完全不同的個體。
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每個存在都是獨一無二的。
隻是我似乎忘記了這個。
陳秋安靜地坐在車中，一直到他們回到了三界學院。
因為陳秋與往常迥異的安靜，開車的黑民已經有很多次偷偷轉頭回來看陳秋——陳秋思緒上並沒有什麼變化，表情也看不出情緒波動，所以他無從猜測陳秋到底在想什麼。
陳秋感覺到了他的注視，下車時，伸手拍拍對方的肩膀，微笑：“我先回去。”
“是。”黑民點點頭。
對方那樣困惑卻又單純憧憬的眼神，讓陳秋覺得有些不舍得。
但他也沒有說話，笑了笑，轉身進入學院。
回到宿舍時，印渚並沒在，這正好。
陳秋想了想，在心裏呼喚阿墨。
須臾之後，高大的黑民出現在室內，陳秋感覺到對方的到來，轉頭朝之微笑了一下：“坐。”他正在衝可可，也給對方衝了一杯。
阿墨有些木訥地看看陳秋，然後有些坐立不安地挨著桌子邊坐了下來。
“給你。”端著杯子走到對方麵前，將可可推過去，然後自己也坐下。
阿墨誠惶誠恐地接過可可，卻也沒喝，隻是捧著杯子發呆。
因為黑民的骨架高大，所以手掌寬大得幾乎要將杯子全部遮住。
他這樣拘謹地捧著杯子坐在眼前的樣子，就好似一個緊張到雙手緊握的人。
陳秋在心裏斟酌著要怎麼開展話題，一邊喝了口可可，再看到對方那樣緊張的樣子，反而覺得輕鬆起來了。
“你在想什麼。”他微笑著詢問對方。
阿墨不安地看看杯子中褐色的液體，再又偷偷看看陳秋平靜的臉，沒說話——或者該說，他不知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陳秋能夠感覺對方傳來了心虛緊張有些愧疚的情緒。
……看吧，其實，在我眼裏，他們根本無所遁形不是麼？而我，隻要我願意，卻能夠在他們跟前隱藏所有的情緒不被察覺。
這本身，其實是多麼不公平的事情，枉費我一直自詡為他們考慮，卻連這最基本的平等都沒考慮到。
或者，是在我的自我滿足之下，被有意無意地忽視了？
陳秋苦笑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喝可可。
“……主上……”陳秋的反應，使得阿墨愈發的不安，他試探般地，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陳秋。
陳秋看看他，微笑。
阿墨又沉默了下來。
並不是刻意地想要戲弄陳秋，而是單純如怪物，實在不知要如何形容，描述自己的心情。
“你想說什麼？”陳秋見對方沉默，微笑著問他。
“主上，我……”阿墨不自覺地皺起眉，表情有些困擾，有些糾結的樣子。
陳秋看著對方的樣子，忍不住揚起唇微笑。
阿墨有些茫然地看著陳秋微笑的樣子。
“我說啊，你在糾結什麼呢？”陳秋微笑。
“糾結。”阿墨呐呐。
“或許，你自己都沒有察覺，但你現在的臉，的確是很糾結的樣子。”陳秋輕聲說明。
“啊……”阿墨呆呆應道。
“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臉來。”陳秋輕聲道，伸手碰碰對方不自覺放下杯子，開始自己緊握另一隻手的手背：“我隻希望你們能夠快樂的，不被傷害地幸福過活，”陳秋這樣微笑道，然後又歎口氣，“現在想來，這可真是我自我滿足的自私想法。”
“哎？”阿墨本能地想要反駁，但因為口拙，又不知要說什麼好，隻得皺起眉，擔憂焦急地看著陳秋，愣愣道：“主上是最好的。”
就算自己陷入了困惑之中，卻仍然對我投以單純的信任跟崇敬，哪怕帶給他困惑的人是我……
對方的表情眼神使得陳秋搖首：“我可沒有這樣覺得，正是因為我曾是人類，所以人類有的各種劣根性，我都有，糟糕的天性，我也不會落下。”
“不，不是這樣。”阿墨連連搖頭，他隻知道否認，卻不知要怎麼說明。
“所以，原諒我現在才體會到大家的尷尬處境。”陳秋這樣道，“好在，有人點醒了我，不然，我還真不知要自我滿足到什麼時候呢。”
阿墨知曉自己嘴笨，沒辦法接上陳秋的話，隻好看著陳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所以，就算表麵上，我們之間的聯係斷開，實際上，埋藏在心裏的羈絆，會一直存在的。”陳秋看著對方那焦急的神態，突然笑了起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遇到了什麼事情，要記得我一直都是你們的兄長。”
這樣說著，他終止了彼此靈魂之間的聯絡。
最先察覺道的當然是坐在陳秋對麵的阿墨。
他驚訝地睜大雙眼，然後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因為太過震驚，他甚至都不知要說點什麼好，呆呆看著陳秋。
倒是陳秋，朝之投以安撫地一笑：“別太緊張，這其實並不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不用這樣。”
“主上，是生氣了麼？”阿墨聽話地坐下，張口，又合上，這樣重複很多次，卻隻能從口中這樣呐呐道。
“生氣？”陳秋一愣，然後笑：“並沒有，如果說生氣的話，我想，我或許是對自己生氣吧，這樣明顯的事情，我居然才發現。”
“主上……”阿墨張張嘴，卻又不知要說什麼好，他隻是用無措，慌張的眼神看著陳秋，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的惶恐。
對方那樣的眼神，使得陳秋有些心酸，他笑了笑，伸手拍拍對方的手：“我剛才已經說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直都是你們的兄長，之所以會切斷我們之間的聯係，隻是覺得，我應該這樣做，這是對彼此而言，最好的決定。”
“主上，那我們今後要……”阿墨磕磕絆絆地說道，“要怎麼辦？”
“這個問題，得問你們自己。”陳秋微笑。
阿墨怔怔看著陳秋。”可是……”
“別急著說話，“陳秋示意對方安靜，他朝緊張的阿墨笑了一下，道：“先聽我說我的理由。”
阿墨遲疑一下，然後閉嘴。
“我遇到了喵姐。”陳秋道，“就是你說的那個很好的人類。”
阿墨的神情有些複雜，他看起來有些迫切，表情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陳秋問他。
“大家都在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主上突然斷掉了彼此之間的聯係。”阿墨道。
“……”我到底在對對方的情商期待個啥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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