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2 更新時間：23-05-11 09:07
“老爺可否定個時間？這樣奴婢進去也合適些。”千亦說道。
“申時訓練完後便可去，酉時或戌時可出，隨你。”
“是。”
遲暮不明白為何蘇建坤會這般輕易答應，這是旁人都不曾有過的殊榮。不過，既然他叫自己在一旁守著，必然還是留有戒心，便沒勸說。
午時。
張行簡帶著案牘前往蘇府，行色匆匆。
蘇建坤忙派人迎接，引至前廳。
“蘇大人。”張行簡行禮，他將案牘交至蘇建坤手中，“這是下官查到的卷文。”
蘇建坤接過，細細翻看起來，張行簡便開始娓娓道來。
“林千亦乃平水林氏後代，林崇之女。”
“林崇？”這名字有些許熟悉，蘇建坤一時想不起來。
“世承二十一年，何卓拉攏林崇，許諾幫林崇振興林氏。平水林氏世代守護平都淩天儀，與淩天儀相伴相生，既然淩天儀異動，則玄機顯現。自世承二十五年，林崇遂何卓被處刑，林氏沉寂後，林氏遺力分散各地。”
蘇建坤忽而想起，玄機閣非所選信徒不得見，這世間唯有及其林氏八方遺力推動淩天儀，方可得見玄機，獲得玄機之力，一旦擁有此力，便可傾覆天下，這便是他起初意圖拉攏林崇的原因。
蘇建坤輕笑：“原是林崇那頑固，怪不得初次。見到林千亦時，便覺有幾分熟悉。他們父女眉眼間還真是像。”
“林千亦之所以能接住薑弋的招式，是因自小習武，擁有一定的基礎。林氏乃武將世家，她在眾傭兵中底子好些也實屬正常。”
蘇建坤輕笑：“不愧是林氏，光是女子就培養得這般好，能讓我府天生戰力的薑弋讚不絕口。”
“沒有林崇，吾照樣可以打開玄機。”他麵露陰鷙，既然林氏女在自己身邊，當然要留住她的性命，待玄機之門打開，便將她與林崇送往幽冥，如此，便不會有人為多年前那場冤假錯案翻案。
林千亦在門外將一切悉數聽入耳，此刻她才明白，為何當初林家會一夜之間覆滅，究竟什麼是玄機？玄機閣在哪？玄機之力又是何物？自入蘇府起，便會不時聽見周邊人提起，似乎人人提起都十分向往這份力量，或許這些隻有尋問林崇才會明白，不過，在此之前，必得從蘇建坤書房獲取些信息，他要玄機之力做什麼？為何偏偏執著於此？
書房。
她將令牌置於卦門之上，書房便開啟，原來令牌便是開啟書房書房的鑰匙。
書房內裏樸實無華，藏書頗多，除了一些兵法韜略，還有各種醫書、雜記等。想必蘇建坤收集這些醫術，是為了調理沈罄瑤的身子，竟用情至此，可究竟是什麼原因，致使蘇賊走上這條不歸路？
平南王！她腦海中忽然閃出這個稱謂，便開始在書房中找尋有關平南王的蹤跡，卻未果。
這書房中的東西皆是陳列整齊，並未有什麼奇怪之處，但唯獨右邊木架子上放著的東西，讓她覺得有些詭異。
木架子上擺著三塊碎銀，每塊碎均是拇指大小。她拿起來，發現上麵刻著三個字“玄機閣”。千亦不解，既然人人皆言玄機閣如同仙神在世，又為何會沾上這凡間俗物？
不對，這俗物是蘇賊的。
難不成是平南王以名利相邀，蘇賊才會與他成為朋黨，而玄機之力傾覆天下，便是平南王想要得到的力量，蘇賊，不過是平南王謀逆的棋子！
此刻，她總算想通，為何蘇建坤這般執著於玄機之力，蘇建坤這般桀驁，有怎甘為人棋子？
若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他倆互相反水，便是此生無憾。
不管怎樣，她必須要弄清玄機閣存在的意義。
“你怎麼進來的？”
遲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千亦被嚇得一個激靈。
“遲暮姑姑。”千亦福身。
“未經得我的允許，誰讓你私自進來的？”
千亦立馬認錯：“是奴婢思慮不周，妄姑姑恕罪。”
礙於月皖小姐的麵子，遲暮不敢動她，若叫人打了她板子，便是打了月皖小姐的臉，月皖本身就已看不上她，若因一個護衛而與她撕破臉，實屬不值當。
“鑒於你是新人，不懂規矩，此次便先饒過你，若下次還想今日書房，需到竹雅苑請示我。”
“是。”
“今日在書房可有收獲？”
千亦點頭，便行禮走出書房。剛一踏出書房，便有五位護衛將之圍住。
她皺起秀眉，不明白為何他們會突然圍住自己。
“老爺要見你。”一位護衛道。
蘇賊要見我？何必如此大的陣仗？千亦如是想。
前廳。
蘇建坤坐在廳堂上，悠閑的喝了口茶，見千亦來後，微眯了眼。
“走近些。”
“是。”
千亦向前走了兩步。
“再近些。”
她微微蹙眉，便又走了兩步。
蘇建坤仔細端詳她的眉眼，仿佛此刻林崇便在眼前，他摸了摸下巴，說道：“真是像啊。”
她不明白怎麼蘇賊突然冒出此話，但見他這模樣隻覺大事不妙，先跪為妙！
“在書房可有找到什麼秘密？林千亦。”蘇建坤的語氣顯然冰冷了許多，特別是叫到她名字時，刻意加重了聲調。
千亦一怔，心下有些慌亂，卻未顯於色。未置一詞。
“嗯？”蘇建坤語氣略帶戲謔意味，“吾似乎從未問過你，為何進入蘇府，那今日吾便問你，為何來此？”
這還用說？當然是找機會殺了你這老賊！
