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33 更新時間：11-02-17 18:23
那一夜，悠揚與慕容奕刻意地笑著，興奮地將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下肚裏，大醉而歸。
翌日，便是悠揚娶親的日子。
子衿一早起來，陽光也很好，她推開窗子，便透進了一室的明媚。她緩步出了屋子，便望見風府張燈結彩，霎是豔麗。她緩緩地走在曾經熟悉的池塘邊，那裏菱花開得正旺，碧水悠悠，在陽光的映襯下泛著粼粼的銀光。她怔怔地望著這整整一府的熱鬧與繁華，心裏有些隱隱作痛。
“子衿。”
她扭頭，卻見肖若蘭靜立在身後不遠處。
“夫人。”子衿行禮。
肖若蘭略愣了愣，瞬間便淡淡笑了笑，如雲開見月，溫暖而慈祥地笑。她緩步走近，伸手撫了撫子衿額前飄零著的碎發，開口時卻是一派溫靜：“子衿，這段日子，你過得可好？”
“是，謝夫人掛念。”
肖若蘭微笑著歎了一口氣，她無奈地接受了子衿的客氣與疏遠，柔聲道：“如此便好。”
“子衿。”正說著，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子衿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僵立在了原處。
肖若蘭看在了眼裏，望向子衿的目光便不再平和，而是帶著焦灼與關切的。自昨日見到子衿，她便知道，悠揚的突然娶親會給這個執拗的孩子造成極大的傷害。她想幫助她，但她無法阻止風淩父子，也無法讓子衿依賴她，她是那樣的無能為力。幸而她瞧出慕容奕與子衿之間的情誼，才得以稍稍安心，心想著，這個孩子終歸是有福氣的，不會是導了眉心的複轍。怕隻怕，這孩子過分地固執下去。她輾轉了一夜，終於還是忍不住到雅韻閣來看她。她想，即使什麼也不能做，能夠陪在女兒的身邊，也能給她極大的撫慰。
“悠揚，你今天不應該出現在這兒！”肖若蘭輕輕擁住了子衿發抖的身子，皺了皺眉，平靜而又不失威言地警示著。她要保護她的女兒！
“二娘，我……”或許從來沒有見過風夫人如此嚴厲的目光，又或許是真的覺得這個時候自己還想見到子衿而忐忑，悠揚竟有些怯怯地望向子衿母女。
“夫人，我想聽聽他說些什麼。”子衿感激地望了肖若蘭一眼，聲音也恢複了淡然，臉上竟還掛著清冷的笑容。
肖若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微微一笑，便朝苑外走去。臨行，她回過頭來，死死地盯了悠揚一眼。
“你來做什麼？”再次麵對悠揚時，子衿已沒有了昨日的局促不安，仿佛風府這熱鬧繁花的氣氛讓她變得清醒，讓她又憶起了來時的初衷。她聲音冷然。
“子衿，我來看看你。你怎麼了？”他急切而擔憂，麵上也露出急切而擔憂的表情。
子衿冷冷一笑，突然變得尖銳起來：“我很好。你今日不是應該去迎娶新娘子麼？怎麼倒有空來我這裏閑逛呢？”
“子衿，你相信我，這門親事不是我樂意的。我心裏從來隻有你一個人，真的，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子衿，你要信我，即使娶了親，我們的約定我也不會忘。隻等事成後，我便隻與你，隻有我們兩個攜手共賞星月……”
“嗬嗬嗬……”子衿笑了，笑得淚水溢了出來，止也止不住。眼前的人分明是她熟悉的俊朗的容顏，熟悉的溫潤的語調，熟悉的挺拔的身姿，熟悉的青草的香味……然而，她為什麼覺得他是那樣的悠遠，悠遠得不可觸摸。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也不知道該感激他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還是該怨忿他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的作為。她唯一的應對便隻是笑，傻傻地笑……
“子衿，你別這樣，你別這樣……”他發了急，走近了她，緊緊地擁住了她，喃喃著，“你別這樣，子衿。你這樣，我便更難過了……”
她靜靜地被他擁著，仍然笑著，有一絲譏諷似的——連他的懷抱也仍然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溫暖呢！
“子衿……”他喚著，帶著一絲求助的意味。
子衿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止了笑，靜靜地說：“你該去迎親了。”
“你不怪我了？”悠揚詫異子衿突如其來的變化。
子衿低頭不語。
“你真的不怪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理解我的苦衷的！子衿，你知道麼，我有多盼望著那一日早早地到來，多盼望每日都能見到你，擁著你……”悠揚孩子似地雀躍著，話竟然也多了起來。
“你去迎親吧。”子衿又說，淡淡的口吻如同尋常。她的臉上再也找不到任何傷心的痕跡。
悠揚又擁了擁她，留下她一個人，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淚水從子衿的眼裏溢出。她抬頭望了望天空，陽光灼得她眯了眼，淚水流得更歡暢了。
正午時分，一陣聒噪的鑼鼓聲雜著著鼎沸的歡呼聲、嘈雜的爆竹聲傳進了子衿的耳膜，她知道，悠揚迎親回來了。不知為何，她竟失了出去看的勇氣，窩在雅韻閣的榻上靜靜地發呆。
“你不出去瞧瞧？”慕容奕從外間進來，坐在榻前的圓桌前盯著她瞧。
子衿愣愣地望向他，半晌才像是懂得了他的意思，輕輕地搖了搖頭。
慕容奕死死地盯了她一眼，一把拉住她，狠狠地向外拖去。
“你幹什麼？放開我！”子衿用力一甩，滿腔的怒氣全在這用力一甩裏顯現出來，聲音裏也蓄積了這股怨氣。然而，這用盡全身力氣的一甩，竟也沒能將他的手甩去。
“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親眼看看這場娶親禮麼！”慕容奕陰沉著臉，冷冷地說著，手裏的勁兒卻並不鬆懈，一直將她拖到了門外。
那股怨氣甩去了，仿佛用盡了子衿渾身的力氣，她安靜地任由慕容奕拖著，無力極了。
慕容奕暗自歎息了一聲，略微鬆了鬆手上的勁兒，輕得隻牽了她的手，安慰道：“別怕，我陪著你。你隻管去瞧去。既然來了這裏，你想明白的就都去弄個明白。”
子衿緩緩側臉望了望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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