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25 更新時間：11-02-08 16:39
“姑娘，送墨香回鄉的車夫回來了！”子衿正細細地烹著茶，輕輕嫋嫋的輕霧起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一股清香甜膩的味道便沁入了她的五髒六腑。她不免又深深地多吸了幾口氣。小蓮立在旁邊待了許久，也不忍打擾了她。好不容易，見子衿稍稍頓了頓，這才小心地說道。
“是麼？墨香也回來了？”子衿心中一喜，頓住了烹茶的手。
“沒有。”
子衿皺了皺眉，抬頭望向小蓮：“車夫怎麼說的？”
“車夫說，墨香的母親見了墨香，竟鬆了氣，閉上了眼，去了。墨香要留著料理完她母親的後事才能回來。”
子衿“哦”了一聲，便怔在了那裏，半天再沒聲響。小蓮也瞧不出她是喜是悲，隻得悄悄退下。
又過了半月，天氣越來越涼了。屋後池塘邊的柳樹的枝條兒已經開始泛黃，偶爾還零星地飄落下幾片黃葉，落在水麵上，像一艘艘孤寂的船，沒有停靠的港灣。池塘另一角的菱花已開出了星星點點淡紫的小花。子衿每日閑暇時光，最大的愛好便是倚在木欄杆上靜靜地發呆。
小蓮有些擔憂，隻覺得自入秋以來，子衿的情緒便一天比一天低沉，發呆的時候也越來越多。她不知道為什麼，以為是想念墨香的緣故。
這日，子衿突然在後屋廊上置了琴，一個人輕輕地撥弄起來。那琴聲竟嗚咽纏綿，讓人悲從心來。彈了一個多時辰，小蓮走過去，輕聲喚道：“姑娘，姑娘……”誰料如此喚了三五遍，子衿竟若未聞，依舊隻兀自撥弄著琴弦。
小蓮仔細地望了望她的臉，她臉上卻是平靜無波，眼底深處有一種憂傷的情愫流淌了出來。小蓮不禁癡了。
“小姐，我回來……”墨香話音未落，便被小蓮有眼神製止了。小蓮急忙走進屋裏，拉著墨香到了前門廊下，細聲細氣地說：“你回來了？”
“我家小姐怎麼了？”
小蓮輕歎一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最近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都是鬱鬱不樂的。今日才又擺了琴，這不，都快兩個時辰了，我怎麼叫也沒用。”
墨香點了點頭，徑直走進後廊，湊到子衿耳邊，提高聲調：“小姐，我回來了！”
琴止了，子衿終於回過頭來，見了墨香，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
“家裏的事兒都料理好了？”
墨香臉色一黯，點了點頭：“嗯。母親已經去世，我留了些錢財給父親，往後，我對那個家便再無牽掛了……”說著，眼角沁出幾滴淚花。
子衿輕歎一聲，握了握她的手。
稍頃，墨香用衣袖揩了揩眼角，欲言又止：“小姐……”
“怎麼了？”
“小姐，你得到消息了？”
“什麼？”
“我聽說，少爺要娶親了……”
話音未落，子衿臉色一變，渾身一僵。墨香倒驚得慌忙搖著她：“小姐，你別嚇我。我也是隱約聽說這事，這可能不是真的，少爺待小姐那麼好，他若真要娶親，娶的也一定是小姐。你不要傷心……”
半晌，子衿緩了一口氣，兀自輕搖螓首，淡然一笑：“這事兒，八成是你聽錯了。悠揚說過的，他會在原處的。你也累了，先歇著去吧。”
墨香憂心地望了望她，依言退下了。她聽到，那幽幽的琴聲又響了一個時辰……
這日，子衿從天墨閣回到翠竹軒。剛到門口，便聽到墨香氣惱的聲音：“氣死我了！我家小姐那麼好的人，他們竟然說小姐是狐媚子！小蓮，你說，我家小姐哪裏狐媚了？”
“姑娘是好人。殿下待姑娘也確實是十分的好……”
“你這是什麼意思？殿下要待我家小姐好，那是殿下的事兒，關我家小姐什麼事兒了！”
“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我……”
子衿皺了皺眉，挑簾而入。見墨香一臉的得理不饒人，而小蓮則漲紅了臉低著頭站著。
“你們這是幹什麼？”子衿不悅。
“小姐，這府裏的人欺負人。他們竟然說你就是個下人，卻還擺譜兒，弄著兩個人來侍候。他們還說，他們還說小姐是……狐媚子……”墨香一見子衿，立即迎了上來，拉住子衿的衣襟。
子衿皺著眉不說話。
“還有小蓮，連小蓮都這樣想！”墨香嘟著嘴，氣惱地指了指小蓮。
“不……不，姑娘，我不是的……”小蓮臉色漲得通紅，手局促不安地絞著衣襟。
子衿淡淡地笑了笑：“小蓮，沒關係的。”
“小姐，你……”墨香不滿地望著子衿。
“墨香，別鬧了。”子衿說著，抬腳出了屋。
墨香緊跟著出來，望著子衿平靜無波的臉，正欲說些什麼。
“我在這府裏，確實不像個下人。可是，我確實隻是個下人，也不怪人家說。”子衿眼望著竹林，淡淡地說著。
“可是，小姐，那是表少爺……太子殿下要待你好，又不是你要求的……”
“殿下待咱們好，那是殿下的恩惠。墨香，咱們日後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了。”子衿望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
“是，小姐。”
子衿笑了笑，握了握墨香的手，真誠地說：“日後，你若覺得委屈，就跟我說。我會請殿下還把你安置到三叔府上去的。三叔待人寬厚，你在那兒應該會好些。”
“小姐，我是替你委屈！既然你都能受得了委屈，我一個丫頭，還有什麼不可以受的。”墨香撇了撇嘴。在太子府呆了這些日子，親眼目睹了子衿的生活，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慕容奕能待子衿好，她便為子衿很高興。而且，他還親自把她從風華府上接了出來，安置在子衿身邊，她更是感激不盡。但是，她沒料到，在這人多嘴雜的太子府裏，果真不能跟當日在將軍府那般隨性了，太子的優待竟也是一個負擔。
她不想給子衿帶來麻煩，自此，她也便收斂了些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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