千亦思考片刻，便道：“生活困苦，想如蘇府討個生活。”
“為何偏偏是蘇府？我蘇建坤的名號在京中已是臭名昭著，你的家人就這般樂意將你送進蘇府，不怕貽笑後世，閑話鄰裏？”
“生存尚且困難，哪還管得了什麼名聲？”
蘇建坤冷笑：“好一個伶牙俐齒，不愧是林崇所生的女兒啊！”他拍了拍手。
千亦聽見林崇二字，便抬頭看著蘇建坤，而後垂眸，不敢再說什麼。
“你進蘇府，是要找尋我籠絡群臣，陷害忠良、貪贓枉法，壓榨百姓的證據，好為你父親林崇翻案。”蘇建坤見著千亦慌亂的神情，心下覺著十分有趣。
“有目的是好事，但目的性太強，反而不是件好事，而是別人抓住你辮子的把柄。”
千亦不言。
“想必這些時日來，你恨不得暗中捅吾一刀吧？亦或在你睡夢中，吾不知早已死了多少回。恨不得啖吾之肉，飲吾之血。”
恨？怎能不恨？她本可一世無憂，卻也他一時貪欲而毀了一生幸福。
“林千亦，怎麼不說話了？”蘇建坤見她這副模樣，隻覺好笑，便想再逗逗她。
“既如此，大人何不殺了我？這樣，便不會有人惦記前塵舊事了。”
“殺你，豈不便宜了林崇僅承受喪女之痛？忤逆吾，便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若吾將他的寶貝女兒變成傀儡，不比殺了你，更讓他難受？”說著便撫了撫手中的藥瓶。
千亦有些慌亂，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建坤將瓶塞打開，往新茶中倒入這不知名粉末。
“此乃仙魂散，飲下，便生為蘇家之人，死為蘇家之鬼，凡有忤逆，不出三日，暴斃。”他將新茶遞到千亦麵前，逼她接下。
千亦看著眼前這杯茶，緊咬住唇，抬眸，眼神憤恨：“蘇賊，你從不相信任何人，自始至終以自我為中心，枉沈長隆這般真心待你，最終卻也隻能身死他人手下。”
蘇建坤眉頭皺起：“你也被夜玉寶珠吸引至幻境了？”
千亦不言，雙手接過新茶，便要將之飲下，忽而，不至何方傳來一股氣力，將茶打翻。
蘇建坤蹙眉。
千亦不明所以，這茶確實不是她所打翻，抬頭看了蘇建坤一眼。
“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
幾名護衛上前，架起千亦便走。
“我看誰敢！”月皖與明籬從後院走來，高呼。
眾人行禮：“參見小姐。”
“爹爹，縱使千亦是您政敵的女兒，也不該拿一個女子撒氣，若傳出去，豈不為人恥笑？”
“二十大板。”
“爹爹！”
“連你也要忤逆吾！”
“月皖不敢。”
“把小姐帶回房中，不許出來。”
“是。”兩名護衛對蘇月皖做了個請的動作。
蘇月皖往千亦處看了看，眼神裏盡透露出擔心，千亦朝她微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不過二十大板，經常習武便沒什麼問題，尚能抵擋。
千亦被打得酸疼，自行扶著牆走回房門。此番那幾個家丁真是下了死手，薑弋叫人打她二十板時也不見得這麼疼。
幸得明籬沒跟著蘇月皖一起被關，還有人來幫她上藥。明籬端著藥膏前來，埋怨她和蘇建坤強嘴，但凡她不說出蘇建坤自私自利那樣的話，都不會被打。
千亦不言，靜靜聽著明籬埋怨。
“你倒是開心了，白白讓小姐擔心，而今小姐被關著，奴婢怕她一時想不開……”話未說完，千亦便拍了拍她的手肘。
“想什麼呢？小姐不會這般脆弱。”
說完，後院便傳來琴聲。
“小姐的琴聲中似乎並無鬱悶之情。”明籬說著。
千亦點頭，忽而吃痛：“嘶！你好好擦！疼死啦！”
“能給你擦算不錯了，還挑！”明籬嘟囔著。
入夜。
狂風席卷整座上京，塵沙飛揚，千亦的窗被風狠狠吹開，似乎下一秒，那窗戶便要掉落。這股風力她曾在京郊感受過，與尋常風力不同。
便忍痛起身下床，跪在中央，任憑狂風刮裂自己的臉。狂風席卷，如同有人掌摑。
“晚輩不知究竟犯了何錯，勞煩先祖大駕。”
無人應答，隻是臉上無端多了幾道紅痕。
千亦跪地磕頭：“還請先祖明示。”
“林千亦，親人不該成為你的軟肋。”風中傳來悠悠男聲。
千亦不解：“人有情欲，故有軟肋，親之所伴，不能舍棄。”
忽而狂風疾起，千亦被吹趴倒在地。身上多了幾條劃痕。
“千亦知錯。”她咬咬牙，“定爭取獲得蘇賊信任，隻是晚輩尚有一事不明，玄機之力究竟有何玄妙，為何蘇賊對它如此執著？”
“機緣未到，你且慢慢參透。”話畢，風止。
千亦從釀釀蹌蹌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回到床上，渾身上下刺喇喇地疼，想到明日還得到兵營訓練，心中不覺煩悶。隻願薑弋那個死木頭能饒她一命，準她一日假，若再拖著這副傷痕累累的身軀訓練，莫說等蘇建坤死，自己倒要先死在他前頭。
蘇賊，早晚把你書房翻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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