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雲母屏風燭影深 難填之恨

章節字數:1505  更新時間:10-04-21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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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侯府——李風雲病得厲害。

    喉嚨灼熱疼痛,額角燒得發燙,手腳綿軟不受控製。

    大夫的診斷是傷風發熱。

    大夫來又去,去又來。

    李慕雲一直在她房內。

    翠兒進屋稟告道:“少爺,二小姐,二夫人的遺體已經運回來,現今停在祠堂。”翠兒歎氣一聲,二夫人是好人,對每個下人都和顏悅色,從不打罵他們,可為何好人偏偏得不到好報?上天怎如此不公平?

    “娘沒死,娘沒死…”李風雲掙紮著要起床,她大叫起來,“娘怎麼可能會死,娘沒死,她不會死的,她怎麼會舍得拋下我,娘不會死的…”

    李慕雲與翠兒把她按在床上,她號啕大哭起來,隻是要起身去找娘。

    “娘,你快回來,蟬兒好想你,蟬兒不能沒有你,娘…”

    李慕雲歎息一聲道:“蟬兒,哭吧,哭出來對你有好處。”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在這一刻,狂傲不羈、不可一世的李風雲淚流滿麵。

    那一夜之後的李風雲,再不是原先的李風雲,她的眼睛裏寫滿令人不寒而栗的刻骨仇恨,尤如千萬冤魂索命,狠絕凶厲。

    命運弄人嗎?天地不仁嗎?或許是,或許不是。

    ————————————————————————————————————

    夜。搖曳燭光。寂靜如同流水。

    李風雲一個人跪在祠堂,木板上躺著梅小青的遺體,她的臉上全是烙鐵的烙印,斑斑駁駁、猙獰無比,她閉著眼睛,靜靜躺著,卻再也不會睜開眼睛。

    梳子,握在蔥白如玉的手裏,緩緩沿著梅小青光滑亮澤的長發而下。

    “娘,蟬兒幫您梳頭!”李風雲笑得溫柔,眼睛卻已經濕潤,哽咽著,“娘,蟬兒會一直陪著你,讓你不再寂寞!”

    她的心口痛不可言,狂奔的激流阻塞在胸膛處,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宣泄。

    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她。

    她失去——她生命中最可貴的東西。

    夜風拂動她額前的發,她輕輕地握著梅小青的手,不忍鬆開,不肯鬆開,此生,對於李風雲而言,已無牽掛!

    “娘,你沒有離開我,對不對?蟬兒感覺的到,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後,安靜的看著我,就像小時候那樣,手把手的教我寫字,彈琴,畫畫。娘,你是不是不放心蟬兒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怕蟬兒一個人會寂寞,會孤單?蟬兒不會孤單的,蟬兒有娘在,蟬兒不孤單。”

    李慕雲緩緩走進祠堂,靜靜凝視著木板上的婦人,他對著婦人,沉聲說道:“梅姨,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蟬兒,愛她護她疼惜她,絕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他一字一句都說得清晰無比,他已經為她種下情根,情根已種,他拔不掉——亦不想拔!

    李慕雲上前,輕輕摟住她的肩,溫柔低語:“蟬兒,若梅姨在天有靈,她最希望看見的,是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任由自己糟蹋自己的身體!”

    她自病好之後,一步不肯離開祠堂,滴水不進、不食不寢已經三天,整整三天,她握著梅姨冰冷、枯瘦的手,不肯鬆開,不發一言。

    “雲哥哥,為何我會心如刀割?”李風雲眨一眨眼睛,淚水沿著臉龐滑下,她的眼淚終於再也止不住,晶瑩的液體一滴一滴——滾落在地,浸濕李慕雲的衣衫,“雲哥哥,娘最喜歡吃糖耳朵,她以後是不是再也吃不到我給她買的糖耳朵?”

    “蟬兒,別難過。”

    “雲哥哥,娘一個人會不會很寂寞?”

    “……”

    “雲哥哥,我想娘…我想她…很想很想…”

    “蟬兒,看開一點。”十五年來,這是蟬兒第一次流淚,在她心中,天下隻有她母親一個人!她必須學會母親不是生命中的一切,她必須麵對母親已經離世的事實!他不要蟬兒失去對生活的信心。

    他忽然長歎一聲,蟬兒受的苦楚,實在太多,十五年來,父親對她不聞不問,母親對她諸多刁難,除卻梅姨與自己,這世界竟無一人是真心待她的,蟬兒每天在微笑而內心卻不是真正的快樂,她笑容背後的傷感和悲哀,他豈會不知?

    她雖貴為侯府千金,卻因為母親的故意刁難和處處打壓,身份與慕雪有著天壤之別,就連侯府的下人都知道這位侯府二千金——有名無實,就連下人也漠視她與梅姨的存在,她從未得到侯府的任何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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